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在距離何遠程的臉很近的位置停下來，章明澤變拳為掌，順勢在何遠程的臉上拍了幾下，‘啪啪’的響聲清晰卻滲人。
“你今天運氣不好，正趕上我心情差到極點，最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是讓我心情更糟糕，我就新賬舊賬一塊算。”
“……”何遠程敢怒不敢言，也沒廢話，“你想不想賺錢？我這裏有個辦法，你要是能從明曦那裏，把她負責的項目的第一手資料拿出來，我能給你這個數。”
何遠程伸出兩根指頭，比了個‘八’。
“八千？”
“八萬。”
章明澤吊兒郎當看似隨意的目光一下子有了聚焦，八萬啊，不是八千……這可是一筆巨額財產。
不過想到何遠程這個人的身份，章明澤還是有點忌憚。當初是何遠程是出軌有了小三和孩子才跟章明曦分手，要是有這八萬塊錢的好事，不告訴小三的弟弟，告訴前女友的弟弟？
收起臉上的貪婪，好笑的試探，“我憑什麽為了八萬塊錢就出賣我姐啊？我姐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就不止八萬，以後還能在我身上花更多，八萬算什麽？”
何遠程怎麽看不出他對那八萬塊的渴求？
半真半假道，“我沒有要你出賣你姐的意思，當初，我也不是故意出軌，我是被那個女人算計了，她根本沒懷孕。我對你姐是有感情的，前段時間也跟她說複合，明曦到現在都不願意給我個機會。”
見對方沒有懷疑，又趁熱打鐵，“後來，我聽說她在負責盛遠集團的大合同，這筆合同要是成了，她能提成好幾萬呢。”
“你說的是真的？”章明澤對他的話信了一半，閃爍的眼神來來回回想的都是錢。
“這還有假？他們公司都傳遍了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何遠程避重就輕的跟章明澤解釋，緊接著又說，“後來有個人就找上我，問我能不能拿到這份東西，你想啊，他就算不找咱們也會找別人，到最後人家都會拿到資料，既然這樣，咱們為什麽不能拿這筆錢？好歹也算是明曦的自己人。”
“你說的這事，靠譜嗎？”現在，章明澤已經被何遠程繞到錢眼裏了，章明曦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怎麽不靠譜？我承認，之前跟明曦這事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明曦，就衝這一點，我也不可能坑你們啊。”如此情深意切，他自己都快信了。
“你確定事成之後我能拿到八萬？”章明澤現在就跟這八萬塊錢較上勁了，覺得天上掉餡兒餅的欣喜之餘還不忘了恐嚇，“八萬塊，到時候我少拿一分錢，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天黑得越來越早，隨著年關將近，陳氏集團進入一年最緊張的也最勞累的加班環節，夜幕降臨之時，站在公司大樓下麵，能看到每間辦公室的燈光都透過落地窗折射到外麵。
一輛與天色接壤的黑色悍馬停在公司門前，副駕駛位置上下來的男人訓練有素的為後座的男人開門。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公司，神色凝重。
足有五六平方的空蕩蕩的專用電梯，因為這兩個男人的威壓而顯得擁簇狹窄。
“我記得陽平花園的樓盤是我親自審批通過的，不管是資金還是負責人都在短期到位，那好好的樓房蓋出來怎麽會出現質量問題？今天是掉下來木板，明天要是掉下來鋼筋水泥，住戶還能有命嗎？”
緊緊關閉的兩扇電梯門上映出陳易凜陰霾的臉，整個人帶著風雨欲來的強勢和憤怒。
“負責采購的人購買的建築材料質量不過關，我們已經報警了……”
“報警？”陳易凜銳利的視線帶著幾分嘲諷冷笑道，“喬陽，工作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善男信女嗎？建材不過關那是怎麽運到我們的建築工地的？我們沒有自己的質量檢測員嗎？他們呢？也沒發現建材有問題嗎？這是一個人的責任嗎？還有那個采購負責人，別說報警，就算負責人站在我麵前有什麽用？房子就能住人了嗎？我要的是解決方案，不是找誰來承擔責任。”
站在他身後的喬陽垂著腦袋，“我們已經聯係了新的建材商，質量層層把關，後麵蓋得樓房不會再出現任何質量問題。”
“那剛才去看的這個呢？就這麽賣給市民嗎？”陳易凜厚重的嗓音有一絲緊繃，“這樣的房子你敢住嗎？”
喬陽的視線慢慢滑到陳易凜纏著繃帶的手上，之前那讓人驚魂動魄的情形他一點都不敢忘，他們也沒想到隻是一行十幾個人一起上樓，樓道裏的木料就能震落，要不是陳易凜躲閃及時，陳易凜就不是手上纏繃帶的事了，沒準就得躺在醫院。
他也可以跟董事長自殺謝罪了。
陪總裁視察工地，總裁受傷了，他完好無損，這是一件多麽無法描述的事？
“難道這個樓房要拆了重蓋嗎？”喬陽大膽猜測。
電梯緩緩打開，露出陳易凜緊繃的臉和挺拔的身形，兩個男人步伐一致，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砰砰’的悶響，像是波瀾萬狀的大海深處湧動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驚濤駭浪，要把這些礁石全部湮沒似的。
“怎麽不能？隨便上去幾個人就能震塌樓梯上的木料，我問你，這房子時間久了安全嗎？你希望把住戶全都埋在裏麵嗎？”
“我馬上通知施工方停止施工，開始拆裝……”
“太慢了，陳氏等得起，買房的人等不起，向有關部門申請，把這幾個危樓全都炸毀重建。另外，從現在起，有關陽平花園開發重建的事宜不再需要負責人，直接上交秘書辦公室審核，沒問題之後拿過來找我簽字。”
陳易凜緊抿一線的唇涼白而緊繃，頂層大廳微黃色的燈光為他冷硬的線條披上一層迷離的光芒，他陰鬱的半張臉埋在陰影裏。
走到辦公室門口，頓住腳步，陰晴難辨的目光掃過身後的助理，“我需要知道這個項目今後每一筆款項打的走向，以及每份材料的審核數據，讓他們簽好字再拿過來。”
“我明白。”
“還有，把陽平花園這個項目的前負責人找來。”
前負責人……就算那人有什麽不可抗的理由，也跟這個項目無緣了，總裁已經單方麵把這個人踢出局了。
“是，總裁。”
快八點的時候，章明曦收到陳易凜的短信，讓她上樓。
她一點要下班的喜悅都沒有，盛遠集團的事情還像一根魚刺一樣，橫在她喉嚨裏。
“章小姐，你來了？”喬陽正巧從辦公室裏出來，好心提醒，“今天有個樓盤出了點問題，總裁剛發作了一個負責人，心情不太好，章小姐多擔待。”
“……”喬陽這話就相當於告訴章明曦，有什麽事您就憋在心裏吧，總裁沒心情聽。
章明曦默默地收下這個忠告，覺得又錯過了一次機會，隻能無限期推遲。
陳易凜端正的身形透著幾分一絲不苟和禁欲，本該拿著文件夾簽字的男人這會正對著電腦敲鍵盤，而且是……一隻手。
沒錯，就是單手。
纏著幾層繃帶的右手顯得有些臃腫，不過依舊能從裸露在外麵的修長白淨的手指看出這是一隻很好看的手。
潔白的繃帶上那幾個殷紅刺目的血點讓章明曦十分在意，突然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麽，就這麽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目光近乎癡白。
“我讓你來辦公室，你就給我當門神？”
“啊？不是啊。”章明曦如驚醒的夢中人，茫然的視線不知所措，帶著一絲初醒似的懵懂，並且跟陳易凜纏著繃帶的右手再次來了個碰撞，“你受傷了？”
“嗯，小傷。”似乎是覺得這個回答有點敷衍，緊跟著解釋，“今天去了趟陽平花園的樓盤，有一個樓要完工，就帶人過去看了一下，可能是帶的人太多了，震掉了幾塊木料。”
“……”章明曦幾乎可以想象這是多大的事故，到了陳易凜口中就變成了一個故事，“那……那個不合格的樓房怎麽辦？還能住人嗎？”
“你說呢？當然是炸毀重建。”陳易凜輕巧巧地一句話，牽動的至少是幾千萬的投入。
“……”如此氣吞山河的土豪，也就隻有陳總了，細細打量陳易凜的表情，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的情緒，就連嘴角都是微微上揚的，這是喬陽說的心情不好？
“你以為呢？我會讓人把危樓當好的樓盤賣出去？”陳易凜有條不紊的把電腦上的東西陸續存檔，然後關閉係統，“陳氏旗下的樓盤就算是賠錢，也至少要保證質量過關，所以，以後買房如果不好選擇，不妨考慮一下自家公司。”
買房……她還不知道哪輩子才能有錢買房呢，再說，她也算是公司老員工了，起碼得給點福利啊，小聲嘀咕，“公司這麽財大氣粗，一棟樓都能炸掉，怎麽不說直接送我一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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