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裏,光線昏暗。
章明曦躺在沙發裏,胳膊環抱著雙肩,目光還帶著未散去的恐慌和害怕。
渾渾噩噩後的她想到安排好的回國行程被打亂,她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耗光電量,自動關機,擱下手機,伸手拿起酒店座機撥通副總電話,溝通延遲回去的時間。
一切解決完,她放下話筒,噓口氣,才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都疼,脫下衣服,走進浴室,給自己泡了個熱水澡。
翌日,章明曦早早地起來,到廚房看了眼鍋裏燉的雞湯,昨天盡管回來很晚,她還是從酒店送過來一隻中國土雞,在酒店的配套廚房裏燉上。
輕嗅了口香味兒,她從櫃子裏找到一隻不鏽鋼的保溫壺,把雞湯小心翼翼地倒進去,蓋好蓋子,提著保溫桶,整理一下頭發、衣服,趕去醫院。
她總歸是要去看一下約斯翰,原本心裏想要照顧他的念頭在聽到jong的話後掐斷,有些事情以防萬一,她可以在其他方麵回報他,這件事情沒有辦法作為回報的東西之一。
章明曦站在病房外麵,抬手敲了敲門,裏麵有jong的聲音傳來,她推開門,才發現裏麵除了已經醒過來麵色略蒼白的約斯翰、jong,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法國人。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倒是那位上了年紀的法國人對她熱情地打招呼,“你好。”
章明曦抓緊手裏的保溫桶,微笑著點頭,“您好。”
約斯翰看到章明曦手裏的東西,眸子勾了勾,唇角上揚,“叔叔,您先回去,我沒什麽事情,修養兩天就差不多了。”
斯坦和源清讓是朋友,約斯翰平時叫叔叔。
章明曦對兩人看著,她也不好說什麽,這個約斯翰的叔叔看得她渾身不舒服,這是在打量她。
斯坦對約斯翰豎了豎拇指,“漂亮,氣質優雅。”
章明曦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下來,顯然這位法國人誤會她和約斯翰的關係,她開口解釋,“我不是”
“斯翰,我回去了,好好養傷。”斯坦卻沒有給章明曦這個機會,和約斯翰打完招呼離開。
章明曦張開的嘴隻好閉了回去,看向床上的約斯翰,“叔叔,好像誤會什麽呢?”
約斯翰溫潤地笑了下,沒有立刻回章明的話,而是對身邊的jong道,“您現在立刻飛回去,工作上的事情耽誤不得。”
jong領話點頭,出去之前對章明曦同樣恭敬地點頭。
章明曦同樣回以點頭,她對喬陽這類的秘書太過恭恭敬敬的樣子其實是不太適應的,總感覺跟古代尊卑有別似得。
jong出去後,章明曦走過去,把手裏的保溫桶放在櫃子上,微低著頭,掩去眼裏的情緒,她沒有說話,她在等約斯翰的解釋。
想必是他給了什麽錯誤的誤導,不然人家怎麽會誤解。
約斯翰的視線掠過章明曦羽扇似的輕眨的長睫毛,“因為身邊沒有出現過女人,斯坦叔叔才會那樣誤會,對不起。”
章明曦聽了這個解釋和道歉,眉頭擰起到擰緊,兩道細眉擰到一起揪成一個疙瘩,她手依舊放在保溫桶上,“早上用餐了嗎?”
她想結束這個話題,因為毫無意義。
約斯翰搖搖頭,“還沒來得及,醫院的營養餐未送過來。”
章明曦則默默地打開保溫桶的蓋子,推著取餐小車放在約斯翰的旁邊,她彎腰把保溫桶放上去,瓷勺擱在一邊,然後推到一步開外。
“斯翰先生,您對我救命之恩,我可以說無以為報,但是您應該知道我擁有一個三年的婚姻,我很愛我的丈夫。”章明曦翕動粉嫩的唇瓣,目光放在地麵上,冷靜地把這番話說出口,“以後,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為您把這顆子彈擋回來。”
約斯翰放在被子下的手掌收緊,她、她這是知道他對她的心思呢?現在是在明確拒絕他?不,不是在拒絕,因為他根本沒有這個資格,隻是打消他這個無妄的想法。
約斯翰麵色如水,“明曦,你可能想多了,我救你是因為易凜。”
章明曦抬頭看著約斯翰,眼中帶著質疑,她在約斯翰再次要開口的時候,轉身跑出去,“我去幫你叫護士。”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章明曦被迫停下腳步,看到約斯翰痛苦的臉色,抬起用力甩開的胳膊又輕輕地放下,改用另一隻手去掰,“斯翰先生,您放手。”她的聲音比剛剛尖銳,刺人耳膜。
約斯翰的手卻緊了幾分,“明曦,你聽我說,好嗎?”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從外麵被人推開,門口站著一堵高大挺拔的身軀,沉沉的目光落向兩人抓在一起的手。
“你們在幹什麽?”陳易凜上前一步,犀利的視線在兩人臉上來回掃射。
章明曦怔忪住,呆呆地看著疾步走向她的男人,一時間忘記自己該做些什麽。
約斯翰最先反應過來,他鬆開手,對陳易凜道,“我隻是著急,有事情和明曦說。”
陳易凜很不悅地冷“哼”一聲,算是回應了約斯翰,大手扣住章明曦的胳膊,粗暴地拉著人往外走。
章明曦身子被力量拉扯才回神,看著前麵散發怒意的陳易凜,腦子裏想到自己剛剛和約斯翰的行為。
“易凜,你別誤會?”
陳易凜拉著章明曦到外麵的安全通道,整個樓道一個人透著一股荒涼,溫度也比裏麵冷很多,他看著她,想要抱住她,可是眼前全是她的手放在約斯翰手上的畫麵,心裏的火焰越燃越大。
“我誤會什麽?”他聲音很冷,帶著疲憊的暗啞,得知這個消息,他立刻從泰國往法國這邊趕,因為擔心,幾乎合不了眼,現在眼裏不滿血絲。
章明曦上前一步拉住陳易凜的胳膊,身子因為氣溫的陡然降低,有點發抖,“斯翰先生為了救我差點被搶匪開槍打死,我不過,不過是來看看他。”
她想不出該怎麽向陳易凜解釋約斯翰為什麽拉她的胳膊,因為確有其事。
滿心生出無限的委屈,章明曦放在陳易凜胳膊上的手緊了緊,溢出水霧的眸子望著男人,哀哀地開口,“相信我好不好?”
陳易凜手臂的肌肉緊張起來,他根本不想聽這個,可看到眼睛紅紅地章明曦,想到她被搶匪挾持的驚恐,現在最需要的是他的關心和溫暖的懷抱,而不是緊追不舍地逼問。
他神色軟和幾許,伸手環住章明曦,大手扣緊她的腰,“對不起,為夫來晚了。”
男人軟軟、無奈、內疚的話一下子鑽進章明曦的心裏,眼裏的熱淚砸下去,“不晚,不晚,一點也不晚。”
章明曦抬起頭,踮起自己的腳尖,柔軟的唇瓣尋找陳易凜的唇,隻是還未找到,被男人攫取。
這個帶著相思、擔心、愧疚、怒意的吻吻了很久,兩人都好似用盡全力。
約斯翰呆滯地看著餐桌上的雞湯,看著護士小心地用勺子攪拌著,心裏五味陳雜,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槍下,他救下卻把自己的心跡一展無餘,這樣的結局在意料之中,卻比預期的更加傷人心。
對啊,她是有婦之夫,她很愛她的丈夫,他在做第三者,他在強行破壞自己兄弟的婚姻,可明明都知道,該做的和不該做的,他全都做了,一顆心總是不由己
陳易凜鬆開懷裏的章明曦時,女人癱軟地趴在他的胸口,意亂情迷的眼,鮮豔欲滴的唇無一步刺激著他的敏感神經。
“我去看看約斯翰,你先回酒店等我。”
章明曦溫順地點點頭,舍不得放開陳易凜,不舍這份安全感,不過最終還是鬆開男人,低著頭,咬著唇瓣,她不敢抬頭,不想讓自己害羞的臉頰讓陳易凜看到,剛剛的自己大膽又熱情更丟人。
陳易凜看出章明曦的羞赧,抬手撥開她額上的劉海,“我一會去就回去,乖乖地等著我,回去好好滿足你。”
“你、你亂說什麽,我不理你了,我先回去了。”章明曦更不敢看陳易凜,轉身向樓下下跑,扶著扶手,一口氣跑下去,才想到自己應該坐電梯,這完全是被陳易凜給調戲地找不著東南西北的樣子。
想到那個男人,說著軟軟的話,心裏很熱、很熱,章明曦彎起唇角,決定還是走下樓。
章明曦消失後,陳易凜的臉色陰沉下來,深邃的眸子全是寒氣森森,轉身折回病房。
約斯翰見陳易凜回來,身後沒有章明曦,眼裏閃過隱晦的失望,揮手讓護士下去。
陳易凜的淡淡目光落在餐桌上的保溫桶,冷聲道,“把雞湯給我倒掉。”
還沒走到門口的小護士楞了一下,看看床上的約斯翰,不知道該怎麽辦,這位陌生先生不友善的命令她也不敢違背。
約斯翰沉默半晌後對護士點點頭。
小護士趕緊提著報文頭快速消失在病房裏,出去後,關上門。
房間裏的氣氛陡然冷凝下來。
陳易凜解開大衣扣子,鬆了鬆領帶,脫下手上的皮套,整個過程眼睛一直盯在約斯翰的身上。
約斯翰的視線與之相迎,空氣中閃著電光火石,爭鋒相對和毫不相讓。
“斯翰,你知道,當年是你贏了,她最後選擇了你,我一聲不吭地回國,再也沒有聯係過她,甚至這麽多年過去,我快記不起她,可你現在在做什麽?”陳易凜慢慢地把手套塞進大衣的口袋裏,壓著怒火質問,“你是在挖你兄弟的牆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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