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艦笑了笑,吃過飯回公司,我望著屏幕發呆,早上發生的事潮水一樣漫過來,淹沒得我快要窒息。如果不是昨晚那通電話,我們現在應該換了第N套衣服,在攝影師麵前露出假裝出來的甜蜜笑臉吧?
現在和李煜,不會有那一天了。
我又要開始漫長的,被人催婚念嫁的痛苦生涯了。
其實公事不多,磨磨蹭蹭也做到了將近十點鍾。電話鈴聲驟響,是家裏的號碼。媽媽在電話那端說:“回來吧,都這麽遲了。”
“嗯,我就回去。”拎起包包,看了眼關艦,“還要在這裏奮鬥嗎?”
“沒有,一起走吧。”關艦關了電腦。
電話在電梯裏再度響起,讓我驚奇的是李煜。心急速地降落,他還打來做什麽?早上不是說了對不起,然後走掉了嗎?那麽瀟灑,絲毫不拖泥帶水——也對,我們之間不過才認識多久,還沒有到斬不斷情絲那麽高難度的境界。
任電話響,我置若罔聞。關艦說:“都到不聽電話這麽嚴重的地步了?”
“旁觀不語真君子。”
“你還真能篡改。”關艦笑了笑。鈴聲終於安靜了,我鬆了口氣,停車場燈光比平時更暗,似乎壞了幾盞燈。關艦立刻打電話到保安室讓他們過來處理,然後和我說:“你先回去吧。”
風終於不再像盛夏那般炎熱了,再炙熱的酷暑,終究是會過去的。雖然還沒有愛上李煜,但還是會難過;但這點難過,我相信很快也會過去的。燈光閃爍流離,像我的心境,忽暗忽明。
電話又響了。我懶得看電話,心時隻想著,但願不是李煜。他早上能走得那麽瀟灑,最好就瀟灑得更徹底些,省得在我心底僅存的好形象毀於一旦。
一個多月的時間,想積累起感情還真不容易。別人一周就閃婚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好希望他們出來給我膜拜膜拜。
可是我現在,算是怕了男人了。還以為就算沒有愛,李煜也會是我的良人,可我們,也終究寫下了句號。
出乎意料的,父母沒有追問李煜的事,又或者他們從李姨那裏間接套到了李煜的想法?
再不想見麵,第二天中午李煜還是敲開了我家的門。爸媽臉色不善,大約看到他來氣,卻又不好意思當著麵拒絕人家。李煜坐在家裏客廳,神態有些緊張。我說:“我們出去談好了。”
爸媽有點擔心的樣子,我對他們搖搖頭,便先走出了屋子。外麵陽光無比巨大,白花花地烤著大地,晃著眼睛,刺得生疼。我忙把夾在T恤領子上的墨鏡帶上,頭也不回:“到車子裏吧。”
李煜的車就停在巷子處陰涼的地方,進去仍然是悶熱的。李煜坐在一旁沉默著,我有點想發飆:“約我出來就是在這裏看你靜坐嗎?”
李煜這才抬起頭,眼裏有著某種該稱為哀怨的東西。他憑什麽哀怨?
“還有什麽話就說吧。”我語氣冷淡。
“我知道我很蠢,可是,我真的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煩我了。”
我冷笑:“給了她十萬塊,她就真的不會再來煩你了嗎?她隻會覺得,這家夥對我真有情義,也許這十塊萬花完了之後可以繼續再向你要。”
他看起來有些不樂意了:“她不是這樣的人。在你不了解她之前,還是斟酌一下再說話的好。”
不用別的話語,隻要這幾句話,就足以讓我明白,在他心裏,那個占據了六年的人終究比我這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人重要的多。那還有什麽可講?我說:“對不起。我過激了。”
他也放軟了神態:“文靜,真的很抱歉,我不想她再來煩我,也是為了將來能更好的生活。這樣,能不能理解?真的不會有下一次。”
認識李煜的時間不長,但是他說“沒有下一次”的次數卻多的出乎我的想象。如此優柔寡斷的男人,將來在繁鎖的家庭裏,他必也不能包容我,倘若婆媳出了矛盾,大約他是向著他媽一麵倒。那時我要怎麽辦?
“對不起,李煜。你希望沒有下一次,但是沈薇呢?她心裏是不是這樣想,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的‘下一次’也許還很多。從你能這麽舍得為她看來,你心裏還是有她的,”見他要說話,我淡淡地接下去:“別急著否認,我想是與不是,不是你嘴上否認就能抹得清的。認識你這段日子來很愉快,真的,我也一度以為我們真的可以走入婚姻殿堂,但現在,我覺得我缺乏信心。很抱歉。”
我說的沒條理,邏輯也許也有點亂,但這能讓他明白,我不想和他繼續下去了。早上不是說了對不起就走了嗎?從他轉身的那一刹,我就已經把他摒棄了。也許他是受了家裏的影響所以才來找的我?如果是這樣,那婚姻更顯得廉價。放手,會是正確的。
李煜的神色黯了下來,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又說了次對不起。我勉強笑笑,伸手向他:“祝你早日找到如意伴侶。”
“你也一樣,”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你是好女人,會幸福的。”
我又笑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幸好有墨鏡擋住刺眼的陽光讓我的眼睛不必受傷害。
一回到家裏爸媽就圍上來,“他找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