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備了禮物來找七老漢。一進門就把一大堆紙袋子放在了七老漢堂屋的飯桌上。
那些煙酒和補品都是平時別人送給他的,這一次有求於其老漢就順帶著拿了過來。
“七爺爺,你身體還是那麽好。我都好久沒有來看過你了。”
“哎呀,清泉啊,你人來了七爺爺就高興,帶這麽多東西幹啥?”七老漢笑眯眯地看著清泉,這個本家的侄孫是整個家族的驕傲。
“七爺爺,這些東西也不是我特意買的,也是別人送我的。”清泉的爺爺奶奶死得早,自小就跟七老漢親,說話也就不拐彎抹角的,“這一次來找你,主要還是為了我媽的事。”
“秋霞,你把東西收起來,做兩個好菜,今天我和清泉好好地喝兩杯。”七老漢招呼秋霞來把清泉帶來的東西收起來。
“七爺爺,我打算自己出錢賠償那些投資的村民。隻是一下子我也拿不出那麽多錢來。所以,我想請您老人家出麵,把大家召集起來。我打算賠償每戶百分之八十。我知道大家會不願意的,希望你能夠幫助我說服大家。如果我媽去坐牢,那大家什麽也拿不到,大家的損失也會更大。再說這件事大家也不是沒有錯,這些投資的人都是他們自願的。”
清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七老漢。在車車山也隻有七老漢和吳篾匠有威信去說服大家。
“清泉,這事七爺爺幫你去辦。你說你平白無故損失這麽多錢,七爺爺也心疼啊。不過這可是看你和你爸明武的麵子。”七老漢搖了搖頭,他也著實心疼清泉這孩子,攤上這樣一個老娘也是沒辦法。
“哎,按說啊,也該讓你媽在裏麵多呆幾天,看她還要不要鬧那麽多把戲出來。”七老漢敲著桌子,“也是你這孩子有孝心,願意給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有什麽辦法啊,再怎麽說也是自己老娘。我總不能看著她到這個年紀還要去坐牢吧。”清泉無可奈何地說。
“這樣吧,你先去找一下吳篾匠。他們家投的錢最多,隻要他帶頭,別人就不會說啥了。再說吳篾匠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不像其他人那麽不好說話。”
“那也行,那得麻煩七爺爺你跟我一起去。”
午飯過後,七老漢把清泉給他帶來的禮物分出一部分拿著去見吳篾匠。
吳篾匠家裏,王春花這幾天還在生悶氣。王春花也心疼那幾萬元錢,都是農村出生的人,雖然這些年日子好過了,兒女們也孝順,可是她一輩子也沒有這樣的用過錢啊!那等於是在她身上挖了一塊肉。
吳篾匠也不敢讓王春花一個人呆在家裏,生怕她一時想不通尋了短見。
“春妹,你吃一點吧。這豬蹄子燉雪豆可軟爛了,我都燉了好幾個小時的。”吳篾匠給王春花盛了一碗豬蹄子燉雪豆。
吳篾匠做飯的手藝比王春花還好,那豬蹄燉得肉爛筋軟,雪豆也軟糯噴香。
王春花看了吳篾匠一眼,歎了口氣:“五哥,你說我一輩子就沒有幹過糊塗事,怎麽到老了還栽了這麽大一個筋鬥,都讓人笑話死了。”
“你啊,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這娃們誰也沒有埋怨你,還寬慰你不要著急上火。就衝著娃們的這一片孝心,我們啊就把這事翻篇了,不說了。”吳篾匠總是那樣的軟語溫存。這老年才走到一起的夫妻倒是比結發夫妻更加恩愛。
“你自己說說是錢重要還是人重要,你要是為這個事弄出個好歹來,不是還得花錢。到時候還不是你自己遭罪,我和娃們也跟著難受。”
“道理我也懂,可是我就是難受。你說這錢我要是吃了穿了,那一點也不後悔。你我都是農村人,這麽多錢就打了水漂,我始終是咽不下這口惡氣。這也怪那個該死的小辣椒,讓她坐牢都是輕的,該判她死刑的。”王春花拿湯勺舀了一塊豬蹄,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事也不是就全完了。小辣椒要是坐牢了,我們一分錢也拿不回來了。她兒子清泉回來了,他總會想辦法救她的,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坐牢的。”吳篾匠看王春花開始吃東西,心裏高興起來。
“老五,吃飯啊!”七老漢帶著清泉提著禮物在門口喊。
“哎,七哥,一起吃一點吧。清泉也回來了,你可是稀客啊。”吳篾匠起身招呼七老漢。王春花看見清泉黑著臉轉身進了臥室。
“春花姑婆……”清泉話說了一半咽在了嘴裏。
“那個清泉啊,你春花姑婆最近身體不好。”吳篾匠尷尬地笑了笑。
“老五啊,我們都是痛快人,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的。這一次清泉來是為了他老娘小辣椒的事。”
“清泉啊,你們兄弟兩個和你老子明武都是好人。隻是你媽做的這件事,確實是把很多人害苦了。你看你春花姑婆就是因為這個事氣病了。”吳篾匠說,“都是鄉裏鄉親的,也知道你為難。可是大家夥掙錢都不容易,不比你們有本事,來錢快。”
王春花悄悄地把耳朵貼在臥室的門口,聽著客廳裏的談話。
清泉說:“是,我知道大家不容易。這村裏的老輩子,就你和七爺爺最明白事理,所以我就先找你來了。你老人家在村裏說一句話頂我說十句呢。”
“老五啊,清泉的意思呢,是讓你帶個頭在諒解書上簽個字。他不願意看著他老娘去坐牢,這是做兒女的一片孝心。當然你們的損失清泉也會做一些賠償的。”
“那行,這清泉兩兄弟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就憑你們這份孝心那些錢我都可以不要的。不過你春花姑婆就難說了,你知道女人家嘛,總是那麽小心眼,心疼錢,何況好幾萬的。”吳篾匠這個老滑頭,話說得遊刃有餘。
“是這樣的,五爺爺,我打算每戶按百分之八十賠償。你知道那麽多錢我也是一下拿不出來的,就這樣還要到處去借錢。今年清城工地上也虧了錢,這事都落在我身上的。你說我作為大哥,隻好吃點虧了。”
“那行,我知道這事你也為難。”吳篾匠原本以為能夠拿回百分之五十就不錯了。
王春花在一邊飛快的算計著。百分之八十,一萬元錢就是兩千,那她差不多要虧一萬的。
“不行,清泉,這樣我們還要虧一萬的。你說你們兄弟兩個一個在廠裏當官,一個承包工地,可不能夠讓我們虧著。”王春花從臥室裏衝出來,拉著了吳篾匠的手使勁掐他,掐得吳篾匠直咧嘴。
吳篾匠有些為難的看著七老漢和清泉。
“這樣吧。”清泉想了想說,“五爺爺,春花姑婆,你們家的我就全賠。隻要你們帶頭簽字就行,但是不要把這個事說出去。”
“清泉啊,我的嘴巴你還信不過。保證不說出去的。”王春花一下子高興起來,再也沒有了那種病態。這兩天一直壓在心裏的石頭可是落地了。
“那好,今天下午我就把那些參與投資的村民召集起來,到時候就麻煩五爺爺你帶個頭。”
看著七老漢和清泉走出了門,王春花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大口豬蹄燉雪豆。這兩天一直沒怎麽吃東西,可是把她餓壞了。
吳篾匠看著王春花笑了。這女人心裏真是裝不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