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兵訓練第三天,伊蘭對著鏡子滿懷信心地想,昨天蒙頭蓋臉地被打了一頓,加上十圈的跑步,她能挺得住,以後也不會有問題。
她這樣眼睛一睜一閉,一天就能順lì熬過,離分配工作就又近了一天。熬過半年的新兵訓練期,她的身體素zhì鐵定能抬升一個檔次,而且出去她就能在基地餐廳做營養劑拿工資。那時候她就能輕輕鬆鬆地陪著霍斯北在艾杜紮下根。
伊蘭自我激勵了一番,進去和出來盥洗室的神色明顯不一樣,進去時很萎靡,就差沒哼哼唧唧,出來後雖說沒有昂首挺胸,但是一臉剛毅堅強。
伊蘭和排隊的夏戰迎麵而過時,還衝他微笑道早安,一派友好,沒半絲怨氣見怪。
夏戰稍稍驚訝後也趕緊回以微笑,暗暗籲了一口氣,這姑娘恢fù得快,他也放心不少,從小到大他第一次打女孩子,兩人床鋪又離得近,親眼目睹她死扛,心裏真過意不去,早上看她起不來床的樣子都把他嚇到了。
吃過早餐後,伊蘭和葉眉妝就被教官打發去跑步。伊蘭還剩下十五圈,葉眉妝有十圈。
伊蘭在心理上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被罰跑,她經驗也豐富,趁著頭兩圈還輕鬆的時候,悄聲交代葉眉妝:“眉妝,我們跑慢些,一開始跑急了,後麵就跑不動。你放心,該吃營養劑的時候教官會叫我們停下的。”
葉眉妝苦笑道:“伊蘭,昨天夏戰那一下,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呢?葛浩給你那一下也夠嗆。”伊蘭笑道。
“疼死我了,還特別丟臉。”
伊蘭默了一下,歎氣說道:“以後肯定還會有,等丟臉次數多了,也就不覺得了。”
葉眉妝也唉聲歎氣:“那倒是。”
兩人就嗬嗬笑起來。
第二圈跑到他們的訓練區塊時,教官大吼道:“佟伊蘭、葉眉妝,誰叫你們說話的?你們當這裏是什麽?這是訓練場,不是聊天的地方,給我拉開距離。”他心頭一陣惱怒,就不該讓這兩女生放一天跑步,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自由自在地聊上了,還有說有笑。
伊蘭無奈地看向葉眉妝:“那我跑前麵。”她快跑幾步,和葉眉妝保持了三四米的距離。
跑到第四圈的時候,她注意到葉眉妝的速度慢下來了,回頭瞧幾眼,他們的距離已經拉大到十來米了,而且她瞧過去時,葉眉妝都沒個表示,照她那個活潑的性子,至少應該悄悄擺個手什麽的。伊蘭就猜測著葉眉妝到了極限了。
他們的訓練區塊馬上要到了,教官就站在那邊不停對新兵們咆哮,伊蘭隻好擔心地獨個往前跑。
等她從後麵追上葉眉妝時,她自己也到了極限反應的時刻,她一邊調整著氣息,一邊側頭看向葉眉妝。葉眉妝的呼吸沉重,步態遲緩,顯見是疲憊至極。她陪著葉眉妝跑了一段,葉眉妝似乎沒啥大反應,就是手腳機械地擺動。
又一次經過他們訓練區塊時,教官看見兩個女生並排跑一起,盯了好一會,才大聲說道:“佟伊蘭,跑快點。”
伊蘭無奈地稍微加快了點速度。她這幾天每天十圈,已經有了經驗,極限過後還有餘力觀察四周。
等她又從葉眉妝背後趕超時,正好和自家的訓練區塊遙遙相對,教官遠著呢,看不清楚她倆,她就趁機給葉眉妝鼓勁:“眉妝,跟著我。”
葉眉妝撲哧撲哧地大喘氣,微微搖頭。
“眉妝,跟著我,很快就可以吃營養劑了。”她安慰道。
“還有段時間。”有人笑著插話道。
伊蘭喘著氣看過去,是旁邊訓練區塊的新兵,對招中摔倒在地上,剛好離她們很近。她瞪了他一眼:“你們教官來了。”
那人趕緊一扭頭,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教官還在另一角批評教育他的夥伴們,他不由失笑地看著那跑步的倆姑娘,悄聲和他的對招同伴說道:“這女生是個強人。”
他同伴也有同感:“可不是,天天跑一上午,還有力氣說話。”
到午餐吃營養劑的時候,李教官果然按時把她倆叫停了,伊蘭還剩下三圈,眉妝還剩兩圈,讓她們晚餐後繼續。
伊蘭這回的午餐吃得很歡實,她得攢足了能量,準備下午做沙包。
葉眉妝第一次跑這麽多,胃口很不好,伊蘭就勸道:“眉妝,你必須得吃下去,不然下午人家打你,你扛不住。”
教官在午餐休息時間都聚在別處,伊蘭說話就沒那麽多顧忌,聲量沒刻意壓低,而且她和眉妝早就這件事討論過了,連是否丟臉都已經自嘲地笑過了,因此說話說得比較直白。
周圍幾個男生就同時噎了一下。
趙軒宇和伊蘭床鋪挨得近,兩人要熟悉一點,他本人也開朗,這時教官不在,他就開玩笑調侃道:“佟伊蘭,和你倆對招,我們也扛不住,不是五圈就是十圈。”
好幾個人都小聲笑起來。
葉眉妝的臉上就顯得又羞惱又愧疚,伊蘭捏了捏她的手,認真地說道:“給你們添麻煩了,下次不用客氣的。”
趙軒宇就不好意思起來:“下午如果我對上你,要是教官逼著我下死手,我先和你說聲對不起。”
伊蘭十分無語,這就是**裸的鄙shì,可人家確實是好意,實力差距就擺在那裏,她自我解嘲道:“沒關係的,就是教官不逼我,我也會下死手的。”
這下很多人都笑起來。
伊蘭低頭微微歎氣,她下死手也不過就是給人家撓癢癢吧,她想著就朝夏戰看了一眼,昨天她給他當胸一拳,夏戰和沒事人一樣。夏戰朝她笑笑,目光中還滿含歉意。
下午,男生們都鬆了一口氣,教官把伊蘭和葉眉妝安排對練。
伊蘭覺得她每天對著教官的心情都複雜得一波三折。
就拿昨天來說吧,她剛覺得教官對葉眉妝的懲罰從緩一天是比較人性化的行為,教官就武斷地說她蓄意攻擊同伴,給了她二十五圈跑步的懲罰,讓她恨得牙咬咬的。
然後下午教官手把手地給她示範了一遍動作,她心裏也懂的,為什麽單單拎出她來點評?不就是她上午全去跑步了,沒學上新招式,所以下午他借著給大家示範的機會給她特地講了一遍。
她是感激的,可等這感激的心情還沒維持多久,教官又給她當頭一棒,不僅把她扔給身強體壯的夏戰做沙包,說話還說得那個難聽,叫她不能站起來就爬起來,還指桑罵槐地說她耍嬌氣,說她沒資格要求同情。她啥時候耍過嬌氣了,啥時候要求過同情了?
再說今天,她和眉妝兩人上午跑步,新招式又沒學到。教官把她倆單獨拎到一邊,給她們開小灶,雖然不停地大呼小叫,她還是很感激的,學得也很認真。開完小灶讓兩人對練,他自己忙乎乎地去察看被他撇下小半天的其他新兵。
伊蘭這時對教官的感激之情又上升了一個高度,總體來說這個教官還是很認真負責的,而且對新兵的承受程dù心裏有個譜,雖然表麵凶惡,但不會逼迫他們做超出承受能力之外的事情。
她和眉妝昨天被打得淒慘,今天要是再和男生對招,老傷未愈再添新傷,可能真就扛不住了,現在安排她倆對練,等於是在照顧她倆。
可是等教官轉一圈再回來時,她馬上感受到了教官的森森惡意。
“全體停下。”教官一聲大喝,大家排排站好,這時段和昨天下午訓話時間差不多,伊蘭估摸著下午的成果檢驗兼批鬥大會要開始了,心裏還想著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挨到她。
她剛想著應該不會吧,這麽多人總要輪流點評過的,念頭還沒轉完,就聽見一聲大喝:“佟伊蘭、葉眉妝出列。”
伊蘭心裏哀歎一聲,隻好和葉眉妝兩人雙雙站到教官麵前。
“對招。”教官命令道。
兩人按著前麵訓練的樣子一板一眼地練起來。沒過幾招,就聽教官喊道:“停。”
伊蘭無奈地想,來了,又要說難聽話了。
果然,教官嗬斥道:“我讓你們對招,不是讓你們擺花架子,軍體拳被你們打成這個樣子,外太空生物都替你們感到羞愧,它們就沒有見過這麽軟綿綿的軍體拳。”
這話要是擱別人身上說,伊蘭肯定會詫異教官說話也很風趣,但是說給自己聽,就覺得不舒服了,什麽叫外太空生物替她們羞愧?
她充其量就一個在軍事基地做火頭兵的人,還是一個隻打算做五年就拜拜走人的短期雇工,她見得著外太空生物嗎?要真能在艾杜這個聯盟的機甲特區見到那玩意,她先替聯盟羞愧了。
教官還在大罵:“你們有沒有點當兵的自覺?吃了這裏的營養劑,就給我拿出點力氣來回報。”
“佟伊蘭,向我出拳。”這話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伊蘭在聽到“向我”兩個字時就蓄勢了,話音未落,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使勁向教官打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