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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默離開後,童樂樂蜷縮在舞蹈室的一角,完全沒有剛才鬥誌昂揚的眼神。
我推開了她旁邊的棋盤,坐在她的旁邊:“樂樂。”
她抬了抬眼皮:“你還不去上課?最後一節好像是禿頭的課。”
“你吃醋了?”我笑著推了推她。
“嗯。”
“紀默心裏就隻有你,加上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那感情簡直就是固若金湯。”
童樂樂把下巴抵在膝蓋上:“就是因為太了解他了,所以我才會這樣害怕。”
我沉默不語。
她繼續說:“我隨我爸他們搬家來到了江北,到了一個狹小的胡同裏,我爸媽在搬家,我找不見以前的玩伴,就跑下車,想回去找小夥伴,剛下車,我就看見阿默一個人坐在小店門前的木馬上,他吃著冰淇淋,那個冰淇淋雪球有兩個,一個牛奶味,一個巧克力味。”
“我爸媽跟我說過,隻要你對別人一笑,別人就把好吃的給你,於是,我就走到阿默的麵前,我衝他傻傻地笑著,他舔著冰淇淋,麵目表情的。”
童樂樂說著,唇邊揚起淺笑:“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的笑容,我一直覺得,我的笑能夠給別人帶來快樂,可我發現眼前這個男生好像不會笑,可是我又好想吃冰淇淋。”
“然後呢?你吃到了嗎?”我問。
她笑著:“我把他手裏的冰淇淋搶了,搶了就跑,我爸一看我搶了他的冰淇淋,就打了我的屁股,我哭的稀裏嘩啦。”
“我爸去小店買了一盒雪糕還給阿默,阿默拿著那盒雪糕,走到我麵前,把雪糕給了我,我哭得一抽一抽的,很想要他手裏的雪糕,可我爸在他身後,我不敢,於是我就說,我們一起吃。”
我聽得入神,沒再出聲打斷。
童樂樂笑了笑:“明明被搶了冰淇淋的人是他,哭得卻是我。”
“阿默的家就在我家對麵,胡同裏充滿了溫馨,我們經常捧著爸媽做的飯菜,聽著爸媽的指使,去不同的鄰居家去送菜送一些零食,總之就是亂七八糟的啦!有時候我特別討厭這種禮貌,你知道嗎?要是中午十二點開始吃飯,等我送完飯菜之後,就是一點了。”
“挺好的,你小的時候應該有很多夥伴吧?”我由衷地羨慕童樂樂。
要是我要去找鄰居,那得走一段路,一般,我懶得走,並且鄰居之間很少來往,似乎大家都很忙。
雖然家裏經常會舉辦聚會,可是沒什麽小孩子會來我家,我隻能跟我弟弟一塊玩,我弟弟玩的東西,我又不喜歡,所以,我的童年好像就是看動漫片過來的。
童樂樂眉眼間的歡悅似乎回來了:“那肯定,有一個也在江中啊!其他都去了別的學校,我們有時間就會約一起,我們最喜歡的就是去阿默家聚會了。”
我問:“他家最大?”
“不是,他家裏沒大人,就隻有一個奶奶。”
“哦。”我覺得自己這問題有點尷尬。
童樂樂也沒在意,繼續說:“阿默不會笑的原因,可能是他沒了爸媽,我覺得他太可憐了,我們胡同裏的所有孩子都是這麽想的,每每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都會把最好的東西給他,他會想回報我們,我們就叫他給我們補習,阿默學習很好。”
我點頭表示認同。
“阿默是個性格內向的孩子,他不會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很靦腆,他很隨和,我覺得,自己很慘,可能要一直暗戀他。”她的話裏透露著一些苦澀。
“那,你們怎麽在一起的?”
“平安夜那晚,我們胡同裏的一群孩子又聚在他家,他那時剛好拿了一個什麽奧數比賽的第一名,獎金是三百塊,我們就欺負他,讓他給我們買麥當勞裏炸雞,我就跟他兩個人去買炸雞。”
“在路上的時候,剛好下雪了,那一年的初雪,特別好看,我在外邊看雪,他在麥當勞裏麵買炸雞,出來的時候,他手裏多了一杯巧克力聖代,他說,隻給我買的,不準告訴別人。”
“紀默是個暖心的男生。”我評價。
她滿臉幸福地點頭:“是啊,那時候,我就抱了他,他就對我笑了,那是,他第一次笑,他笑的很可愛,很好看。”
可能童樂樂沒有留意,也或許童樂樂身高沒有紀默高,自從遇見他們之後,我很多次都看見了紀默的笑,那種寵溺的眼裏隻有你的笑,羨煞旁人,唯獨低頭的童樂樂沒有察覺吧。
我沒有道破,相信有一天,童樂樂會發現,紀默愛她比愛自己還深。
童樂樂無視我,嘴裏還在回憶往事:“不過,他沒有表白,我好失望,回去後,我一點吃炸雞的心情都沒有了,沒多久,大家就開始玩遊戲。”
“寫自己的心願在一個紅色的襪子裏,打亂後,大家隨便拿,拿到了誰的襪子,就是誰的聖誕老人。”
忽地,童樂樂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雙目都是興奮:“我跟你說哦,我抓到的襪子是阿默的!”
我摸了摸被打疼的肩膀,無奈地問:“他的心願是什麽?”
“他想要一個雪人。”童樂樂唇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聖誕節那天早上,我沒吃早餐,就去他家門口堆雪人,堆好了,就去喊他起床,他一看,就說要拍照留念。”
“他回家拿相機,我站在雪地裏,緊張地一直在梳頭發,整理衣服,可惜,那時候太早起床,我連臉都沒洗,髒兮兮的,我看了看他應該沒那麽快出來,就飛奔回家去刷牙洗臉,還偷偷用了我媽的化妝品,第一次化妝,整得跟個鬼似的,更加沒法出門去見他。”
“他來我家喊我,我在房裏,把妝都哭花了,隻能跟他說,我困啦,那麽早起,要補眠,讓他回家了,天知道我是有多麽想跟他一起拍照。”
“我洗了臉,就鑽被窩裏哭,沒多久,他來了,敲了我的房門,說,他在下麵等我,我等他走了之後,發現他在我的桌子上留了一顆紅蘋果,還有一張便利貼。”
放學鈴聲響了,舞蹈室裏頭的其他人都走光了。
本來我該去飯堂上班,不過見童樂樂沒完沒了地說,我也有點對他們的曾經感興趣,就暫時留下來。
我打趣道:“便利貼不是寫著,我喜歡你吧?”
童樂樂搖頭:“他寫,禮物。”
“什麽意思?”
她對我翻了翻白眼:“蘋果啊!聖誕禮物。”
“哦。”
她又投了一記白眼給我:“阿默是我的聖誕老人。”
我詫異:“你的心願就是想要蘋果?”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的心願是,我想要阿默給我送紅蘋果。”
這心願有點明顯了吧。
我說:“你不怕別人拿了你的心願?你這讓你的小夥伴多尷尬啊?”
“不會的,我們玩的好,從來就往歪的地方想。”
“就你一個往歪裏想?”我笑道。
她瞪了瞪我:“純友誼純友誼。”
我一陣唏噓:“是嗎?你現在跟紀默是純友誼?”
“嗯,其實呢,也不單止我想歪了,大家一個胡同裏長大的,多多少少,有幾個會想歪,能成的,也不多。”
“你們能成就行,趕緊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麽在一起的?”
“你笨嗎?難道你不知道,平安夜男生送女生蘋果,就是表白嗎?”
“是嗎?”
童樂樂扶額,略有些無奈:“鹿鹿,你啊,真是,噢,我無語啦!”
我汗顏。
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她了?
“這是外國人的習俗,你身為一個中國人,不懂也沒關係。”她做了下深呼吸。
“恩恩。”我好奇地問:“然後呢?你出去了嗎?”
她頷首:“嗯,他拿著相機站在雪人旁邊,我一過去,他就對我笑,他叫來了胡同裏的一個哥們,讓他給我們拍照,就在按下快門的前一刻,他伸手抱了我。”
“不錯!很Man!”我讚道。
童樂樂笑靨一展:“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誰先告白?”
“沒,就這樣,心照不宣。”
“哦。”我想了下,問道:“那跟你吃醋有什麽關係?”
一提起這個,童樂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下臉:“阿默的身邊就隻有我們這群胡同裏的孩子,向來也沒什麽女生在他的身邊,他這個人也很悶,樂趣也很悶,你看他喜歡下圍棋就知道啦,哪有女生喜歡這麽悶的東西?”
我清咳:“那個司徒同學不是......”
“啊!”童樂樂抓狂了一下:“司徒玥不一樣!她出生於書香世家,學畫畫的都是悶悶的。”
“司徒玥......有點耳熟。”
“啊呀!上次跟你說過的,天才畫家,司徒玥!”
我恍悟:“噢!挺像畫家的。”
難道學畫畫都是像司徒玥這樣充滿了憂鬱的氣質嗎?
我看著童樂樂謔笑:“你不會是覺得自己比不上司徒玥,然後擔心紀默被搶了吧?”
“怎麽可能!”
“那你擔心什麽?”
“阿默對她笑了,她跟阿默很配,他們有共同的話題,憑什麽,憑什麽。”淚水蓄滿了童樂樂的眼眶:“憑什麽我煞費苦心要接近的人,她司徒玥憑什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逗他笑?我認識了阿默差不多十年,他才對我笑的,她司徒玥怎麽可以,在認識阿默不到幾天,就讓他笑了!”
她說著,眼淚刷地一下就噴湧而出。
我有些啞口。
安慰人這門技術活,看來我需要多多磨煉,也多虧了童樂樂,讓我認清了自己不會安慰人的現實,看來,我還是別去安慰丁包子,指不定也照樣把丁包子給弄哭了。
童樂樂哭狠了,把一旁的棋盤踢了老遠:“阿默這個木頭!眼睛是瞎了嗎?怎麽就沒看見我才是最好的那個?鹿鹿,我總覺得,我很遜耶!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要看到他,我就沒辦法淡定了。”
我走過去,輕輕地抱住她,輕輕地用手拍著她的後背。
她哭得問我:“鹿鹿,我是不是很笨?阿默那麽聰明,可是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追上他。司徒玥那麽聰明那麽漂亮,家世又好,還能陪阿默下圍棋,可我不會下圍棋,怎麽辦啊?”
“做你自己就好。”我說。
“我這麽醜,又不會化妝,又沒有漂亮的裙子,又不聰明,阿默會不會厭倦了我?”童樂樂哭得聲音的啞了。
我是沒法理解,一個女生怎麽就能夠為了一個男生哭到聲音沙啞呢?
不過,我覺得這解鈴還須係鈴人。
我看向一直站在門口默默聽著的紀默,用眼神示意他趕緊過來把他的小女友帶走。
他卻沒有把我看在眼裏,而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童樂樂,那種眼神裏夾雜著愧疚,喜悅,幸福,心疼等等,我也不能理解,一個人的眼神怎麽就能夠飽含那麽多種情感呢?
就在我意識到,自己忘記了跟葉半楓約好一起去印試卷的事情,就連忙對門口的紀默喊了一聲:“紀默,你來了啊!”
童樂樂一聽,立馬站起來,慌忙地擦眼淚,慌忙地收拾滿地板的黑白棋子。
“阿樂。”紀默握住了童樂樂的手腕。
她轉臉,哭紅的雙眼一彎,臉上再次現出往日的笑,隻是這次有了些苦澀。
紀默俯頭,在她那哭腫的雙眼親了下,然後莞爾一笑:“別收了,我不要了,跟我去吃飯。”
估計,在紀默心裏,圍棋終究抵不過心上人重要。
在紀默和童樂樂走後,我一個人在舞蹈室裏撿著那一顆顆的黑白棋子。
童樂樂哭訴的時候,我的腦海裏閃過了王小波說過的一句話“我覺得我愛了你了,從此以後,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能對你無動於衷。”
愛上一個人,我們的眼裏全然就隻有這個人了,那有可能做到視而不見?
“林鹿。”
忽然,有人在舞蹈室外喊我。
我抬頭一看,看見他一手將書包甩到肩後,麵帶笑意地看著我。
他邊脫鞋子邊說:“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