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你來了？”章明曦無精打采的，正準備重新撿起筆繼續這苦逼的創作，渾然忘了此刻她狼狽的樣子根本不適合見人。
“跟人打架了？受傷了沒有？”陳易凜一臉嫌棄，眼底隱隱透著關心，上下打量章明曦。
“……”打架？她現在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美國時間去打架？“陳總，我今天上班後就沒離開過辦公室，下班後就沒離開過臥室，跟誰打架？”
自己打自己？
那麽反科學的事她是絕對辦不出來的。
“那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這樣是自己弄得。”陳易凜把她從頭發絲打量到腳趾頭，要不是身上這件衣服是精品，真讓人忍不住去想這是從哪撿來的。
“我怎麽了？我……”章明曦拿起手機，黑屏當鏡子，跟鏡子裏麵那個自己對視兩秒後聲音戛然而止，強忍著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陳總，我，我去下洗手間。”
陳易凜沒回答，神情隨意而又漫不經心，隻是在洗手間的門關了之後，低低笑了幾聲。
眼睛的餘光掠到桌子上的兩張畫稿，修改過幾次的地方畫紙有些薄，還有些淺淺的汙跡。兩幅作品之前的樣子，他是見過的，不過現在畫紙上修改之後的作品，真的算不上好，他動了動嘴唇，雙眉微蹙。
“陳總，你在看什麽？”
章明曦再次出現在陳易凜麵前的時候，明顯順眼多了，就是衣服上揉出的幾道褶皺暴露了之前形象破滅的事實。
湊上去發現陳易凜是在看她之前的畫稿後，章明曦臉色一變，不自然的抽走，羞赧道，“你先別看，還沒畫好。”
不讓陳易凜看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家是總裁，是最後的投資方，她現在不讓看有什麽用？以後陳易凜還是會看到的，而且是被人大大方方的拿到他麵前。
隻看這雙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目光一頓，轉而開口，“好，不看，那就說說你這段時間絕食的原因。”
“……”絕食？她什麽時候絕食過？“我沒有啊，陳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別急著反駁，你自己算算這個星期吃了幾頓飯，都吃了些什麽東西。”陳易凜隻是隨口說幾句，沒想到越說越上火，不滿的數落，“喬陽家的貓都比你吃得精細。”
他的意思就是，章明曦現在活的連個貓都不如。
章明曦完全沒接收到陳易凜的抱怨，一臉驚訝狀，“喬助理那麽悶的人還養貓？”
“我帶你去看看嗎？”陳易凜似笑非笑。
章明曦表示對這種小動物還是很有好感的，不過對上陳易凜的臉色就果斷放棄了，“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看。”
“……”這是重點嗎？陳易凜覺得他的方向可能不太對，換了個問題，“這段時間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是因為圖紙的事？”
“……”什麽人不人鬼不鬼？她自動屏蔽，“是啊，之前的兩個設計毫無關聯，現在被改的麵目全非也還是沒什麽關係，亮點都沒了，還有不到兩周就要交設計圖，還差六幅作品。”
她越說越委屈，覺得再給她兩個月她也是畫不完的。
“既然壓力這麽大，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章明曦雙眼x光似的，把陳易凜從頭鄙視到腳，說這個男人有商業頭腦，善於抓住機會，運籌帷幄，那她還相信，說他能給她什麽建設性意見，那不是開玩笑嗎？
“我安排他們把這個工作交給別人……”
“為什麽要交給別人？我是撞了大運才有這樣的機會，下次再遇到，還不一定是什麽時候呢。”章明曦兩眼驚恐，趕緊發表意見，生怕說晚了陳易凜真的會把機會給別人似的。
“這樣的機會並不少，陳氏旗下的珠寶分公司每個季度都會推出一個係列，也許還會有節日款，或者周年紀念款，你才剛進公司，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這麽緊。”陳易凜沉了沉眸子，心疼的跟章明曦解釋。
“話是這樣說，我還是想試試，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麽水平。”
陳易凜不說話，就這麽沉默的盯著她，漆黑如夜的瞳孔讓人看不透。
章明曦有些慌，一著急便脫口而出，“你，你該不會真的要把這個機會給別人吧？那我這段時間的努力和辛苦不久白費了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給別人，把圖紙拿過來，我看看。”陳易凜抬了抬下巴，指著她手裏的畫稿。
“……”他看有什麽用？
“拿過來。”陳易凜見她沒反應，又重複一遍。
章明曦不抱一點希望，他願意看看就看看唄，反正畫稿遲早要交到他手裏。
“還有原來的畫樣嗎？”眼前這兩份被章明曦改動的太多，就算在這個的基礎上修改，也沒有什麽意義。
“這兩份還是我憑記憶畫出來的，改完就成這樣了，不過，考核畫的那兩份，已經交上去了，你要是想看的話，等我明天重畫兩份，或者，我去問問楊總監？”
“不用了，你那兩份在我這裏。”說話間，陳易凜已經把手裏的畫紙放下，長腿大步邁向書房。
“……”居然在陳易凜那裏？
章明曦小碎步的跟了過去，親眼看著陳易凜從書房右側的抽屜裏把自己那兩份原稿拿出來，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
小聲問道，“陳總，你把所有人的原稿都留下了？”
“你們是什麽名人大家嗎？我留那麽多不上檔次的原稿做什麽？當草稿紙嗎？”陳易凜從畫稿上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她也不是名人大家啊，她的原稿也不上檔次啊……當然，這話她是沒問出口。
低頭看畫，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到第一副作品下麵的顯眼的叉，“我在第一輪，被淘汰了？”
可是，她被淘汰了是怎麽順利進入第二輪？明明人事部親自給她打過電話啊，而且現在楊總監親自給她安排任務，這也不是假的啊。
“在第一輪被淘汰，我怎麽跟你簽合同？”陳易凜戲謔，似是想起了什麽，解釋道，“齊悅的審核過於苛刻，不少有想法的作品都被淘汰了，不過，她淘汰你是因為你選了手鏈當載體，手鏈市場狹窄，她覺得你不懂市場行情。所以，別人看重你的創意，把你重新投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陳易凜說的半真半假，那個把章明曦重新投回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而且，明明淘汰卻依然有資格進入下一輪的，也就隻有章明曦一個人。
他這麽一解釋，章明曦心安理得點點頭，“看不出來，我還有幸運之神眷顧。”
她心裏清楚，齊悅把她淘汰，覺得不懂市場行情是假，她不想讓她回來是真的，心裏難免有點憂傷，才剛回公司，就給自己樹了一個大敵。
陳易凜不置一詞，倒是眉梢上揚，“那幸運之神就再眷顧你一次。你的第一幅作品色彩不太鮮明，但是第二幅作品有很強烈的視覺效果，所以第二幅基本可以保留，至於第一幅，看你怎麽去表達，以及，哪一部分需要突出，你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陳易凜的三言兩語像是撥弄了她的某根心弦，讓她茅塞頓開。
原本黑白灰色的畫稿也像是有了色彩一樣，章明曦幾乎可以想到第一幅作品可以怎麽修改，激動之下突然抱住陳易凜，腦袋埋在他的胸口。
悶聲悶氣的喜悅道，“陳總，你真是我的貴人。”
章明曦突如其來的親近讓陳易凜渾身僵硬了幾秒，隨後寵溺的盯著她的頭頂，不說話。
原本覺得兩個月還很短的章明曦隻用了一周時間就把六幅畫稿交上了，加上原來的兩幅，一共八幅。
章明曦大膽的將它們分成兩種風格，一種是年輕人追求的自由，張揚，青春的略帶灰色元素的手鏈，戒指，耳釘，和項鏈。另外一種更加符合上流社會的品味，優雅，低調，卻又有種不失閃耀光華的戒指，耳墜，項鏈，和胸針。
楊希拿到作品的時候，看了前四幅幾乎被嚇了一身冷汗，以為這次陳氏的珠寶真要爆一個大冷門，第五幅開始完全讓她眼前一亮，她明白章明曦的設計，針對的是所有人，而不是某一個群體。
不管推入市場的效果如何，總之在她看來一定會引起不同凡響，至少在整個珠寶行業及領域，都是一場突破性的革命。
“果然沒有看錯你，年輕人真大膽。”楊希連連讚許，保養精致的眸子沒有一絲細紋，反倒被歲月淬煉的更有味道，柔和中透著幾分犀利，“這些年，珠寶行業設計出來的東西多偏向上流社會，覺得有錢人的錢最好賺，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市場已經狹窄了，有錢人再有錢，也隻有一雙手，一個脖子。而且，你敢用灰色元素，這本身就是對珠寶行業一向神秘高貴的衝擊，如果不是咱們陳氏，估計還真沒人敢用你。”
“楊總監過獎了。”章明曦也沒蠢到要把陳易凜供出來，“各位前輩給了我很多有用的意見，對我很關照，我現在的成果，也算是站在大家的肩膀上吧。”
楊希這段時間不少觀察章明曦，她說的確實不錯，經常能看見她幾個辦公室來回跑，還有資料室裏前幾年的設計全都翻了個遍。
現在她都這麽誇人了，章明曦依然不驕不躁，看起來也不像是裝的，倒是個值得培養的人。
“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不過，這次是你的成果就是你的成果，不會有人跟你搶，如果不出意外，這段時間不會給你安排任務，但是，這個係列的珠寶你負責跟進。”
章明曦又是一陣驚喜，瞪大雙眼呆呆道，“我……我還能負責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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