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田裏,伊蘭自顧自地忙活,讓瑞恩自己隨便溜達,反正地裏現在的植物都不要緊,雜草居多,以後要整成裸地,瑞恩即使多踩幾腳都沒關係。
伊蘭偶爾停下來,回頭看一眼瑞恩,他一直沒走遠,就在她附近閑逛,她揚聲問一句:“累嗎?回車裏坐著吧。”
瑞恩隨手扯著雜草,笑道:“忙你的。”
伊蘭忙好一塊平地,準備再去塊坡地。上車前,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大罩兜,剛剛蹲在地上,邊角上粘了一些泥土碎屑。她直起身,不好意思地看著瑞恩。
瑞恩一撇嘴,手一勾說道:“快上來,再拍也幹淨不到哪裏去。”伊蘭遂也不管了,直接上車,指揮著他趕到下一塊地頭。
“這一片都是你的?管得過來嗎?”瑞恩好奇地問道,四眼望不到邊,她一個人居然種這麽大片地。
“這有什麽?我還有一座山,半個湖呢。”伊蘭說起這個就眉開眼笑。
“哦,等這塊弄好了你帶我去看看,挺有意思的,怎麽半個湖呢?”
“我和端木一人一半。”
瑞恩扭頭看她一下,說道:“你們種植專業有意思,什麽都一人一半。哎,我問你,小霍有啥想法沒?”
伊蘭忍不住白他一眼,故作平常地說道:“他沒想法。”才怪。
瑞恩怪笑幾聲,故意拉長了語調說道:“我佩服他。”
伊蘭惱羞成怒,惡聲惡氣地說道:“少廢話,專心開你的車,小心翻溝裏去了。”
“烏鴉嘴。”瑞恩咕噥著,沒敢再招惹伊蘭。
瑞恩興致很高,看什麽都新鮮。伊蘭忙活一陣後,就盡地主之誼,領著瑞恩遊山遊湖。瑞恩滿意地總結道:“你這旮旯雖然很偏遠,景色還不錯。”
“那是。”伊蘭也挺驕傲的。
“昨天你準備自己過來,這片都沒有校車,你怎麽計劃的?”瑞恩閑閑靠在車門上,望著遠處的風景,隨口聊著。
“碰到同學就搭車,碰不到就走走,路上很安全的。”
“你個傻子,我們在這裏一下午了,你碰到什麽人了,靠走過來,我算算,你現在走哪了?”瑞恩一邊笑,一邊還真打開地圖,在農業係附近找到校車站點,然後比劃路線,嘴裏嘀咕著伊蘭走路的速度,而後大概測算出來地點了,指著伊蘭大笑:
“你看看,你昨天走一夜,還不一定能趕上上課。笑死我了,昨天你要是跑了,今天我讓吳澤來,他守在你們大樓前,你還在路上呼哧呼哧走。不行了,笑死我了。”
伊蘭咬著唇狠狠盯著狂笑中的瑞恩,死命告sù自己要鎮靜。瑞恩好容易笑歇了,上氣不帶下氣地抬頭看伊蘭,說道:“以後我對你的腦子隻有一個字,最多三個字:服!真心服!必須服!”
“笑夠了嗎?笑夠了,就準備去下一站。”伊蘭怒氣衝衝地說道。
兩人回觀察點小樓,伊蘭把農婦裝換下,拿起幾支營養劑塞瑞恩手裏,沒好氣地說道:“餓了吃。”
臨走時端木還沒從田裏回來,伊蘭點開通訊器說道:“端木,我去餐廳了。”
“好,你晚上怎麽回來?”端木知道她沒車不方便,比平日多問了一句。
“同學會送我回來。”伊蘭和端木說話時,瑞恩側頭瞧了她一眼,笑得怪模怪樣。
“知道了,路上小心。”
伊蘭和端木視訊完,瑞恩就笑著伸出手指點向他自己的鼻子:“同學?不給個名字?”
“端木記性好,不用說第二遍。”伊蘭瞪著瑞恩,“上車。”
“美女,你們做什麽事都要互相報備一下哦。”瑞恩調侃道。
“我們是鄰居,當然要說一下。奇怪什麽?其他同學都這樣。”伊蘭惱恨地盯著瑞恩。
“不奇怪,不奇怪。”瑞恩嗬嗬招呼著伊蘭,“上車,走了。”
一路過去挺遠,兩人接著聊天。
瑞恩見伊蘭猶自黑著臉,沒再逗她,讚一句:“美女,我發現你做事挺認真的。”
“不認真不行,項目會掛掉,我不聰明。”伊蘭輕歎。自打有了地球的記憶,她對這個世界少了那麽一點天生的感覺。
瑞恩一板一眼地回答:“這個我看出來了。”
伊蘭瞟他一眼,沒反駁。
瑞恩直發笑:“別苦著臉了,比你笨的人雖然少,但還有,急什麽?”他這是明著安慰,暗地打壓。
伊蘭幽幽地說道:“我沒急,我是在發愁,比我聰明的人那樣多,他們的成就感不夠分。”
瑞恩哈哈大笑,說道:“美女,我覺得你那項目掛掉也沒有關係了,你還可以轉到心理學係,你開導自己這麽在行,開導別人肯定也行。”
“瑞恩,你以後千萬不要從事教育行業,你一張嘴,多少天才都會被你扼殺在萌芽中。”
“這個你放心,能被扼殺的都是偽天才,多少廢材我都拉拔起來了,看看你就知道。”
“能被拉拔的都是偽廢材,終有一天會閃光,有你沒你一個樣,看看我就知道。”
“美女,我現在才知道你自稱臉皮厚,不是在謙虛,而是在陳述事實。”
“當然是事實,被人打臉都打腫了,能不厚嗎?”
“喂喂,話不能亂說,我什麽時候打過你?”
伊蘭衝他笑笑:“您仔細想想,您打過嗎?”她又不是傻人,機甲創意大賽最後一場下來,麗塔問她瑞恩有沒有打疼她,當時身體正不舒服著呢,沒顧得上仔細思考,事後一琢磨不就約摸猜到了。
瑞恩顯然也想到了,張狂的態度收斂下來,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當時沒有辦法,你昏迷了,我總不能把你抱下場,場外還有其他人呢,讓別人笑話我們圖朵大學的機甲戰隊水平差。”
“你還真打了?”伊蘭怒視他。
“啊?你詐我的?那你說什麽打臉?還言之鑿鑿的,你也太狡猾了。”瑞恩傻眼了,他還以為伊蘭全知道了才趕緊認錯,早知道抵死不認。
伊蘭被氣笑了:“你語言不過關,不知道打臉還可以指言語上不留情麵的攻擊嗎?自己嚇得承認了,還怪別人狡猾。我原來隻是覺得你平時對我說話毒辣,想不到你還實實在在地打了我。你怎麽就能下得去手呢,我那時可是在為你的戰隊拚命。”
瑞恩很幹脆地把自己的臉一偏,說道:“給你打回來,免得你以後抓住這件事不放。記住了啊,打回來之後別到處亂說。”
伊蘭扭過頭去不理他,說說就罷了,她還真打回去不成,隻是想到自己在昏迷中被人打臉真是夠憋屈的。
“怎麽不打?別起什麽歪心思,我打你五下,給你打十下,打完事情算完。”
伊蘭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本來她挺大度的,知道在當時情況下他肯定沒惡意,但架不住他話不中聽,於是說道:“誰要打你?你粗魯無禮,當我和你一樣,打你我手疼了還得上醫院。本來你陪我今天到處跑,我覺得欠了你一個大人情,現在好了,正好兩不相欠。速度快點,我趕時間。回頭到了餐廳,別瞎晃蕩,耽誤接我。”
瑞恩的目光在伊蘭臉上逡巡幾遍,笑開了:“行,就這麽說定了,你可別再亂嚷嚷了。”
後麵小半程兩人相安無事,聽聽音樂,看看車外風光,很快就到了餐廳。伊蘭跳下車,首先看看周圍,霍斯北的車不在,心裏稍許有點失望。她回頭對瑞恩說道:“我九點出來。”就完全不管他了。
伊蘭進了廚房,和於飛交班聊了幾句,換上女仆裝,就開始工作。剛開學,事情不多,把常規的食材處理好後,搜羅出快要過期的材料和邊角料,準備順手做些東西。
剛開始榨蔬菜汁的時候,霍斯北的視訊就來了,比他的老時間要早很多:“伊蘭,累不累?”
伊蘭一下綻開笑容:“不累,你在做什麽?”他穿著正式校服呢。
“係裏有個迎新會。”霍斯北笑道。
“你們今天就迎新啦?”動作真快,農業係的迎新放在學生軍訓回來後。
“嗯,其實這裏沒什麽事,但是我不好離開。”霍斯北微歎,他轉而關切地問道,“種植基地那邊怎麽樣?第一天忙不忙?”這一年下來,他經常周末陪著伊蘭下田,也知道了種地前先要整地除草,生怕一個假期過去,伊蘭的實yàn田裏雜草叢生累到她。
“不忙,剛開學先做計劃,事情不多。”伊蘭沒敢透露瑞恩償還人情送她上學的事情,否則霍斯北就該知道她的車壞了。起先沒說,半當中就越發不太好說,反正明天就能去取車,一件小事馬上就過去,不需要讓他著急為難。
“你呢,開學第一天還習慣嗎?”她將話題轉開去,問得有些促狹。
霍斯北略顯無奈地望住了伊蘭:“怎麽不直接說厭學?”
伊蘭噗嗤笑出來。
霍斯北那頭隱約傳來大聲歡呼,聽著非常熱鬧,伊蘭催著霍斯北掛斷:“你不好好迎新,躲起來和我說話這麽久,人家會說你這個學長做得不稱職,快去吧。”
“路上小心。”霍斯北總是不忘交代這句話。
伊蘭笑著應下,繼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