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性挫傷,應該沒有傷及筋骨。”薛旭從急救包裏翻出一個小瓶子,說道,“在皮膚青紫之前用這個噴劑,可以減輕淤腫疼痛。”
伊蘭沒接,而是為難地說道:“醫師,我沒錢,我才來沒幾天。”聲音越來越弱。
瑞恩都不忍聽下去了,他不信基地摳門到不給伊蘭活動經費就把她扔過來。
“藍蘭女士,你不用擔心醫藥費,你是受害方,你的一切損失都由行凶者負責。”他直接說道。
伊蘭看看瑞恩,再瞧向薛旭,還是沒接那瓶噴劑,顫巍巍地說道:“醫師,我的手疼,明天就要上班,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可以讓我好得快點?”
這下連一向穩重的元淼都忍不住低下頭了,伊蘭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赤裸裸地訛詐。
薛旭直想翻白眼,一點傷都沒有,他看在同事的情分上,硬是在醫德允許的範圍內,模棱兩可地編了個挫傷,她還想用更好的藥。
到底是同事,一起潛伏著,哪怕明麵上不怎麽來往,隔空也要照應配合。薛旭沉默片刻後說道:“你要是過兩天還覺得疼,就過來複診。”
“好的,謝謝醫師。”伊蘭轉頭盯著安之謙,似有若無地歎息道,“上醫院要耽誤一天的工作,也是損失。”
安之謙氣得肝疼,伊蘭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雙手微抬,卻又“嘶”了一聲。無奈地垂下右手,單用了左手去拿薛旭手中的瓶子,口中致歉道:“不好意思。醫師,我隻能用一隻手拿,恕我無禮了。”
安之謙見伊蘭這麽做作,氣得都快發抖了。
薛旭默默地把瓶子遞給她,心想全團演練中他和伊蘭不幸也有過摩擦,他當時能得著這凶殘姑娘毫不猶豫的道歉是多幸運的一件事。
瑞恩覺得再讓伊蘭演下去,她這個受害方的說服力就要不強了。趕緊打斷道:“藍蘭女士,有關安之謙對你無故武力攻擊的事件,護衛隊會如實向塞米巴墾荒事務中心匯報。你放心,今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可以回去了。”
伊蘭看著瑞恩,再疑惑地看一眼安之謙。瑞恩見狀解釋道:“安之謙還不能離開。需要在這裏等待塞米巴墾荒事務中心作出對他的懲罰決定。”
伊蘭露出笑容,弱弱地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怕他會在路上伏擊我。”
“你……”安之謙忍無可忍,正待出聲駁斥,被瑞恩大喝一聲打斷。
“安之謙,你在這裏的任何不當行為和言論都會加重你的懲罰。”
安之謙隻好閉緊了嘴巴,扭頭不看伊蘭。
伊蘭想了想,對瑞恩說道:“長官。我一直沒有聽到行凶者對我的道歉,所以我有幾句話對他說。可以嗎?”
瑞恩點點頭。
伊蘭走了幾步,站到安之謙麵前,冷聲說道:“聽好。”
安之謙瞪著她,抿著唇不出聲。
伊蘭壓低了聲音說道:“姐姐不是嚇大的,下次你敢再動我一指頭,我就把你的指頭卸下來。放心,再按上去的醫藥費我也會負責的。”
安之謙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伊蘭回轉身,歉然地笑笑,大大方方地說道:“長官,我頭一次遇到這種野蠻行徑,實在害怕極了,給行凶者說兩句,讓他別再傷害我。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事說事。”
安之謙維持著眼睛鼓鼓的樣子憋著氣。
瑞恩盯著這姑娘萬分無語,她那番惡狠狠的威脅誰都聽見了,還不解氣,夾槍帶棍說別人野蠻,標榜自己文明。
至此,他看明白了伊蘭給藍蘭這個角色的性格定位,是個不惹挺麵善,一惹就凶相的厲害姑娘,與塞米巴這艱苦的墾荒背景甚搭。
“長官,我走了,給你們添麻煩了。”伊蘭臨走,對著護衛隊員們笑得誠惶誠恐,典型的良民表現,她這是要給安之謙上眼藥,他不鬧事,他倆就不會耽誤護衛隊員們寶貴的休息時間。
說完,她輕飄飄看安之謙一眼,施施然離去。
安之謙得到什麽懲罰措施,她不再關心。有瑞恩在,那個安之謙得不著好。伊蘭唯一憂慮的是,她在塞米巴有了對頭,明裏安之謙不敢再對她做什麽,他倆的糾紛已經在護衛隊備案了,沒人會傻到明著來,但暗裏就說不定了。
她看著那根兩指寬的枯樹枝,十分鬱悶。
隔一天深夜,關離回來了。伊蘭聽到腳步聲在她的房門口停住,好一會都沒有聲音,心就吊起來,她伸手撈過床頭靠牆放置的樹枝,一個翻身下了床,貼著門邊站著。
敲門聲很輕很輕地響起,伊蘭蹙眉,猶豫不定,不知是立即打開房門還是靜靜等待更有利。
過一會,敲門聲停歇,傳來兩聲壓低地輕喊:“藍蘭,藍蘭。”
伊蘭呼出一口氣,一下拉開房門,對著外麵不滿地說道:“叫我就幹脆點,這麽猶豫嚇死人了。”她實實在在嚇了一大跳,以為安之謙來造訪,說話間對關離就沒帶好氣。
關離其實也被伊蘭突然的開門動作驚住,隻是黑暗中伊蘭沒瞧出來,他歉意解釋道:“我想你可能睡著了,明天說也行。”
“稍等。”伊蘭轉身折回床邊拿微觀燈。
“什麽事?”她舉著微觀燈,站在門口問道。
微弱的光線中,關離鎖著眉頭:“藍蘭,你和別人起了爭執?”
“誰告訴你的?”伊蘭訝異地問道,她原本想等關離回來當麵說,這些事不宜在日常視訊中交流。
“我小隊中有人和朋友聊天,聽說餐廳有人鬧事之後,猜測你受到波及,隊友今天告訴我的。怎麽回事?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那人叫安之謙,是個建築師。”伊蘭把當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關離。
“手怎麽樣?”關離問道。
“沒事。”
“他有沒有再來找你的麻煩?”
“目前沒有。”
“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早點睡,我明天出去,後天回來,然後有一天休息。”關離交代完,轉身要進自己的房間。
伊蘭猶豫著叫道:“阿離。”
“還有事?”
伊蘭本來想對關離說說她對安之謙的感覺,問問關離準備怎麽處理,轉念一想,他們剛剛門裏門外地交談了大半個小時,關離明天還要早起去挖坑,就搖頭說道:“沒事,要用嗎?”她把微光燈遞過去。
“不用,你拿著吧,我也有。”關離輕笑。
伊蘭沒勉強,縮回了手,道聲晚安進屋。她躺在床上,為安之謙的行為百思不解,一個瞧著挺疏闊的大漢為排隊的小事和纖弱的她抬杠,沒說兩句就動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