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亭歡抹著眼角在笑,幾人又寒暄了幾句,薑遷催促:“走吧!車夫知道要怎麽送你們去!恕薑遷不能遠送,就此別過吧……”
千春又開始哭了,亭歡若有所思。
也許,薑遷在千春心裏,就像宣瀚在自己心裏一樣吧?想到宣瀚!她的心突然像被利刃刺了個大洞,血立刻汩汩的流了出來……
馬車開始行進,車裏的兩個人都懨懨的,神情木然,滿腹心事。
“唉……”
“唉,唉……”
亭歡奇怪的抬起眼,她以為千春在歎息,誰知千春也正奇怪的看她,“誰在歎氣啊?不會是車夫吧?”
兩人掀開車簾向外望,茫茫夜色裏,除了車夫就隻有她們倆啊!
“我可以進車廂裏來嗎?”
“篤篤篤……”
千春驚跳起來,聲音在馬車底!這怎麽是……徐陶那死小子的聲音?!
車停了,渾身濕淋淋的徐陶氣喘籲籲的爬進來,像條狗一般趴在車廂的地上。
“你是怎麽跟出來的?我們兩根本沒發現你!再說,你怎麽知道我們要走?”亭歡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孩子不會是個小鬼投胎的吧?
徐陶像烏龜一樣翻過身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我可是逃跑的行家!你忘了?我早就看你們兩不對勁了!”
他盤腿坐起來,“整天嘀嘀咕咕的,大半夜收拾東西,一看就是要逃跑!真不知道怎麽連嬤嬤都沒提防你,要是我……嗬嗬,早就發現了……”
“你怎麽跟出來的?”
“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啊!直到我看見那馬車才知道你們這是要往京城外麵跑,我一想啊,京城這地方我也呆膩了!不如乘機出去闖一闖唄!……要不怎麽說我逃跑更在行呢?你們隻管開了門就走,那侍衛很快就會發現的呀,幸虧我把鎖鎖了再翻牆出來……”
“那麽高的牆,你怎麽翻的?”千春問。
“鐵爪鉤子唄?”徐陶翻個白眼。
“我先是泅在水下抓住船底的繩子,他們吊船上來時我就抱著船舷,快到時我一翻身往草叢裏一滾,又趁著你們說廢話的時候爬到了車底……就這麽簡單,還有什麽要問的?”
亭歡失魂落魄的搖搖頭。
“你們沒有,那我有,在宮裏好好的你們兩幹嘛要跑?”他斜著眼,一雙大大的杏眼像女孩子一樣漂亮!千春有些茫然的搖頭,她也不知道。
亭歡的臉色蒼白,眼眶漸漸紅了,瞬間眼淚撲簌簌滾下來,緊接著掩麵失聲大哭,她哭的那麽傷心,那麽無助,那麽可憐兮兮,惹得千春也跟著哭起來,徐陶快速的抹了抹眼睛怪叫:“哎呀呀!這是幹嘛?行行行……我不問了還不行嘛!”
“這女人是又笨又麻煩,你要是舍不得太子,咱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亭歡哭的停不下,卻一直搖頭。
“那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欺負你了?還是皇後皇帝不肯讓你嫁給他?”
亭歡還是哭著搖頭。
“呀呀,我要瘋了!”徐陶抓狂的叫。
“還是你擔心太子將來會娶一堆娘娘,你心裏受不了?你是想像咱們南宮老爺和太太那樣?”亭歡繼續哭著不說話。
徐陶舉著手哀嚎“好了我不問這個了,你慢慢的哭吧,哭個夠…那個,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亭歡用千春的帕子擦眼淚,一想到宣瀚那方繡著蘭草紋的絲帕,又是一陣心如刀絞!
“我也不知道,跟著車夫走就可以了……”亭歡抽抽噎噎說。
徐陶一臉懵的拍拍自己的頭…
你這是逃跑還是被綁架啊?連去哪兒都不知道就上人家的車!這女子不是缺心眼,是根本沒長心眼!
他大大的歎氣,覺得自己此番是跟錯了人。
直至清晨時分,馬車終於停在一座青霧繚繞的大山前。
下了車的千春環視一圈後喃喃道:“這,怎麽像是結露堂的那座隱山?”
“隱山是什麽意思?”徐陶沒下車,從窗子探出腦袋來問。
“就是尋常的馬車到不了,尋常的路不能連通的,要有上師的引路符才找的到……”
徐陶點頭:“原來你們都不是普通人啊!難怪你們要離開京城呢……”
千春赧色:“我是普通人!咱們小姐有些不普通”
車夫靜靜的坐在車頭看著前方。
“師傅,我們為什麽不走了?”徐陶問。
那人轉過頭來一臉清臒,神色文雅,哪裏像個趕車的販夫走卒?倒有些讀書人的氣質。
“我們在等上師……”他說話十分溫和,但就在頭轉過去的同時,臉上露了一絲痛苦的表情,右手掩了掩胸口,一滴血珠不露聲色的滾入腳下的草叢中。
情況有些不妙,且不說上師從不會遲到,關鍵是,就在馬車駛入山口之時,從頭而降一枚爪形的黑色葉片,速度之快令人驚異,毫無防備的他在被擊中了前胸,他強忍著劇痛拔出來……上師為什麽還沒來?而且,這漫山的青色煙霧又濕又重,他開始冒冷汗,腦子也越來越昏沉,雙腿開始發抖……
一刻鍾過去,兩刻,半個時辰……
車廂裏的三人也覺得不對勁了,這山裏靜的可怕,靜的像地獄一般!
下車一看,車夫已經伏在馬背上沒有了知覺,幾人大吃一驚!扶起他一看,胸口留著黑紅相雜的血,一片爪形的黑葉赫然落在草地上!
“快把他抬進車廂!”千春在叫。
“小姐,徐陶,我們不可以離開車廂!”千春發現車廂周身隱約有一層祥和的白霧,和傲滄身上的很相似,三人迅速把車夫搬進去,心裏都惴惴不安,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
“小姐,你能救他嗎?”看著車夫灰青色的臉和失血的嘴唇,千春問。
三人解開車夫的前襟,一個性狀可怖猙獰的傷口顯露了出來,亭歡不禁一愣!這可比許慎背上那個嚴重多了!手法也不太一樣,也就是說,害他的人是比耶玲婀擁有更深邪力的人!
外麵忽然狂風大作!吹得車廂開始顛簸起來……
看來他們沒辦法破壞車廂的結界,就想辦法破壞車廂的結構?亭歡顧不得大風在吹,全力為車夫療傷,千春用一件舊衣裳吸著他胸口的黑血,徐陶扒著車窗向外一看忍不住叫道:“哎呀呀不得了!車要被刮跑了!前麵……前麵是懸崖了!他這是要把我們摔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