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伊蘭硬邦邦地回道,“不放心就在旁邊看著,少呱噪,我頭暈。放心的話就坐遠點盯著,讓我清靜點。”
瑞恩沒理會她的無禮態度,鎖著眉頭問道:“還頭暈?”他其實心裏也懸,阿森就在他麵前打昏了伊蘭,他看得清清楚楚,阿森用的力氣真不算小,按理伊蘭應該由醫師觀察診斷一番,隻可惜他們隊的醫師也被滅了,現在隻能讓她自己湊合著慢慢恢複。
伊蘭見瑞恩臉上是真正的關切,她的火氣就稍小一些,老實說道:“我沒頭暈,我說的是如果你話多,我聽著頭暈。”
瑞恩放鬆地嘁一聲,臉上又痞痞地笑:“美女,你這亂講究的習慣改一改,以後出任務什麽情況都碰得上,你去哪找成套設備?我就說你那天忙了一下午像是要搬個廚房過來,原來你真搬了。”
“可以搬為什麽不搬?能講究的時候為什麽不講究?”伊蘭不甘示弱地說道,繼而埋怨道:“當時我都答應了你,喝完湯後自己收拾,你……”想到瑞恩夥同他人給她下黑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說了不說了,以後你找個機會打回來。”瑞恩趕緊道歉。
他態度良好,再說演練過程中各為其主也是應有之義,伊蘭倒沒有再揪著這茬不放。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捧著鍋直直往海水中走去。
瑞恩一把拉住伊蘭:“可以了。”海水已經沒到她靴子的小腿部位了。
伊蘭低頭一看,海水真清澈。她真舍不得破壞環境。沒有清潔儀非常不方便,油汙不能及時分解,待會兒要漂在海麵上。還會圍著她的靴子打轉,她想想就難受。伊蘭抬起頭,看一眼海天一色的天際,不由歎口氣,她在凱旋餐廳真是被養嬌了。
“你回去和他們一起吧,我洗完就過去。”伊蘭說道,覷著沙灘上的一台警戒機甲。似笑非笑,“有人看著我呢。”
“我幫你。”瑞恩心裏對伊蘭存著歉意,示好道。
“不用。我很快,你笨手笨腳反而礙事,上去待著。”
“那我站這裏陪你。”
“要不要盯這麽緊啊?我跑得了嗎?你杵在這裏,我怎麽洗?快上去。”伊蘭瞪著他。
瑞恩瞧瞧伊蘭。這姑娘執拗得很。他確實也幫不來,於是轉身朝沙灘上走,找了一塊石頭坐著看。
伊蘭瞅著這一大鍋,真是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多少年都沒有用手洗過碗了。她認命地彎下腰,把鍋浸在海水裏,油汙立刻浮上來,圍在她四周。
伊蘭忍著惡心。快手快腳把一大鍋碗碟洗好,把它們放回沙灘。她轉身又朝海裏走去,想找個幹淨的地方把靴子再浸洗一下,順便考慮一下逃跑方案,或許她可以抽冷子紮進海水下,等他們在別處尋找的時候,偷偷摸摸上岸,再找機會脫身。
“美女,你幹什麽?”瑞恩從石頭上跳下,大聲問道。
“鞋子髒了,洗一下。”她揚聲回道。
瑞恩嘩嘩嘩地踩水過來,不滿地說道:“髒就髒了,走那麽遠,想被海怪拖走是不是?”
“海怪?你又嚇唬人了。”
“這裏多少年沒有人來,誰知道裏麵有什麽,快回去,有點危機意識行不行?”
伊蘭還未開口反駁瑞恩,就見不遠處的那台機甲抬手點向她,再朝沙灘上揮。她心裏冷哼一聲,這些人看管她可真嚴,海遁這條路估計行不通,別說她水下憋氣的功夫不到家,就說沙灘上總有機甲在巡邏,她根本找不著機會躲海裏避開他們耳目,還有,瑞恩的嚇唬很到位,她真怕水裏有啥怪東西,她現在可是血肉之軀,沒有機甲護著。
伊蘭心中遺憾地否定了海遁方案,腳下不敢耽擱,跟著瑞恩走回沙灘。
她悻悻地回頭望一眼海麵,晚霞滿天,景致正好。
“你們找的地方不錯,原來的據點會不會更好?”
“你怎麽知道我們換地方了?”瑞恩奇道。
“連營養師都保不住,被人偷襲了老巢吧?誰幹的?真解恨。”伊蘭調侃道。
瑞恩好笑地看著伊蘭:“笨人的腦袋有時候還挺好使,不過心地太壞,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同情?你們被人搶了,轉眼去搶我們,還想讓我同情?你準備回基地被戚姐好好修理吧。”伊蘭嗤笑道。
“演練就是演練,和平日沒有關係。”瑞恩搖頭笑道,“你怎麽連這都不懂?”
“別為你自己開脫,你下黑手這事我會一直記著,以後心情好就算了,心情不好你就等著瞧。”伊蘭威脅道。
“知道你心眼小,不是答應你,讓你打回來了嗎?”
兩個人說說鬧鬧回了據點。伊蘭做事比較刻板,她按著老習慣把拿出來的餐具一樣樣收好,放回箱子中,還吭哧吭哧壘得整整齊齊,甚至順手把那堆戰利品分門別類地理順擺好。
做完事後,她直起身來環視一遍,才滿意地籲一口氣,正對上瑞恩忍笑的眼神,她眨巴眨巴眼睛,才氣恨地說道:“你為什麽不提醒我?我是俘虜,我幹什麽要幫你們整理?”
瑞恩哈哈大笑:“我為什麽要提醒你?我覺得俘虜就該這樣自覺。”
伊蘭等他笑完,才問道:“晚上我睡哪裏?”
“還是原來那塊地方。”瑞恩往伊蘭先前躺的那棵大樹底下一指。
“你們呢?”
“都在旁邊,放心,海怪來拖你的話,我們會及時發現。”瑞恩打趣道。
“你再嚇我,我半夜直接把你踢進海裏去。”伊蘭氣咻咻地說道。
瑞恩笑道:“你踢不著。今天我值夜。”
“就你一個人?”伊蘭盡量讓自己麵露關切,免得瑞恩疑心她多問。
“還有別人輪換。”
伊蘭不敢再往深裏問,有人值夜。她很快就放棄了晚上逃跑的打算。這地方她還沒摸熟,即使能一時跑開,黑燈瞎火地走夜路也不方便。明天主力人員肯定都出去,趁人少的時候正好開溜。
她打定主意後,決定今晚美美睡一覺,積攢體力。
猶豫半晌,她故作大方地說道:“沒什麽事情要我做的話。我想休息了。”這是話引子,剛鋪墊好,她還有後半句沒來得及說。本來她想硬著頭皮要求使用洗漱間洗漱,結果劉寄望在那頭叫道:“小佟,過來一下。”
她無奈把話咽進去,跟著瑞恩過去。大夥還是稀稀疏疏圍坐著。四台機甲在更外圍警戒。
隊長指著一處空位說道:“小佟。坐下來說。”說話很客氣。
伊蘭依言坐下,隻聽隊長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懂野生食材。”伊蘭一愣,看一眼瑞恩,這裏頭就數他對她知根知底,但瑞恩沒啥表示,伊蘭忙笑著對隊長解釋道:“我學過農業,對種植比較了解,野生食材方麵所知有限。”
隊長笑道:“你有一次在樹林中挖東西遇到危險。後來通知戚姐,自己跑了。那東西能吃嗎?”
伊蘭愣怔片刻,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件事,她不由高聲叫道:“那次也是你們?”
“嘿嘿,不是,瑞恩他們打那經過正好看到。”隊長笑道,又問了一遍,“你挖的東西能吃嗎?”
伊蘭心中暗恨,誰沒事在別人的據點附近閑逛?即使當日不是他們,他們也居心不良,看來他們打玫瑰一隊的主意已經很久了。她敷衍道:“應該能吃,不過我後來沒機會嚐試。”
“明天我安排兩個人和你一起去找食材,你覺得什麽地方比較容易找到?”
伊蘭很想仰天長笑,這是多好的逃跑機會啊,甩脫兩個人總要比甩脫一隊人容易得多。她麵上不顯,故意思考了一會,才搖頭說道:“這裏我沒來過,不了解植被情況,明天看了才好說。野生食材分辯很難,吃錯了會造成不良後果,一定要很謹慎。”
她說得越為難,就顯得越誠懇。她要是真指著哪兒哪兒說好,隊長反而不相信,覺得她另有盤算。
果然,隊長點點頭,很是滿意她的態度,和氣地對她說道:“據說玫瑰一隊吃住條件比較舒適,我們這裏有些簡陋,小佟你將就一下,有什麽需要盡管提,隻要玫瑰一隊對我們不構成威脅,我們會將你留到最後一天。”
隊長本意是在給她保證,讓她安心給他們辦事,聽在伊蘭耳朵裏卻不是那麽舒服,自己的去留不由自己做主,完全由別人掌握,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人家高高在上,讓她繼續留在蠻荒島參加演練好似在恩賜。實力差距擺在那,她無力辯駁,但無論臉麵上心理上都過不去。
“我明白。”她強壓著心中的不爽說道。
“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出發。”隊長說道。
伊蘭立起身來,淡定地問道:“我可以用你們的洗漱間嗎?”
原本她是害羞的,連對著熟識的瑞恩,都心理建設了很久才準備問,現在她很不爽,這點小尷尬就被她拋之腦後。
鐵血玫瑰機甲團很有名的一句話就是死神不挑男女,機甲編隊出任務,男女混編多的是,她害羞什麽?人家作為資深人士應該早有心理準備。
伊蘭的脾氣就這點不好,對著外人一般都能挺和氣,惹毛了就傻大膽,事後也許會害怕懊悔,當時卻頭腦發熱無所顧忌。新兵受訓時當眾挑釁教官是這樣,現在她被赤裸裸地施舍威脅,她就發作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大大方方當著眾人就問了。
隊長一愣,很快笑道:“當然可以,我讓瑞恩帶你過去。”
“時間比較長,大概一小時。”伊蘭微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