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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辰,我沒有刻意地去思念過你。
隻是,下雪了,我驀然就想起,那皚皚白雪裏的五彩麋鹿,早起一塊兒鏟雪。
還有跟童樂樂溫嘉欣在十號包廂吃飯時,我習慣地出口點了你喜歡的菜肴,然後失落地看著滿桌子的菜,沒了胃口,好久沒人在旁邊默默給我夾菜,讓我與童樂樂她們專心說話了。
過了這麽久,我本以為自己會釋懷,卻不知怎地,我反而越來越想你。
想你那身上的淡淡海鹽味道,想看你那跳起來投籃的帥氣姿勢,想你低頭玩手機的專注神情。
很多個瞬間,我也會想起你。
比如,我自己一個人去商業街的電影院看電影,忽然想起來你,電影倒是忘了看。
......
“胖子,今天我又談成了一個大單子,對方是中國內投資的高手,我本以為他會很難搞定,辛辛苦苦地調查他的資料,他隻是讓我去蹦極,隻要我從萬丈深淵跳下去,他就答應投資林氏的旅遊產業,我很害怕,但我更怕的是,我家人被人欺負,自己沒有能力去還手。
所以,我跳了,他也就答應了。
你在美國還好嗎?我聽說,你在美國開了遊戲設計公司,恭喜你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可我直到現在還沒有去完成夢想,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我實在沒有時間。”
打了一串的字,我還是沒點擊發送,將這封信留在了扣扣郵箱裏。
華一笙隨顧北辰去了美國後,她果真兌現當初的諾言,不再幹涉我的生活,不過,我卻派人查清楚了她的底細,也派人留意了她的動向,我這個人向來錙銖必報,不然我不會追著顧北辰來到了江北一中。
.......
“胖子,劉小枝來找我了,她的病好了,能走路,不過不能跑。
她來跟我道歉,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就沉默了。
她讓我跟你道聲謝謝,我很想告訴她,我們已經沒聯係了,但,我還是答應了。
但,你原諒我,我沒臉發短信給你。
秦深現下與我是朋友,除了劉小枝這件事,我們很多時候,觀念一致,希望,你不會吃醋。
不過,你應該不會為我吃醋了。”
.......
“胖子,我好久沒看見你上遊戲了,我在遊戲裏認識一個也跟你一樣學MBA的男人,我發現他有些話語跟你相似,曾經一度我以為他是你冒充的,可我看見他登錄的地點是中國,而你扣扣登錄的地點是美國,我隻好嘲弄一笑。
這個男人,至今我還不認識他是誰,不過他是個很有經驗的前輩,給了我很多工作的建議,由於我進入高三了,百日誓師的會也開了,我學習成績還是在年級前十以內,沒有任何的進步,能一直保持穩定,也是多虧了你的星星。
我把苦惱告訴了這個男人,他建議我去找世界著名的一個MBA管理專家,恰好這個專家來中國了,更巧的是,我們兩個人的車撞在了一起,這專家是女人,特別強悍的女人,不過與嘉欣一比,有些遜色。
這個專家很難說服,我就在她的酒店裏等了她一晚,第二天她莫名其妙就答應我了,我才放心把林氏暫時轉交給她管理,安心去備考了。
我沒有住內宿,怕走過那楓林的路,想起你給我抬水上樓的樣子,也怕去飯堂吃飯,沒有你陪。
沒關係,我不傷心。
隻要我看見米盧一天天長大,現在它站起來,都有我這般高了,抱住它,毛絨絨,冬天抱著暖和,估計夏天到了,我就嫌棄它了。
還有啊,我就覺得這二貨怎麽跟你相差這麽遠呢?整天狼嚎,我懷疑它究竟是不是哈士奇?還是披著狗皮的狼?
另外,嘉欣和赤司又和好了,嘉欣在房地產上賺回兩億還給赤司他爸,赤司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從國外跑回來。
什麽時候,你也從美國回來呢?”
一堆的信,收信人都是顧北辰,卻一直被我放在了草稿箱裏。
......
“眨眼間,梔子花再度花開,梨花已然呈頹敗之勢,灼灼夏日再次來了。
你給我折的星星,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個了,三日後,便是高考。
午休,我沒有回租房,而是訂了你往常給我訂的外賣,在課室裏吃。
吃完飯,我就習慣地打開星星,就當做,還是你還在給我輔導。
本以為最後一顆星星,你會寫著讓我把之前複習的所有知識重新看一遍。
沒想到,卻是這樣簡短的話“我愛你,林鹿。”
我攥緊折紙,壓抑不住地哭泣,當我爸出事後,我一直強迫著自己不要哭,一定要堅強,可是,我太想你了,我沒辦法不哭,如果你在的話,你肯定會讓我哭的,對不對?
班上有很多同學在自習,聽見我的哭聲,都嚇了一跳,以為我是因為高考壓力太大才哭,便紛紛來安慰我。
我摸了一把眼淚,沒繼續複習,也把下午的課翹了,反正高考前這幾天都沒課,全是自習。
整個下午,我逛遍了整個校園,在不停地尋找你的身影。
在我這一生裏,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見你,而最難得的事情,便是與你重逢。
如果我們能夠久別重逢,我希望你一切安好,別來無恙。
後來,我走累了,我的心也很累了,就叫了童樂樂和溫嘉欣,去了我們以前唱歌的KTV,喝了一晚上的酒,唱了一晚上的歌,罵了一晚上的你。
醉如爛泥的我,似乎給你打了電話,你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的清冷無情,不過,貌似多了一絲男性的磁音。
我對你耍酒瘋,你卻沉默。
接下來,我也不記得自己對你說了什麽,印象裏,我好像看見你趕來了,將我抱進車裏,抱進我的租房,你還因為找不見我的鑰匙,一直在莫、我,我說你流氓,你就親我,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做、春、夢了。
第二天,我頭疼劇烈地醒來,發現鑰匙放在桌子上,我打開手機,發現,昨夜我並沒有打給你。
我便給溫嘉欣打電話,她向來酒量好,她一定知道昨晚的事。
她告訴我,她跟赤司睡了,至於我,她說她臨走前,秦深趕來了,沒有看見你。
我問她,她喜歡赤司嗎?
她還是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不過我已經得到了她的答案了。
我又給秦深打電話,他說,是他送我回來的。
我問他,昨晚他是不是親了我。
他說,是。
當場我就快瘋了,看看自己的衣服還在,也滿身酒氣,才放下心來,親一下應該也不算背叛你。
嗬嗬,我們都沒關係了,哪有什麽背不背叛的道理。
哎,都說先動心的是男人,後用心的是女人,這話真理啊。
有人說過,要是你生病的時候,守在你身邊的人,是你喝醉時心裏想的人,這才是愛情。
胖子,我卻不能讓自己生病,一旦生病了,我底下養著的那麽多人,他們該怎麽辦?所以啊,我沒有愛情了。
我奔向高考的考場時,在穿越鬱鬱蔥蔥的林蔭小道時,我好像看見了你,站在後山的竹林邊,但我那時怕遲到,也隻是驚鴻一瞥。
坐在考場上,我一直在想,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你,可是你沒有那般瘦削高挑,那個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不似你,能給我滿滿的安全感。”
.......
“胖子,我考進了江北大學,成為了江北的文科狀元。
他們都說我是學霸,可是我記得很清楚,你還在的時候,我還是學渣呢。
那個學MBA的男人告訴我,如果想在大學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要把自己變醜一點。
所以啊,舍友都在把自己化的白白嫩嫩的,我卻把自己化成黃臉婆。
哪天你回中國了,我定然盛裝精心打扮地去迎你,不論刮風下雨。
還是跟你說說其他的人的情況吧,嘉欣跟她母親回了香港,她如願以償地進了香港電影大學,她現在做個網紅直播,給人唱歌,我不會錯過她的直播,當然,赤司也不會錯過,每次她一直播,他就一擲千金,沒多久,嘉欣生氣了,說她賺再多錢,也不夠還給他,中間反而給那直播公司給賺了,打那之後,赤司就免費看,不給錢了,嘉欣也警告我不準給。
樂樂跟我一個大學,紀默被我送去了國外,我希望他幫林氏開拓國外這一塊領域,德國的醫藥發達,醫藥行業向來穩賺不賠,樂樂也說紀默想當個醫生,當初紀默的父母就是救治不及時而亡的。”
打完這封信,我依舊存在草稿箱裏,不自覺,這成了我的習慣。
高考結束後,我還是沒有遵守約定去浮生市。
不知為何,我準備從租房搬走的那天,有幾個男人闖了進來,到處亂砸東西,我被他們從四樓的陽台上拋了下去。一樓是小吃店,支了帳篷,有了緩衝的助力,我才免於一死。
我在醫院昏迷了一段時間,期間,我迷迷糊糊裏,好像看見了顧北辰來看我,在輕聲地喚著我“傻,我很想你。”
顧北辰好像還說“林鹿,你不是說離開我要好好過嗎?你快點給我醒來!”
後來,我問了護士,也調了醫院的監控,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醫院裏。
看來,我又出現錯覺了,許是思念成狂了。
我爸為了保護我,特意請了保鏢,我也在大學裏報名了柔道,跆拳道的社團,嚐試學會保護自己。
當然,這也有另外一個目的。
大概學了兩年,我去了一趟江北市的軍區,當年我們軍訓的地方。
我跟軍區的區長閑聊了幾句,才從他口中得知,當年那圍牆是顧北辰砸的。
我笑道:“當年的事,我早就忘了,區長,我聽說,顧家的老首長今日會來。”
“你這消息真靈通。”區長放下煙鬥。
“我就是想來跟老首長談樁生意。”
“哈哈,新鮮!我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來找軍人談生意的。”
“那還請區長幫忙引見引見。”我卑躬屈膝道。
區長吸了吸煙:“行。”
下午時分,我終於見到了顧北辰的爺爺。
樸素簡約的房間裏,純木家具,牆壁的桌子上放著軍用設備,甚至牆上還掛著幾種樣式的槍,不論長槍,還是短槍。
顧北辰的爺爺坐在木椅上,神情嚴肅,眼神犀利有神,整個人不怒自威。
“顧首長,你好,我是林鹿。”我站在他麵前,不敢坐下。
他似乎見過我,眼神很是淡定:“我知道,你就是我家那龜孫子喜歡的,你找我談什麽生意?還是想跟我家龜孫子複合?”
“既然我答應了顧叔叔,就不會食言。”我淺笑:“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要人。”
“從我手裏要人?丫頭,你好大口氣,連那一笙丫頭連話都不敢跟我說,你倒是開口就跟我要人了。”顧家老爺橫眉一豎,略有不悅。
我已經練就了遇事不亂的樣子,並憑著自己的孤勇,愣是抬眼與他直視:“我早就聽聞,國家招兵,但訓練了兩三年,大部分軍人都會下崗,最後基本淪落為保安,他們也是用血汗度過了這艱難的歲月,甚至有些人為了繼續那國家的工資,願意去雪山,邊疆鎮守,受盡苦,我知道,對於你們軍人來說,那不算半點苦,但是,既然他們為國付出這麽多......”
“這是國家的事情。”
“國家的事情,不就是我們人民的事情嗎?國即是家,家,自然要由我們一起去守護,家人也要互相幫忙,所以,我在此鬥膽,希望首長把你手裏那些退伍的軍人交托給我,我這裏剛建立了一個保鏢公司,當然,這不是什麽閑職,還是照樣要經曆刀林彈雨的,因為他們要保護的,不是世界權威人士,就是國家重要要員,或者就是某個領域的專家,他們要保護的人都是對世界,對國家具有影響力的人,我希望,這比他們退伍之後去給人守門要來的有意義!”我快言快語地說完。
雖然顧家老爺年紀大了,但常年健身,耳力肯定比我還好。
他那整張嚴肅的臉都緊繃著,一語不發。
我暗自鬆了口氣,他沒反對,就是還有餘地,雖然他可能是在給我麵子,讓我有點體麵自己離開,但,就算丟了麵子,我也要促成這樁生意。
一旦這生意成了,林氏的位置,在這世界上,絕對沒人敢動,背後的靠山也多。
我偷偷瞅了幾眼站在顧家老爺旁邊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華一笙的舅舅,那位軍醫,我在調查裏看見過他的樣子,此人為人沉穩,雖是醫生,卻能做到見死不救,我猜,這跟他常年征戰在外,見過太多死人的緣故。
於是,我打起了他的主意:“顧首長,不如這樣,我跟你身邊的這位先生比試一番,若是他贏了,那這事,我以後絕口不提,要是我贏了,顧首長,你得賣個我麵子,就算你替昔日的戰友著想。”
“好。”他一口應承。
那位軍醫立即站出來,站姿十分沉著地向我敬禮。
我對他一個敬禮,也沒打算率先進攻。
我們相望一會,軍醫先出手,他出手很快,力道看起來十分有勁。
第一招,我巧妙躲過。
但,第二招,我避不開,他一拳頭錘到我的後背,我直接被他這一拳揍到地上,差點吐出一口血來,我硬是將喉嚨裏那一口鹹鹹的血咽了下去。
我自知打不過他,但不能硬碰硬,隻能智取。
這人實在沒什麽弱點,但那個扣扣跟我聊的MBA男人,告訴我,此人雖然會見死不救,心狠,卻有原則,不殺老人與婦女。
我暫且相信這個MBA男人,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會知道華一笙的舅舅。
我自投羅網地露出自己的要害之處給那軍醫。
軍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隻要他輕輕一扭,我絕對必死無疑。
我隻能拚上一拚,就算他掐我脖子,正好我借力,用雙腿去夾他的脖子。
就在我用力要扭斷他的脖子時,他仍然沒有用力扭我的脖子。
但我還是於心不忍地鬆了腿。
軍醫那冷酷的眸子一掠異色,就放開了我。
我咳了幾聲:“謝謝。”
我順了一口氣,看向顧家老爺,磊落幹脆:“是我輸了,以後絕......”
“小丫頭,難怪那龜孫子看上你,哈哈,來,我也要跟你切磋,好久沒動這把老骨頭了。”顧家老爺搶了我的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直接就進攻了。
他的進攻沒有軍醫招招狠辣,反而溫和,柔中帶剛。
我與他推、拿兩招,他一個借力,直接把我推了出去。
恰好,背後是一張木椅,我倒是直接坐在了木椅上。
他很快又坐回了木椅上,衝我和藹地一笑:“小丫頭,先喝杯茶,你要的人,一盞茶的功夫,定會出現在這裏。”
“多謝顧首長。”我舉杯與他對飲。
“別叫我顧首長,人老了,就得服老,你還是跟我那龜孫子一起叫我爺爺吧。”他神采飛揚。
我看向軍醫,他絲毫沒有任何不妥。
看來如傳聞,他不會是偏袒任何人。
我揚起笑意:“爺爺,待會,我能跟你手下的人切磋嗎?我也想找個保鏢。”
“小丫頭,你現在應該通身酸痛吧?再打下去,怕是傷了你,我那龜孫子可要心疼了,不如這樣,冷手,你跟著小丫頭怎麽樣?”顧家老爺斜瞟了一眼那位軍醫。
軍醫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
我的笑意加深:“以後拜托了,福利方麵,你想要什麽,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會給的。”
“給我自由,我要照顧首長,但隻要你需要我的時候,一個電話,我會去找你。”
“好。”
與顧家老爺談攏了之後,他的手下自願隨我有十幾個,個個看起來忠肝義膽,但仍需提升一下頭腦。
接著,我讓冷手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清楚,那天在我租房裏襲擊我的一群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其實,那群人,我心中有了答案,隻不過,對待小人,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好,也免得髒了我的手。
離開軍區前,我又走進了那個森林。
本以為軍區的圍牆修好了,那些梅花鹿應該不在了,未曾想,還在。
隻是。
我輕聲低吟:“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好詩。”顧家老爺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多謝誇獎。”我露出謙卑之態。
他輕步上前:“那龜孫子硬要在這軍區裏養鹿,我看,是為了你吧?”
“我不知道。”我看向那低頭吃草的梅花鹿,心湖有些微瀾。
“小丫頭,你這性子,不像是聽我兒子話的人,你是準備穩住林氏,報了仇,才去找我龜孫子吧?”
我略詫異。
“去吧,趕緊去,我那龜孫子,向來替別人著想,也不會替自己想,趕緊去,我想抱曾孫了。”他哈哈大笑起來。
“爺爺,那個。”我臉上泛紅:“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啊,改天咱們再切磋!要不你去當女兵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不大合適。”
“爺爺,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我趕緊溜走。
這顧家老爺,真是見人就勸去當兵啊!想必,顧北辰也是天天被催著去當兵吧?
過了幾天,冷手來找我。
他拿了個U盤給我:“這裏麵是華氏建築企業,在一處商場的建築設計和材料進口單據,還有工程作業時的視頻,以及一些絕密檔案,裏麵顯示了,那處商場的坍塌,全是華氏為了偷工減料而造成,另外,你那日租房遇襲,那些人都是華一笙請來的,這裏麵有那些人的口供以及華一笙跟他們打電話的音頻。”
“這麽快?才不過三日。”
“有人把這些證據發到了我的郵箱了。”
聞言,我蹙了下眉頭。
冷手看我:“有人在幫你。”
我把弄著U盤,不宜理會:“你說我該不該把這個交給局長?”
“隨你。”冷手麵上盡是冷酷之色。
我把U盤扔給他:“商場塌方導致百人以上的死亡,這麽大的責任,我可擔當不起,我可不會看在你的麵子上繞過你的妹夫,不然我每天晚上就會被死者煩死的,至於華一笙。”
我一笑:“要不你叫她來求我?隻要她在我麵前用刀子毀容,我可能會銷毀證據。”
“秉公處理。”
“好,這事,你去辦吧。”我頓了下:“冷手,麻煩你幫我查個人。”
.....
幾天後,華氏建築企業宣布破產,華一笙的父親由於偷工減料,害死百餘人,被判死刑,華一笙被警察從美國強製遣回,以故意殺人罪,唆使他人殺人罪,以及當日她叫工人打我爸的罪名一並,被判了二十年的牢獄。
她坐牢後,我去看了她一麵。
她穿著藍白條紋的囚衣,出乎意料的,看我的眼神裏沒有恨意。
我卻恨透了她:“華一笙,你整我用了一年多,我卻用了三年多,看來,你贏了,不過,謝謝你給我麵子,我也好久沒遇上對手了,第一個遇上的是顧北辰,他栽我手裏,第二個,是你,嗬嗬,我在外麵等你,等你來尋仇。”
“嗬嗬。”她笑了笑:“林鹿,如果不是顧北辰幫你,你會抓到我?但是,就算顧北辰心裏有你,你心裏有他,你們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們的事情,不關你的事。”
她忽然收住了笑聲,認真地看向我:“林鹿,你會去找他嗎?”
我撇開臉。
“你不會找他了,因為,你心裏愧疚了,你為了林氏,拋棄了他,你認為你自己沒有資格去愛他了。”
“你又不是我!”
“我懂你,要不然,我怎麽能算計到你?”
“你放心,我不是什麽陰險小人,隻要你在裏麵好好做人,或許能早日出來。”我拿起包,離開了這座牢獄。
出去後,我看著灰色的天空,半點複仇的快感都沒有。
大學眨眼就過去了,感覺校園裏沒有顧北辰,日子變得簡單,匆忙。
我用了五年時間,終於把林氏重新站起來了,大學一畢業,林氏的所有事務,我就全扔回給我爸了,我爸閑慣了,不願接手,丟給了我家神童,與我一塊畢業的林蔥,林蔥哭喪著臉來求我,我才懶得理他。
雖然顧家老爺勸我去找顧北辰,顧叔叔也有意無意透露一些顧北辰的消息給我,我還是沒辦法去找他。
我是想著他,隻不過,當初是我提出的分手,我哪有什麽道理去見他?
更何況,他如今在哈佛不僅是校內的校草,還是最年輕的博士,甚至自己建立的古林管理公司勢頭很強。
唯一,我不大滿意的是,在雜誌上的他瘦了,雖然別人都說他減肥之後很帥,然而,我覺得,他看起來沒有以前那樣溫暖了,對人多了寒意與冷漠。
其實,我想過去找他認錯,可是,時隔五年了,他都沒有來找過我,指不定他已經把我忘了,隻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有時候,我多麽想跨過這麽長的距離去擁抱你,而不是看著你的扣扣頭像,看著手機聯係人,看著你的遊戲名片,來想你。
為了繼續忘記他,我開始努力地實現自己的夢想。
.......
“胖子,好久沒給你寫信了,雖然,這些信都可能沒發出去。
之前我一直在忙著開辦公司的事情,我以前跟你說過,成為作家是我的夢想,我畢業後,確實在網上寫了不少的文章,有很多人看,我很開心,因為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別人的認可。
後來,我想自己開辦一家網絡文化公司,這不也是你以前跟我說的嗎?我負責發表作品,你負責管理網站。
如今,管理網站的人不是你,這讓我有點難過。
現在替我管理網站的是那個MBA男人,他與我在網絡相識了四年,雖然還不知道他叫什麽,來自哪裏,長什麽樣,但他幫過我很多忙,所以我選擇了相信他,當然,我另外派冷手偷偷去查他,不是出於懷疑,而是我想親自向他道謝。
他的網絡技術很強,就是不知道,到底你強,還是他強?
我猜,肯定是你強,要不然他怎麽可能委身在我這小公司當程序員?不像你,都開大公司了。
瘋子從國外進修回來,回來就聯係了我,知道我開公司,他第一個說要投資,他算是我公司裏的第二股東。
你肯定猜不到,星星竟然成為了我公司的美編主管,網站上所有的書本封麵都是她設計的,她除了在我公司任職,她自己還開了一家動漫製作公司,所以我都不敢給太多任務量給她,怕累著她了。
一旦她累了,瘋子可要心疼了。
以前啊,是星星圍著瘋子轉,如今呢,瘋子圍著星星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追回星星咯。
嘉欣與赤司分手了,這是畢業後的事情。
聽聞嘉欣的父親和兄弟經常找赤司要錢,嘉欣知道了之後,就跟赤司分手了,其實她是不想連累赤司,我覺得,她的父親和兄弟太無恥了,我跟嘉欣一個想法,打死都不會給錢的。
因為我跟嘉欣不在一個地方,她現在已經是好幾家公司的幕後大老板了,總是到處飛,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和赤司是怎麽鬧著分手的,我問赤司,赤司也不告訴我,你是他兄弟,你應該很清楚的。
赤司走的那日,我去香港陪嘉欣,她泡在牛奶浴缸裏,喝著紅酒,跟我說了很多傷心的話,但沒有一句是說她喜歡赤司的。
有些人啊,相識多年,都沒能開口說愛,可也有些人,一開口就說分手了,就像我們。
我已經有些後悔了,當日為何就跟你說分手呢?可是,我不想連累你。
我希望你去美國,完成你的理想,也去治療你的病,隻要你好,讓我說幾句話有什麽關係?幸好,你也沒有多難過。
胖子,你還記得紀默的奶奶嗎?那個穿著花衣裳的奶奶。
她上個月走了,我都沒時間去祭拜她,昨日才與童樂樂一道去祭拜了。
米盧也走了,我想你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取代你了。
我本來想把米盧葬在原本的那個家,可是那個家,地產說,買家不肯賣了,近日,我一直在找那個買家,雖然我知道你應該清楚轉手給了誰,但我還是不願找你。
盡管我才二十出頭,可我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覺得,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多意外,都是我們無法預料的,比如,好端端的人就這樣去了,前一秒還陪我一起在街頭溜達的米盧也走了,相愛多年的人突然分手了,方才還在微笑的我,無意間在電視機上瞥見你那英俊瘦削的熟悉麵孔,驀地,心如刀割,淚流滿麵。
我時常在想,假若我沒有來江北找你,現在可能就不會有這麽多令我難受又開心的回憶了。
就這樣吧,對我們各自都好,你有你的大好時光,我有我自己的餘生。”
我剛打完這一串文字,童樂樂就打電話過來。
“樂樂,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啊?據我所知,紀默今天好像回國了。”
“嗯,今天我們一起去祭拜了奶奶。”
“哦,他還好嗎?要不我讓我老弟放他幾天假?”
“確實要放幾天假了。”
“行,我待會給我老弟說一聲。”
童樂樂笑了起來:“要放一個月哦。”
“恩恩,他想放多久就多久。”
“鹿鹿,我。”她頓了下,一直笑著。
我也跟著她笑了起來:“一聽你笑的這麽開心,我也很開心,說吧,你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告訴我?”
“鹿鹿,我要嫁給阿默了。”她在那頭喊了出來。
最終,我們各自的夢想都實現了,童樂樂嫁給了紀默,紀默成為了一名醫學研究者,溫嘉欣有著屬於自己的娛樂公司,顧北辰建立了自己的網絡帝國,我開辦了文化公司,至於宮赤司,聽聞他與溫嘉欣分手後,不再拘束於他父親,流浪世界各地,成了街頭唱歌的藝人。
隻是,六年了,我們再也沒有聚在一起吃過飯。
童樂樂的婚禮定在了冬天,十二月十二日,這個日子是我選的,他們一直糾結著要不要選在聖誕節,我就替他們做主了。
當然,我還是跟他們說了十二這個數字的含義,他們才同意的。
婚禮前一天,冷手找到我。
他說:“你讓我調查的那個男人,他今日會回國,在江北一中附近的北辰酒店入住。”
“那個酒店,是顧家的?”
“對,上個月剛開張。”
“哦。”我陷入沉思。
“還有,你讓我調查的買家,也在那個酒店裏。”
我皺眉:“這應該不是巧合。”
“你現在要去找他嗎?”冷手問。
“去,明天我要參加婚禮,沒時間。”我站了起來。
明天的婚禮,或許顧北辰會來,我一定要參加,如果他來,我就跟他認錯,如果他不來,顯然,他把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好,我去安排車。”
一個小時後,我就抵達了北辰酒店。
這酒店別具一格,采用法國古堡與中國亭台的融合,牆外頭掛著從樓頂垂下的綠蔓,外頭沒有噴泉,隻有一圈繞著屋子的竹林,給人一種,進了森林的感覺。
進入酒店後,裏麵多用投影數據在大廳裏呈現出多種動物在行走的樣子,逼真讓人幻覺自己是真的進了森林。
工作人員的服裝均是以動物區分,就連門牌也是以動物頭像區分。
名字雖然用了顧北辰的名號,但這麽可愛的酒店設計,應該不是出自冷冰冰的顧北辰之手,不像他的風格。
“他的房間是鹿林。”冷手道。
我走在電梯前一個駐足,電梯門就這樣敞開著。
冷手看了看電梯裏的人,便輕聲問我:“不進?”
“去。”我進了電梯。
住的房間是鹿林?難不成他是......
不可能,我明明記得,他今日在哈佛有一個演講,至少得下午才結束,絕對不會是他的,他來參加紀默的婚禮,按我調查所知,他的機票明明是今晚的十點。
冷手按了電梯,在最頂樓。
我內心更加慌張了。
一般來說,酒店的最頂層都是留給老板的。
我強作鎮靜,盡量不讓冷手發覺我的惶恐和緊張。
叮。
電梯到了。
“他說,隻見你一個人,我在樓下等你。”冷手把我推出去,關了電梯。
我蹙眉。
冷手這家夥,是不是我平日裏對他太好?他不是我保鏢嗎?怎麽把我一個人推向危險呢?不行,事後,我要認真考慮是否繼續聘用他了。
鹿林這個房間,沒有門,電梯一到,就是房間了。
客廳的液晶電視機上方懸掛著一個人工製造的鹿頭,然後在辦公區域那裏放著幾盆綠植。
我倏地瞳孔放大。
綠植旁邊是投影儀投射成的彩鹿。
我的心髒如同小鹿一般亂撞起來。
難不成這酒店真的是顧北辰設計的?
忽然,嘩的一聲,玻璃製的浴室門被推開。
一個赤著上身,下邊圍著鬆鬆垮垮白色浴巾的男人赤腳走了出來。
我抬眼望去,臉紅心跳,霎時,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和痛苦。
“怎麽?不認識我了?”他朝我靠近。
我後退幾步,死死咬著嘴唇,生怕自己一個不淡定會落荒而逃。
“怎麽是你?”我沉下臉。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嘴角微挑:“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
“說吧,你要多少錢,我隻想買回我家。”我後退一步。
他也沒有進一步,而是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我蹙眉。
他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他的病好了嗎?能抽煙嗎?他為什麽抽煙?他是有什麽事嗎?
這些念頭咻咻地在我的腦子裏刷了出來。
我掩鼻,清咳了兩聲:“顧北辰,你能不能別抽煙,我聞不得煙味。”
他的手一頓,把煙掐滅了:“求我,我就賣給你。”
心中一個刺痛,我沉聲道:“求求你。”
顧北辰冷然一笑:“林鹿,你在商海混了有六年了吧,還學不會求人?”
我微微一怔,心在淌血,卻不得不走過去,看著一臉冷色的他,準備下跪。
他卻,一個翻身,將我,放倒在沙發上,托著我的後腦勺,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
六年未見,他的手還是那樣的涼,仿佛身上流著的血液是死的,他那纏,綿的吻,帶有淡淡的煙味,這提醒著我,他不再是當日那個年輕的顧北辰,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我抵觸地想要擺脫他的禁錮。
他卻一口,咬住了我的耳朵,輕輕,撕咬:“隻要你今晚求我,我不會動你的路塵公司,也會把你家還給你。”
我渾身有些顫抖:“你就是那個MBA男人?”
他凝視著我,嘴角帶笑:“你猜。”
“就是你,你故意的!”我沒有惱怒,畢竟他用這個身份多次幫助了我。
他眼神變得迷離,開始輕輕地,吻著,我,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鼻尖,又回到了嘴唇。
“林鹿,你欠我的,也該還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對啊,我欠了他那麽多。
我緩緩地抬起手,用指尖去觸摸他的臉頰,這張瘦削的輪廓深邃,棱角分明的俊臉。
“你,有胡渣了。”我繾綣地凝視著他。
他驀地停下了動作,看著我,眼神裏盡是瘋狂:“林鹿,今夜你陪我,日後我再不糾纏,才算分手。”
心中猛地一痛。
我的手也頓住了。
“難道我們不可以重新開始嗎?”我用乞求的眼神望向他。
顧北辰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裏盡是冷霜:“我對你,有的念想,也就是,不甘心。”
“嗬。”我笑了一聲:“不甘心。”
六年的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明明在暗地裏幫我,這一切,我都知道,所謂的女人專家,所謂的投資人,所謂的那些突然跑來幫助我恢複林氏的老臣,還有那些輕而易舉就拿下的單子.....
顧北辰,你還真以為,我那麽傻嗎?
我傻的時候,也就是,麵對你,本以為自己能夠做到冷靜,可還是忍不住心動。
如今,我們終於相見了,但,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著他,微笑,仰頭親吻他。
他略有詫異,很快他抱緊了我,他的吻,輕若鴻毛地悉數落下,我們纏,綿在一起,
窗外,夕陽從江北一中的教學樓徐徐落下,黑紗漸漸地籠蓋這個校園,忽然,下起了小雪,片片雪花隨風飛揚,在江北一中的上方飄飄悠悠。
我們像是相見恨晚的枯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一夜過去,火滅了。
熹光微微,我睜眼醒來,看見穿戴整齊的顧北辰安靜地站在陽台上,指間夾著一根繚繞的香煙。
這種感覺真好,這麽多的日子裏,每回我醒來,看見的隻有晨光,如今能看到他,真好,真好。
我側身躺在床上,望著他的背影,很久很久。
一根煙盡,他才轉身過來,瞥見我醒了,冷著臉。
我起身,穿衣。
他將煙頭放在煙灰缸裏,喝了口威士忌:“房產證放在這裏,你的公司,我已經讓我搭檔接手,我也算了了年少的心願,默的婚禮,你當我是名故友。”
“年少的心願?”我冷笑:“原來你年少的心願是為了,睡我?”
“正如你所言,你答應我當我女朋友是為報複,我跟你表白,是為了玩你,你別以為你現在拿到了林氏,討好了我爸,我爺爺,就能夠討好我,我以前不喜歡你,現在也不喜歡你,以前想玩你,現在,我已經玩了。”他沒有回頭,就進了電梯。
我手握成拳,青筋突顯。
心痛到麻木了。
顧北辰,你說謊!如果你隻是想玩我,為何要等這麽久?
我朝那桌上的房產證瞥了一眼,找到手機:“冷手,查查顧北辰,快。”
“查不了。”
我肅然:“你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吧?是顧北辰讓你來保護我的對不對?你知道什麽?”
“林鹿,別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你以後好好過。”
冷手竟然掛了我的電話。
童樂樂打電話過來:“鹿鹿,你在哪啊?阿欣都來了,你這個伴娘怎麽還沒到場?”
“我馬上就去。”我進浴室準備洗澡,發現身上太多紅點。
略有苦惱的我隻好跟童樂樂推卻了伴娘一職,她卻以為我是害怕見到顧北辰所以不參加婚禮了。
我隻好騙她說身體抱恙。
幾分鍾後,酒店有人送衣服過來,是白色的長裙,外加一件藍色的呢子大衣,高跟鞋也準備好了。
我急忙穿好衣服,發現冷手沒有在樓下等我,他之前說等的人應該是顧北辰吧。
隻好攔了一輛出租車。
路上堵車,我被困在高速路口。
在我急不可耐的時候,夏蟬竟然給我打電話了。
我有些吃驚,但還是接了:“夏姐。”
“小辰是不是在你那裏?”
我思忖了片刻,決定騙她:“對,跟我一起。”
夏蟬立即聲量拔高:“他絕對是瘋了!我就知道,他回中國參加婚禮絕對會去找你!”
“他找我,很正常啊,夏姐,你放心,我這次不會讓他做任何的激烈運動。”
“不是運動的問題了,林鹿,他現在,現在快死了,你知道嗎?快叫他回來!”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渾身無力,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怎,怎,怎麽可能?”
明明剛跟我歡愛一場,看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