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章明曦跌跌撞撞的摔下床跑到洗手間，扶著洗手池大吐特吐，吐得比吃的還多，最後沒東西可吐，開始往上泛酸水，膽汁和胃都快給吐出來了。
章明曦難受的蜷縮起身子，雙腿軟了下去，膝蓋‘嘭’的一聲磕在地板上。
章明曦打開水龍頭，水溫漸漸變暖，她用手攏著水澆在臉上，水珠順著她平滑的臉頰往下淌，濕透了胸前的睡衣。
她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沒有半分血色的臉蒼白如洗，像是曬幹了的石膏像，匱乏情緒的臉上沒有多少生氣。
“哎呀，這是怎麽了？章小姐怎麽坐在地上，你這感冒還沒好，可別再著涼了啊。”
進來送薑湯的謝管家聽見洗手間有雜聲，沒想到會看到如此狼狽的人。
洗手間的水龍頭一直開著，章明曦意識昏沉，沒聽見謝管家進來。神誌不清之前最後一眼看到是謝管家，放心的倒下了。
心道，原來陳總安排的兩個小時一碗薑湯還有這個作用？不然，她今天躺在這裏恐怕沒人知道了。
章明曦是放心了，謝管家嚇得大驚失色，“章小姐——”
接到謝管家電話，陳易凜很不負責任的丟下一大攤子事跑回家，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還是一直踩油門。
不到二十分鍾，陳易凜風塵仆仆的出現在謝管家麵前，“她怎麽樣？”
“我剛從洗手間把章小姐扶出來的時候，她吐得昏天黑地的，後來就直接昏過去了，小臉煞白煞白的……”
不等謝管家說完，陳易凜臉一黑，直接上樓，“我去看看她。”
謝管家跟在後麵盡心提醒，“少爺你輕點，章小姐這會剛睡著。”
“你讓廚房煮點粥，裏麵放點雞湯，煮好了就用小火煨著，她醒來應該會很餓。”陳易凜沒回頭，一心隻惦記樓上那個人。
站在門口輕輕地看了一眼，她安詳睡容有一絲不安穩，陳易凜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打擾，轉了個彎進了書房。
“喬陽，把公司需要我處理的東西打包帶過來，資料什麽的發到我郵箱。”
“……”喬陽欲哭無淚，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白天沒個假期不說，總裁一個電話就走人，他還得被迫自願留下加班。
他承認他的工資是不低，可是也不能拿人當牲口使啊！
章明曦醒來的時候，房間依然是睡眠狀態，隻有旁邊開了一盞小夜燈，昏暗的燈光照亮麵積不到一平方米。
陳總就憋屈在這不到一平方米的地方低頭看文件，旁邊放著他的工作電腦，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戴著眼鏡的眸子看起來有些無害，儒雅得不太像個商人。
也許是察覺到她探究的目光，也許是隔一段時間就會看看她的情況，總之，兩個人的視線就是在這種不經意間發生不期而遇的碰撞。
“醒了？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陳總一點也不像整日被人照顧的五體不勤的大少爺，照顧起人來就像承包了所有的氧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章明曦那句‘剛醒’卡在了喉嚨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聲的動了動雙唇。
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水和一碗粥，米的清香和肉糜的鮮香完美結合，本就饑腸轆轆的章明曦更是沒經受住誘惑，肚子很給麵子的‘咕嚕’了一聲。
陳易凜拿杯子的手一頓，隨後，見過大風大浪的那份寵辱不驚就表現出來了，麵色很快恢複如常，一隻手扶她坐起來，另一隻手端著杯子送到她嘴邊，“水溫正好，來，慢點喝。”
他的聲音輕柔的像羽毛，他的動作像聲音一樣溫柔。
章明曦還有些尷尬，低著頭，手指摳著被子，“我餓。”
抬起頭，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像主人出差忘記投喂餓了三天的小奶貓。
他沒拿杯子的那隻手，白淨修長的食指曲起，在她鼻尖上輕輕蹭了一下，“我聽到了。”
“……”章明曦的臉爆紅，本來不尷尬也讓他說尷尬了，借拿杯子喝水掩飾自己不自然地情緒。
“你的胃裏沒什麽東西，午飯也沒吃，先喝點水溫溫腸胃。”她喝完，陳易凜接過杯子溫聲詢問，“再來一杯嗎？”
章明曦搖了搖頭，她怕再來一杯水就吃不下多少東西了，她是真餓了。
陳易凜端起托盤裏的雞湯米粥，謝管家貼心的在裏麵放了一些菠菜和火腿丁，看起來很有食欲，他用勺子輕輕攪動碗裏的粥，熱氣一股一股氤氳了她的視線。
“我聽謝管家說，你上午吐得很厲害，是怎麽回事？”
本來不覺得有什麽，讓陳總這麽一問，怎麽覺得跟孕吐似的……章明曦收起惡俗的想法，心裏盤算著找個什麽借口把這個事糊弄過去。
“也沒什麽，可能就是睡覺的時候手機放得太近，輻射吧。”
為了給章明澤打掩護，真是什麽見鬼的理由都編得出來，章明曦不太敢看陳易凜那雙能輕易洞悉人心思的眼睛。
“輻射？那你養病期間手機放在我這裏保管好了。”
“……”那還得了？不管到時候何遠程打來電話還是章明澤打來電話，都是一個死，尷尬道，“不用那麽麻煩，其實我已經好多了，明天就能去上班。”
“編瞎話越來越順口了，你知道自己高燒多少度嗎？三十八度二，再高兩度都能把你燒成傻子。”陳易凜蹙起的眉角不剩多少好脾氣，“這兩天安心養病，起碼等燒退了再去。”
章明曦還想再說什麽，陳易凜直接鎮壓，“我是總裁，這件事我說了算，公司不缺你一個設計師，你要是再這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別怪我單方麵解約，讓你變成無業遊民。”
章明曦覺得寒冬臘月的冷風在臉上呼啦呼啦的吹，她深深的感覺到一陣來自資本主義的惡意。
有句老話說得好，生活就像那啥，如果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在資本主義惡勢力的麵前，章明曦立馬認慫，“陳總，我就是想問問粥什麽時候能喝？我真的餓了。”
她隻喝了一碗，要不是陳總說晚上還有一碗，章明曦覺得她能把碗一塊吃了。
“前段時間，蘇顧問跟我說盛遠集團的合作意向書上沒有我們必須承擔廣告設計這個要求，因為我的失誤，讓陸助理鑽了空子，這個合同拖了這麽久都沒有解決。”
“那到底是你沒認真看意向書，還是蘇辭故意這麽說？”
“後來我認真看過了，意向書上確實沒有這一條，上麵的條款還是很有利於我們的。”章明曦說話的聲音不大，淡淡的敘述，卻剛好能讓兩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嗯。”他平淡而又短促的一個單音讓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緒。
“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麽？該說的話蘇辭肯定都跟你說了，我不喜歡說廢話。再說，是我同意你負責這個合同，要說責任，我該負的責任不是更大嗎？”陳易凜三言兩語把自己也扯進來。
別的領導一出事巴不得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一根汗毛都不沾，沒想到還有陳總這種生怕自己身上沒點嫌疑，使勁把自己往染缸裏摁的。
章明曦對這種行為表示不理解的同時並不發表任何意見。
隻是說起那天跟陸琳達見麵的事情，“你說陸助理這人是不是很奇怪？好好跟她談的時候怎樣都不行，我們這邊一翻臉，她就同意了。”
老實說，章明曦對這種人還是非常鄙視的，這不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這種人，大概就是談判經驗足，但是缺少底氣，也是有點心虛的表現，所以你一試就出來了。”陳易凜經驗老道的分析。
“陳總見解這麽獨到，該不會是經驗之談吧？”章明曦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像陳總這麽狡猾的人，肯定沒少幹這種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別說我不會犯這種文件上的錯誤，就算真的有，也能底氣十足的達到我的目的，還不至於讓你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一試就試出來。”
“……”陳總這番‘我不錯則已，一錯就錯到底’的魄力讓章明曦實在佩服佩服。
陳易凜毫無保留的傳授經驗，“談判的時候，意向書和合同固然重要，不過更重要的是談判本身，你覺得對方提出的要求不合理，隻要沒明碼標價寫在合同裏，你就可以拒絕，至少是不予理會，一般，對方就會明白你的意思。”
“那如果就是有人繼續要求，或者寫在合同裏覺得不合理的條款呢？”章明曦聽得津津有味。
“合同裏不合理的條款一定要在第一次談判中指出來，如果你不發表意見，那對方就會默認你同意。錯過了第一次談判，後續再提出，效果會大打折扣。”
陳易凜諄諄善誘，像個很好的指引者，“如果對方不同意修改我們提出的不合理意見，或者對方有合同中不存在的要求，那你就要學會跟對方周旋，怎麽周旋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總之不要往正題上走，能扯多遠就扯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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