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恒昭告全國的詔令,此時,還是未能送到玉陽關。
玉陽關的大雪,已經停了。關內關外,鋪上了厚厚一層大雪,幾乎有半人厚。
這一場雪,連著幾日,在城外駐紮的大軍中,甚至還有人被凍死。
戰禍,暴雪,玉陽關的百姓們,幾乎被迫都要往關內逃命了。
大雪停後,緊接著出了太陽。
顏明德帶著大家,登上玉陽關城樓,隻見城外的北燕軍營中,北燕人正在鏟雪,他們將雪滾成一團,然後將那些雪都推到了玉陽關外兩三裏的地方,那雪堆越堆越高。
北燕人看到大楚人在城樓上走來走去,還囂張叫罵著。
大楚的士兵們雖然氣憤,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他們的箭矢不多了,明知道北燕人在挑釁,也不敢一通亂箭射過去。
“北燕人是想將雪堆成雪城嗎?”黃岐嘀咕。
“現在天寒地凍,北燕人將雪堆到與我們的城樓高度後,隻要將水澆在雪堆上,讓雪牆凍得厚實,他們就可在對麵射箭了。”顏煦看北燕人的舉動,已經有了猜測,“估計待他們將雪牆砌好,就要攻城了?”
聽他這麽一說,幾位將領再仔細看對麵,果然,北燕人看著雜亂無章地堆雪,但是,他們都是將雪擺成方形一個一個疊起來,就像砌牆疊磚一樣。
他們不僅是將軍營中的雪運出,看他們那樣子,還從其他地方將雪給運過來。
前些時候的攻城,因為大楚有居高臨下的優勢,可以從城牆上往下射箭,阻止攻勢。
若是北燕人也築出了城跺,他們就可以在城跺上射箭,掩護士兵們攻城了。
“那我們就幹瞪眼,看著他們造城?”夏仲天問道。
“最好能在他們城跺造好之前,我們就出城,與他們決一死戰。”楚昭業看著對麵的形勢,冷靜地說道,“看北燕人現在的速度,最多四日,他們就能造出五個與玉陽關齊高的城跺,到時,就是他們猛烈攻城之時了。”
“看樣子,北燕人也遇到麻煩了,他們這樣做,也有逼我們出城一戰的意思。”楚昭業看著對麵的行動,判斷道。
“那還等什麽?馬上就出城去,和他們打一場吧?”黃岐急了。
其餘人都苦笑了一下,黃岐也反應過來,他們的兵力,可比人家差遠了。
顏明德跟大家說,“我們前幾日倒是覺得有個機會,隻是有些冒險,不如我們去議事廳,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黃岐等人當然想聽聽顏家父子有什麽好主意,一群人走下城樓。
顏寧沒有跟著大家立即離開,這種時候,正是中午,她站在城樓上,看著對麵,隻覺北燕軍營中埋鍋造飯的炊煙很小,甚至,還有士兵趕著一群馬離開軍營,往銀山那邊趕去。
北燕軍營裏,正如楚昭業所猜測的那樣,的確也是有麻煩。
首先,他們的糧草也不多了。為了節省糧草,他們的戰馬,一天也隻能給吃一頓,而且,不打仗的時候,他們還隻給馬吃個半飽。士兵們舍不得馬挨餓,隻好每天趕一批馬到銀山邊上,找些雪下的草料吃。
其次,北燕都城那邊,最近的來信少了。蘇力紅在想是不是留守都城的四皇子,要有什麽動作。
難得的,蘇力紅和五皇子都有誌一同地覺得,應該速戰速決,盡快趕回都城去。
蘇力紅想了造城的計劃後,北燕國主大為讚賞,將此事讓他督辦。
北燕國主在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待了這麽久,也有些煩了。大楚人就像老鼠一樣討厭,他們就躲在洞裏不出來,還是不是要來偷營,讓他很惱火。
蘇力紅帶著人,站在一個雪跺邊,也在看著對麵的玉陽關城樓。
他比較了一下高度,覺得雪跺的高度還不夠,“你們帶人,去銀山那邊再運雪過來,務必要快,最好三日內將這雪跺給造好。”
他下完令,就看到對麵城樓上,一個紅色的身影看著這邊,他直覺地,就覺得那人應該是顏寧。
顏明德的女兒,因為她,自己在國主麵前,失去了威信。雖然拓跋燾臨死前還幫自己澄清,說玉龍玉佩是他偷的,但是國主本就是多疑的人,再加上五皇子在邊上的挑撥,國主將自己手中的兵權,分了一部分給五皇子了。
原本,此次南征,北燕大軍盡數聽命,現在,自己卻連國主的中軍都進不去了。
顏寧!他心裏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沒想到,自己留下的玉龍玉佩,卻是害了自己!當初,自己以為顏寧顏烈雖然是顏家人,但是脾氣直爽,沒那麽多心思。
大楚人,天生就是玩心眼的啊。他不由感慨了一句。
可惜,大楚居然到現在都沒增派援兵過來,待到玉陽關城破的時候,顏寧這個女子,可就跑不了了。沙場,本不該女子來啊。
蘇力紅有些同情顏寧,不過,他並不會放緩築城的速度。
顏寧遠遠地,感覺有視線在盯著自己,她四下看了一眼,就看到雪跺下站著一群人,雖然看不出臉,但是看那大旗,就知道是蘇力紅了。
她看看距離,暗道可惜,隨著羽箭量少,她的箭筒裏,留著的二十支羽箭,可舍不得輕易動用了。這種距離,肯定射不中,還是不要浪費箭矢了。
顏寧想著,吩咐士兵們繼續對著北燕人動向,自己帶著人也下了城樓。
她走到議事廳外,看到議事廳內一片安靜,眾人臉上都是臉色沉重。她知道,必定是父親跟大家說了他和大哥他們的打算。
這種戰法,無異於以卵擊石,難怪大家都臉色沉重了。
“顏大將軍,我們就不能再等援軍嗎?”曾城問道,“我們人數太少,這要出城去打,萬一沒打到中軍那裏,人就沒了,那……那不是城也守不住了嗎?”
顏明德看曾城說完,徐陽等人也看著自己,隻好再次說道,“曾將軍,剛才我已說過了,我們城中糧草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