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小沙彌來敲院門了。
原來是那知客僧想的周到,昨日聽楚謨說要來燒頭香,就記在心裏了。怕楚謨錯過燒香的時辰,他趕早就讓小沙彌來提醒了。
楚謨無奈,他昨日隻是隨口一句話,可人家和尚當真了。他也不好說自己不去,人家也是好意啊。所以,他隻好起來,匆匆梳洗後,到大殿去燒香拜佛。大殿裏,和尚們還在早課,喃喃誦經聲中,楚謨一臉虔誠的接過三支清香,跪拜之後,插到香爐中。隨後,又向方丈和知客僧道謝。
等他拜好,從大殿出來時,不少香客正在殿外,等候進去參拜。
香客裏有不少女眷,看楚世子一身錦衣,風姿過人,有些未出閣的姑娘們看著都紅了臉,有膽子大的,那就直勾勾地盯著看了。
清河跟在楚謨身後,世子板著臉沒有左右張望,他就沒這種顧忌了。看了一圈後,他捅捅邊上的洛河,示意洛河也看。他心裏直感慨:自家世子爺又得到了不少芳心,可惜,這些姑娘們的芳心,注定要空付了。
楚謨燒完香,吃了齋飯,慢慢地往楚昭業所住的客院走去。
那座客院外麵,站了不少侍衛守護,偶有香客路過,都不自覺地繞開行走。
楚謨走到可以前,隻見院門緊閉。他也不用別人上前,自己上去扣動了門環。
院門一開,一個小太監探出頭來,大聲嗬斥,“何人這麽大膽,膽敢打擾三殿下。”
“勞煩稟告三殿下一聲,就說是楚謨來訪。”楚謨也不生氣,微笑著說。
那小太監沒見過楚謨,但自然聽說過楚謨是誰。他連忙打開了半扇院門,跪下磕頭,換了一張臉,“原來是世子爺。奴才不知是世子爺,萬望世子爺恕罪。”
“行了,我也不跟你計較,快去稟告吧。”
那小太監爬起來,骨碌一下轉身,就往院子裏竄去。
過了片刻,李貴跟在小太監身後走出來,“真是楚世子啊,奴才給世子爺請安。”李貴跪下行了大禮,楚謨示意後才站了起來,“世子爺,快請進院內奉茶。”
他說著往裏引路,楚謨跟在後麵,帶著清河和洛河,一邊走一邊對院中景致品評幾句。
楚昭業住的這院落,應該是皇覺寺為了給帶家眷的香客準備的,極寬敞,是前後兩進院子。一條石子小路,繞著院牆,將前後連接起來。
“這裏環境清幽,景致也好,又遠離俗務,三殿下住在這裏,心情應該能好不少。”
“是啊,自從三殿下到了這裏,心情好多了。剛來時聽主持方丈講經,殿下還發願要抄寫一千份《金剛經》呢。每日進了書房,直到就寢才出來。”李貴絮絮叨叨說了楚昭業如何心誠、抄經等等。
“那三殿下現在在書房裏?”
“是啊。哎呦,看奴才這記性,剛才光顧著來迎世子爺,就忘了跟殿下稟告世子爺來了的事。殿下交代過,他進了書房萬事都不得打擾。奴才就忘了。”李貴一邊自責著,一邊帶著楚謨到了書房外的小院。
他親自走到書房門口,稟告道,“殿下,楚世子來拜訪您了。”
“是致遠啊?”楚昭業的聲音由遠及近,走到了書房外的軒窗邊,推開半扇軒窗,“致遠來了,本該親陪著坐坐的。隻是我答應了主持,要誠心抄經,為那無緣的孩子祈福。好在致遠不是外人,就恕我失禮了。”
楚謨看楚昭業的臉隱在軒窗邊,光線暗淡,讓那張臉有些模糊。他走近幾步,靠近了軒窗,關切的問道,“三殿下近來消瘦了些。”
“是嗎?”楚昭業抬手摸了一下臉頰,“我自己倒沒覺得,可能是一直吃素吧。”
他不出來,楚謨不好硬闖,隔窗楚謨勸慰楚昭業要節哀雲雲,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清河跟在楚謨後麵,走出客院,看四下都沒人,忍不住湊上去兩步,問道,“世子爺,小的覺得三殿下身邊伺候的人,除了那個李貴總管,其他的有些緊張。”
剛才楚謨在和楚昭業說話時,清河沒跟著走近,留心看了院中伺候的幾個人。
“緊張?”
“也不是很明顯,就是,就是您走過去的時候,那兩個侍衛跟著都往書房那邊挪了兩步。”清河說了自己的觀察,“那防賊似的,不知那書房裏有什麽東西。”
“書房裏沒什麽東西,你應該說,書房裏少了什麽。”楚謨眯眼想了想,“三殿下這招金蟬脫殼,不知是要去哪裏啊。”
書房裏的那個楚昭業,和楚昭業本人很像,可惜,那說話的聲音,卻不是那人嘴裏發出的。
楚謨跟江湖人學藝,當然也見識過腹語和雙簧,要是換個人,或許還真能蒙混過去。
他這句話說得聲音很輕,清河沒聽清楚,又把耳朵往前湊了湊,“爺,您說什麽啊?”
楚謨回過神來,啪的一下拍開了清河的腦袋,“沒說什麽,我們……唔……你去寺裏說一聲,就說我們今日還要住一天,明日走。”
清河領命,去寺裏交代了。
楚謨叫了洛河過來,“洛河,你現在就回京去。去顏府告訴顏姑娘,就說真人不見了。”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但是洛河話少,也不多打聽,他領命回京了。
楚謨回頭,看了一眼那邊客院的方向,楚昭業這麽急著離京,為了何事?又是想去哪裏呢?
北麵兗州戰事,林天虎有了顏明德父子帶兵馳援,守住兗州將北燕人趕出虎嘯關,應該也就是遲早的事了。
聽說韓望之到了英州上任後,對賑災很盡興,在災民中招募少壯從軍之事,也屬英州進展的最快。
楚昭業,有什麽理由這麽冒險?一旦被元帝發覺他竟然私自離京,可不是小事。
楚謨搖搖頭,不再多想了,返身往自己的客院回去。
而楚昭業這邊,在楚謨離開後,那院門又緊緊關上了。
李貴來到院後一個角落裏,那裏,居然養著一籠鴿子。
李貴抓出一隻鴿子,將手中的紙條卷成一個小卷,塞進鴿子腿上綁著的小竹筒裏,又細細將竹筒口給塞嚴實了。他才舉起那隻鴿子,往天上一扔。
那鴿子在天上飛著打了一個圈,往北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