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壽叫“大殿下”的聲音,隱隱傳來,顯然,楚寶融是甩開了他們,跟他們躲貓貓玩。
楚寶融躲的地方,是池邊一塊內凹的大山石後麵,他身子小,往裏麵一靠,要不是在假山上麵往下看,就算走到邊上,都不一定能找到他。
那裏,離水很近。招壽他們的聲音又遠了,若是掉水裏,誰能聽得見呢?
李錦娘覺得手心發熱,發汗,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不能走到楚寶融背後去,背後那條路太窄了,一個使力不當,自己萬一滑下水呢?自己可不能做這種沒頭腦的事,她想著,還是走到楚寶融那塊山石的前麵,然後,把他叫出來……
李錦娘繞了一段路,走到山石前麵時,周圍叫“大殿下”的喊聲更多了,可能是招壽找不到急了,帶人來找了,自己得快些。
她緊走幾步,來到山石前麵,剛想張口,背後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李錦娘嚇了一跳,倏地轉身,看到賢妃正站在她背後,離她七八步路的距離。
“你……你怎麽在這?”
“臣妾看到皇後娘娘從假山上下來賞花,看娘娘身邊沒人伺候,不放心,特來陪伴啊。”賢妃笑得很明媚。
她倒是走出觀花亭來賞花的,遠遠地看到李錦娘走下假山,居然還讓織夢站在外麵,自己走入假山中。
皇後娘娘難道是有什麽秘密?她吩咐宮人等在外麵,自己從另一邊繞進來,結果,沒發現假山中藏著別人。
李錦娘就繞著那塊石頭走了半圈,看來是石頭後麵,她藏了什麽東西了。
“你……你不要過來!”李錦娘看到賢妃越走越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有些害怕地捂住了肚子。
被她一喝,賢妃好像醒悟過來一樣,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狠色。這裏沒人,隻要她掉下水,孩子就保不住了,命也丟了。那樣,皇後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
賢妃覺得像有什麽牽住自己的手一樣,腦子還沒想好,就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伸了出去,將李錦娘推向水中。
楚寶融躲在山石後麵,開始聽到外麵人找自己的聲音,暗暗得意自己找的藏身寶地。看沒聲音了,他剛想走出來,卻聽到外麵皇後娘娘和自己母妃說話的聲音。
他聽到皇後娘娘大叫“你不要過來”時,好奇地探出身來看。
這時,李錦娘正往水中落去,她下意識伸手抓著周圍能抓到的東西,就抓到了楚寶融,撲通一聲,兩人雙雙落水了。
賢妃之看到石頭後麵探出一個小孩,還沒看清小孩的麵容,就見李錦娘抓著那小孩,一起落水了。
兩人到了水中,都掙紮起來,露出了麵容,竟然是楚寶融!
她隻覺腦子發脹,大皇子怎麽會在這兒!
大皇子看到了,看到自己推皇後落水了!
謀殺皇後是死罪!
怎麽辦?要不要叫人?
融兒不會遊泳,他在沉下去了,要不要叫人?
怎麽辦?
楚寶融在水中掙紮著,沉浮之間,隻看到自己的母妃呆呆站在水邊,他伸出手,想要讓母妃拉自己上岸,可李錦娘正拖著他,讓他沉下去。
“母……”他叫了一個字,又沉入水裏,嗆了口水。
融兒!
融兒不會水,自己也許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來人啊,救命啊,大皇子掉水裏了,救命啊!”賢妃好像忽然醒過來一樣,踉蹌著淒厲地大叫起來。
招壽正帶了十幾個太監宮人來找人,聽到賢妃叫聲,連忙奔進來。
織夢在假山山久等李錦娘沒出來,聽到“大皇子掉水裏了”,也連忙奔進來。
幾個會水的太監連衣裳都沒脫,就跳入水裏,很快,就把楚寶融和李錦娘撈上來。
撈上岸時,李錦娘已經昏厥了。可是,她的手,還死死抓著楚寶融的胳膊。
賢妃奔過來,死命地掰開李錦娘的手,將楚寶融摟緊懷裏,“融兒,我的融兒啊!”
楚昭恒也奔了過來,隻見眼前李錦娘和楚寶融都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不過,胸膛還在欺負。
有熟悉溺水之事的太監,正幫楚寶融壓肚子擠水。
太醫過來時,李錦娘嗆咳了一聲,顯然有些醒轉了。太醫幫楚寶融紮針之後,楚寶融也清醒過來。
賢妃還抱著他,楚寶融卻像不認識她一樣,死命掙紮著,掙脫她的懷抱,“父皇,父皇……”他一邊哭叫著,一邊向楚昭恒撲去。
“融兒,融兒不怕,父皇在這,在這裏呢。”楚昭恒看到楚寶融臉色蒼白滿臉驚慌,那聲音,叫出來都是顫抖的破音。
明福帶人送了衣裳過來,李錦娘醒過來,虛弱地叫了一聲“聖上”,織夢想去攙扶她,然後,驚慌地叫著,“太醫,太醫,快,娘娘的血……”
與上次小產不同,這次,李錦娘沒感覺到痛,隻覺得有些冷,她落水驚慌,再聽到織夢的叫喊,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這裏,離楚昭恒的寢宮最近,楚昭恒抱起楚寶融去自己的寢宮。賢妃驚慌地跟在後麵,也跟去了寢宮。
他又吩咐明福,找兩個人將皇後娘娘抬回長春宮。
顏明心聽說好端端的賞花,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尤其是聽說李錦娘的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傷心不已。
她打發了惠萍跟去長春宮看看,自己到底放心不下寶融,趕著去看看。
楚寶融其實醒過來後,就沒什麽事了,隻是,受到驚嚇太大,一時回不過神,所以,隻死死抱住了自己最信任的人不放。
楚昭恒將他放置在床上,柔聲安慰了半晌,楚寶融才靜下來。
招福將早就熬好的安神湯送進來,楚昭恒親自哄著楚寶融喝下,看他睡下後,才走出來。
賢妃正等在宮外,看到楚昭恒出來,哭著說,“聖上,融兒怎麽樣了?求您,讓臣妾去看他一眼吧。”
她哭求了好幾聲,接觸到楚昭恒那冷冷的眼神時,聲音不由低了下來,最後,轉為無聲的抽泣了。
楚昭恒看著她,緩緩問道,“皇後娘娘和大殿下,怎麽會落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