大長公主這話一出,沈傾歌立即明白了,遂正襟危坐也不急不躁,也笑道:“長公主說的是,世子定是惦記民女手裏新配的酒曲。前些日子當著寒溪先生的麵還說笑要認民女當義妹呢!民女一介商女哪能配得起靖國公府。”
沈傾歌這話一說,底下裏坐著的貴婦人們眼睛一亮,也有詫異的,當即還有個小姐嗤之以鼻冷眼嘀咕:“哼,欲迎還拒,惺惺作態也不過此。”
聲音雖小,但也剛夠大家能聽到,一時看沈傾歌的目光又變了許多。
沈傾歌那個鬱悶,她看了眼說話的小姐,一身豔霞色,倒也是個美麗嬌柔的少女。
她很想說:“不如讓給你好了,這樣不是惺惺作態了吧!”
大長公主當即臉色變了變,目光驟然一寒,但麵上還保持著淡淡的笑意,抓著沈傾歌手微微收緊,甚至弄疼沈傾歌了。
“咦,長公主,今日怎麽不見世子妃?”
說話的是坐在大長公主下首的中年女人,沈傾歌認得,那是衛國公夫人。
提起世子妃,沈傾歌猛然警惕的看向大長公主。
隻見大長公主意味深遠的看了一眼沈傾歌,突然坐直了身子緩緩道:“今日請各位來,一來是慶祝我靖國公府蒙受隆恩,而來,也是想請靖國公親自給三丫頭一個交代,否則傳到外麵,豈不是要壞了三丫頭的閨譽。”
沈傾歌猛然看向大長公主,臉色微變,心道,大長公主這是要做什麽?
犧牲溫妍柔?
她快速的計算著大長公主從中得到的利益,繼而明白了。
溫妍玉一事傳的滿京城沸沸揚揚,現在又鬧出溫妍柔下三濫手段毀沈傾歌閨譽,就是皇後也不能說什麽了。
而她沈傾歌,出了這檔事,除了靖國公府行事光明磊落不以權貴欺壓,願娶沈傾歌進府,貌似沒什麽後路可退了。
堂中坐著的都是朝廷命婦,與京城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今日從靖國公府走出去,不到三日怕連宮中都傳出去了。
‘嗬嗬嗬嗬……’沈傾歌心中冷笑,靖國公府可真願下血本,犧牲一個世子妃,許自己一個世子妃位!
可惜,她沈傾歌偏偏不稀罕!
閨譽麽?
她沈傾歌好像前世今生與這兩個字有‘仇’啊!
她如今有了寒溪先生,萬般無奈時,大長公主這枚棋也該棄了!
沈傾歌捋捋耳邊的發梢,笑容淡然,起身對著靖國公俯身然後聲音淺淺道:“上次在世子妃的百合苑摔倒是傾歌不小心使然,怎敢怪到世子妃頭上。再者五皇子硬闖傾歌閨房查刺客一事也被寒溪先生及時阻攔,因著這件事百合苑之事也傳到了宮中,聖上曾親自宣了傾歌的父親問詢,最後嚴懲了五皇子算是傾歌一個交代了。還請國公爺和長公主切莫為此事再讓傾歌心中欠安!”
萬不得已之時,沈傾歌也不願和靖國公府撕破臉,能擋一陣算一陣,不知那活閻羅來了又該怎樣。
大家婦人們誰沒見過幾個後院齷齪之事,起初心裏還猜測著,可是經沈傾歌這麽一說,倒覺得自己誤會了大長公主的意思。
靖國公聽了這席話目光深邃起來,重新打量著沈傾歌,咀嚼著她這番話的分量。
她是在說‘沈傾歌’三個字京城皆知甚至讓皇上注意到了?
這一番話她不以‘民女’自居,聽著綿軟其實綿裏藏針,似乎有著警告的意味。
哼,這小丫頭片子,果然有意思。
靖國公看著是往大長公主看去,但沈傾歌注意到他其實是快速的瞟了一眼嫣兒。
果然,嫣兒低低的歎了口氣走到沈傾歌麵前,一臉的愧疚:“沈妹妹,你不用怕,這件事國公爺一定會為沈妹妹做主,否則傳出去你如何……”
“多謝嫣兒姐姐,隻是,嫣兒姐姐真的想要給我一個交代?”
沈傾歌看向嫣兒,目光微寒,麵上依然是軟軟的笑,但眸光帶著一股冷冽的寒氣,那寒氣裏有著刺人的光,冰凍三裏寒的殺氣。
殺氣!
嫣兒嚇了一跳。
還記得那一夜,世子爺從百合苑出來就是這一身的冷寒之氣,近身一尺就能殺人於無形中的冷煞。
“沈妹妹,我……”
嫣兒似乎下了決心,沈傾歌閃過一抹歉疚極快的說道。
“父親,母親,這麽熱鬧可是給兒子辦的洗塵宴?”
慕容景鑠的聲音似從天兒降,接著是他健步走來的身影,目光隻是輕輕一掃沈傾歌落在嫣兒身上,頃刻又向著靖國公和大長公主抱拳行禮。
慕容景鑠一身玄黑色鎧甲,跟在身後的阿遠托著頭盔緊隨其後,可見來不及換身衣服就過來了。
沈傾歌也淡淡的看了過去,都說男人穿鎧甲的時候最英俊。
果不其然,這樣的慕容景鑠更加器宇軒昂,身姿挺拔,閃亮的盔甲襯得他的皮膚都泛著一層冷冷的冰氣,整個人冷的拒人千裏的,卻又英姿勃發的令人移不開眼。
哎!
她瞟了眼那些閨閣小姐們,心道:慕容景鑠,又有多少顆芳心要被你這個冷閻羅摧毀了。
男人太好看果然也是禍水。
要是她那個‘大’師侄在的話,一雙眼睛秋波流轉,不知得惹多少風流債?
這般想著看到慕容景鑠的目光投了過來,她連忙斂了心緒。
嫣兒的身子不可遏止的顫了顫,她隻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流迎麵而來,讓她動彈不得,然後是慕容景鑠的聲音森然冷硬:“不自量力,還不退下!”
隨著話音一落,那股強大的力量消失了,嫣兒直覺的心血翻滾,連忙對著慕容景鑠俯身退到了大長公主身後。
沈傾歌也連忙對慕容景鑠俯身。
慕容景鑠虛扶了一把坐在了靖國公府的下首這才朗朗笑道:“沈小姐是我母親的貴客,怎麽站著?”
大長公主一時摸不清兒子的心意,隻有笑著讓沈傾歌重新坐到自己身邊。
慕容景鑠看了眼沈傾歌笑道:“原本今日想差人請沈姑娘為賤內診病,卻不想母親早我一步將你請來了。”
從慕容景鑠進門到現在,沈傾歌總算歇了口氣連忙道:“民女隻跟家兄學了一些花花草草的辨識,隻怕難以勝任。”
慕容景鑠聽了臉色一沉道:“賤內突然對花草過敏,看過幾個禦醫用了藥還是不見好,早聞沈小姐對花草頗有研究,不如試試?”
眾人看著慕容景鑠一時也摸不準了。
看大長公主的意思是想要沈傾歌入府,可是看這世子爺的態度,對沈傾歌並沒有多少心思。
沈傾歌有了慕容景鑠這番話也不好推辭的樣子便謙虛的應承了。
“阿遠,帶沈小姐去看看。”
慕容景鑠立刻命令。
沈傾歌也起身向靖國公和大長公主屈身辭行,和候在堂下的小桃一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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