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師哥,大木桶,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若是今兒個你這話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可不要怪我對你來脾氣!”茶杯擲桌,一下子猛然的震了一下,仇婉兒在這祁連山上,那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自然這性子脾氣,那都顯得有些高傲,就連這話,也顯得有些盛氣淩人的味道,不過,對於這三個男人而言,這些都是些見怪不怪的事情了,沙婉兒雖然是所謂的小師妹,向來都是這般姿態,這若是見得久了,也就不覺得有些好奇怪的了,更何況,就她眼下這樣的舉動而言,那都還是收斂了幾分的,若是換做平日裏,指不定已經是揪耳朵之類的舉動招呼上來了。
“師傅早已經料到你會下山,之所以讓我們截住你,就是想要讓我們告訴你,大師兄今兒個上午,就會回來,你用不著專門下山去找他了!”被這小妮子這麽一說,那胖老八一下子還有些慌神的感覺,就連那神色也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就好像在思索著什麽一般,當然了,這樣的神色,仇婉兒或許還沒有察覺得到,但是在夏三哥的眼中看起來,那可就是相當的明顯,他急忙接過那話頭解釋道,生怕再這般的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紕漏,這一刻,這話是說出了口,可這心裏麵,卻忍不住的在抱怨道,師傅啊,師傅,你讓我們這般的截住她,這小妮子的性子,連你都不敢正麵去應對,你這不是誠心讓徒弟們為難嘛,這理由雖然好,可她要是回去了,發現大師兄壓根就沒有回來,還不得鬧翻了天啊,到時候這吃苦受罪的,還不是我們!
這想歸想,可有些事情,交代下來了,他們也不敢去違背,所謂的身不由己,或許就是指的這種場景,而這一刻,沙婉兒的心思,比起這幾個男人來,卻要複雜得多,她下山,自然是為了去找寒潭衣,然而,這可不是全部,像她這般的年紀,自然還是貪玩的性子要多一些,找不找得到,那全靠的是機緣,主要是趁著這個機會,可眼下,若隻是這三個人來阻止,對她可謂是沒有絲毫的約束力,但這話語之中,抬出了天機道人,那自然不同,她即便是再怎麽的放縱,那也還得把這個所謂的師傅當回事,如果師兄是真的回來了,再以下山尋找師兄作為理由,那斷然就說不過去,所以這一刻,她的心裏麵多少顯得有些為難的姿態,這目光微微的一轉,停留在瘦老七的身上,似乎還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師兄今天上午會回來,可師傅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呢?”
“這?這?”那瘦老七壓根沒有料到這小妮子會突然之間將這目光轉向自己,他原本就沒有思索過這些,一時間也自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這開口的聲音極小,低到隻有他自個才能聽到,仇婉兒之所以選擇問他,那也是知道這人的性子,老實巴交的,說不來什麽謊話,所以這一刻,他無疑算得上是個最好的突破點,瘦老七這一刻,隻覺得對方的目光,就如同那火燒一般,讓他異常的難受,額頭上,甚至都有些冷汗冒了出來,而偏偏這個時候,夏三哥還是那胖老八都幫不上忙,這兩個人一旦開了口,那怕說得再好聽,恐怕以仇婉兒的聰明程度,一下子就能夠識破,到時候,再想要阻止,那無疑就是一件絕無可能的事情了。緊張歸緊張,但瘦老七也不是什麽愚笨之人,他稍微的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好讓人能夠寧靜幾分,這時候,一襲言語也緩緩的從他的嘴裏鑽了出來:“師傅,師傅也是昨兒個夜裏才收到師兄的飛鴿傳書,這不是事態緊急嗎,所以師傅一早便下了山,沒來得及告訴你嘛?”
這話雖然算不得複雜,可當瘦老七說出口的時候,至少有三個人的內心都放鬆了一下,眼下的氣候還算寒冷,但隱約間已經能夠看到瘦老七額頭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汗液滲透了出來,顯然是緊張過度的原故,至於其他兩人,無非是擔心這瘦老七的嘴裏,說不出什麽著邊的謊話來,這一刻看來,這理由也還算是說得過去,仇婉兒也似乎並沒有急著去懷疑,這大抵也是相信這人不會說什麽謊話的原故,其實也對,這一向謊話連篇的人嘴裏麵說出來的東西,即便是真的,那聽得人也會多個心眼,去思量幾分,可這一向從不說假話的人,突然之間就算是說了假話,那大抵也會毫不猶豫的當成了真的,而現在的沙婉兒,大抵都是這麽個意思,她又端起那杯茶,輕輕的喝了一口:“既然是很晚才收到的,你們又怎麽會知道的呢,還有,老頭子到底是有什麽要緊事,走得這麽匆忙?”
“當時我們剛好去給師傅送點心,這才僥幸知道的,至於到底是什麽事,師傅也沒有說,我們自然也不敢問,師妹你也不要為難我們,既然那信是大師兄寄回來的,其中的緣由,他自然是知道的,你不如和我們回去,找他問個明白,我想這件事情肯定相當的重要,否則師傅也不會一大早便下山,就連夜裏看不清路,都是找得我們幾個掌的燈,師傅也早料到你會閑不住,所以才讓我們下山之後,就在這兒等著你!”這話從夏三哥的最裏麵說出來,那自然顯得十分的順溜,而其中的理由說法,那也是環環相扣,沒有明顯的破綻,這一來,仇婉兒原本就已經有些相信的姿態,自然就更加的加深了幾分,此刻的她,心裏麵隻有兩個心思,第一是不甘,這好不容易下來了,還沒有玩,嘿就讓人攔了回去,這多少有些難受的味道,至於這第二點嘛,那就是好奇,到底在寒潭衣這個大師兄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她還真有極大的興趣想要去弄個明白。
兩番糾結之下,無論是誰,或許都會選擇後者,玩這種東西,原本就可以收斂一下,但是好奇這種感覺,那可真的就是一種折磨,至少對於沙婉兒這小妮子而言,是這般的感受,非得立時弄個明白才可,這也算是下定了注意,她猛的站起身子來,徑直朝那茶棚之外走去,步履之間,顯得十分的快速,這樣說走就走的方式,還真有些符合她的性子,那對胖瘦兄弟,自然緊跟在她的身後,生怕這小妮子溜了一般,隻有那夏三哥,動作要稍微的平緩幾分,因為他明白,按照這小妮子的性子,此刻都不用攔,她也會往山上走,畢竟,若這話說得是真的,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
結賬,跨出茶棚,這些個舉動,對於他而言,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一氣嗬成,並沒有絲毫的停頓,那茶小二自然是再三道謝,雖然隻是幾錢的碎銀子,但那可不是什麽小數目,指不定這運氣背的時候,三五天下來也未必能夠掙到這麽多,更何況,眼下那太陽,不過也是斜照著,連午時這類的時辰,那都還差得很遠。夏三哥自然沒有心思去搭理這茶小二,他的腳步,隻在往山上走的那一刻有一個短暫的停留,這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信陽城所在的方向,似乎這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味道來。
往回走,仇婉兒的速度,自然放緩了幾分,這一來一回的,無論是誰,估計都有些疲乏,起初的時候,或許因為這心裏麵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的原故,腳步還可以放得快,可這走著走著,仇婉兒就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後悔的味道,知道了又能怎樣,還不如無拘無束的玩上一場來得痛快,更何況,這肚子裏那種饑餓的感覺,到了這一刻,那可是相當的明顯,隱約間能夠感受到那陣咕嚕咕嚕肚子輕叫的聲響,一種想要大吃一頓的感覺,一下子籠罩了她整個的思緒。當然了,都已經在這半山腰上,就算是再有什麽樣的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去更改的了,她的腳步明顯的慢了下來,似乎每往前這麽一抬腳,就要花費極大的意誌一般,好在,祁連山麓原本就算不得高,雖然斜倚著還是有好幾公裏的路程,倒也花費不了多長的時間。
眼下或許唯一的享受,就是這林間的美景,陽光灑落下來的時候,雖然被遮擋了幾分,但是零零星星的照在身上,那也是一種溫暖的感覺,樹木除去所謂的翠綠以為,還有陣陣的嫩黃夾雜在其中,和那不知道躲在何處的花香交錯在一起,無疑是一種絕妙的享受,讓人走在其中,就有一種想要懶下來的感覺,這般的山景,雋秀之下,若是還能夠配搭上縷縷流水的清靈,或許還真就如同那世外的桃源一般,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緣由,祁連一脈的風尚,才會顯得那般的與世出俗,清高和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