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課代表臉色被氣得漲紅。
他不能去嗬斥紀默,讓紀默不要多管閑事,因為他正準備進入學生會,偏偏學生會會長正是紀默,要是他得罪了紀默,他的官途就要終止在門檻上了。
紀默把化學書放下後,牽起童樂樂的手就往他的課室裏走去。
直到上課鈴聲響了,童樂樂才飛速地奔回來,繼續在課室後麵舉著化學書。
不知道禿頭老師在辦公室經曆了什麽令他愉快的事情,他一進班裏,眉開眼笑的,還很好脾氣地叫童樂樂回來上課。
中午一過,天氣就變了臉,烏雲遮住了太陽的臉,整個天地都是陰沉沉的,仿佛要天要塌下來似的。
可能是天氣不太好的緣故,下午的幾節課,班上的人上起來特別不帶勁,大家都趴在課桌上,昏昏欲睡,老師見狀也沒了火氣,估摸著老師也想睡覺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黑壓壓的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外宿生沒能預料到老天爺會突然變臉,就沒有帶上雨傘或者雨衣來學校,基本上都是在教學樓內逗留,在等著家人帶傘過來。
一般,內宿生見雨勢不大,紛紛奔入雨簾,反正淋濕了衣服,回到宿舍就就可以換下幹爽的衣服了。
今天輪到我們組值日,我就讓溫嘉欣自己去飯堂上班了。
前後兩桌為一組人,童樂樂由於社團的練舞,早早就離開了,恰好後麵那桌的兩個同學都是外宿生,他們一般都是掃了地就走了,剩下的擦黑板,擦窗戶,擺桌子,放凳子,掃走廊,倒垃圾和給盆栽澆水都是我和童樂樂負責,我們想著外宿生的時間比較緊張,也就沒什麽意見。
而今天,我必須一個人幹完這些事情。
當我去打水準備擦窗戶的時候,就在課室門口碰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身姿清雋的他手上拿著一把卷號的長柄黑傘,配著他身上的黑西褲白毛衣,顯得整個人極其神秘高雅。
他先是透過窗戶,望了望我們的課室,然後眸子飛快地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接著他一抬頭,就看見了我。
他朝我走了過來,薄唇輕啟,醇厚的嗓音緩緩流出:“溫嘉欣呢?”
“宮赤司,你找她?”我直視他那一雙桃花眼。
“嗯。”
“有什麽事?”我深深地覺得他好像對溫嘉欣很有興趣。
宮赤司深邃的眸子看向我:“約她吃飯。”
果然!
一般男女之間的交往不都是從吃飯開始嗎?吃著吃著,就是約會了。
宮赤司這人也蠻不錯的,怎麽說也是校草級別的人物,跟溫嘉欣也是不分上下的。
記得在《簡愛》裏提及:愛情是一場博弈,必須保持永遠與對方不分伯仲、勢均力敵,才能長此以往地相依相息。因為過強的對手讓人疲憊,太弱的對手令人厭倦。
宮赤司有與眾不同的一方麵特長,家境好,人長得好看,最重要,性格活脫開朗,而溫嘉欣有獨當一麵的聰慧,家境雖不好,但生活能力很強,人長得不算太難看,至少是氣質類型的,最重要她的性格偏冷漠犀利型,兩者互補,正好匹配。
自己在頭腦中進行了一番打量和對比之後,下定了決心,幹脆當一回月老,撮合一下有緣人。
隨即,我笑道:“嘉欣估計還在樓下等著雨停,你趕緊追上去,如果她不在,那她就在飯堂的三樓,她在飯堂做兼職。”
“恩恩,謝謝。”宮赤司轉身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從兜裏拿出口香糖,遞了一條給我:“林鹿,以後多多關照。”
我笑嗬嗬地收下了口香糖。
沒一會,我在擦窗戶的時候,就看見宮赤司的那把黑色的傘出現在奔跑的人群中。
正好沒什麽人撐傘,一般高中生很少人會使用長柄的黑傘,所以宮赤司的這把黑傘在路上無異於鶴立雞群。
我停下來,使勁地瞄住那把黑傘,企圖能在這黑傘下看到任何一絲關於溫嘉欣的影子。
上天很眷顧我,給了一次意外,滿足了一下我這個當月老的好奇心。
被雨水浸濕的地磚變得有些滑溜,有幾個在雨中奔跑的男生正在戲耍著,大概是上天看不慣他們如此青春張揚,就讓其中一個男生的腳底一滑,這個男生抓住另一個男生的手臂。
被抓的男生慣性地要伸手抓住旁邊的東西,於是就抓住了那把黑傘。
黑傘被扯掉了,宮赤司那一頭黑發,白毛衣就從傘內出現,同時,旁邊還有一個黑色長發,穿著藏青色毛衣的女生也從傘內出現。
見狀,我不禁一笑。
今天溫嘉欣就穿了藏青色的毛衣和黑色的九分闊腿褲,她這一身打扮非常惹眼,很少女生會挑藏青色,一般青色挑人,長得不好看,沒半點氣質,是完全撐不起青色的。
宮赤司也算紳士,先是撿起地上的傘遞給溫嘉欣,然後想必他是想教訓一下那幾個男生,不料那幾個男生正在彎腰道歉,他沒計較,就站在雨中一會。
這一會的功夫,我看見黑傘自動地移到了宮赤司的頭上,蓋住了他的身影。
我想,應該是溫嘉欣怕宮赤司淋著雨了。
平日裏別看溫嘉欣冷冰冰的樣子,實際上,她隻是崇尚行動,少言語,她的愛都是體現在細枝末節上。
“林鹿,我們先走了。”後桌的其中一個女生的叫聲把我目光喊了回來。
我扭過頭來,發現她們不知何時竟然還把課桌移好,凳子都放下了,旋即會心一笑:“行呢,你們趕緊回家吃飯吧!”
“那你也趕緊去飯堂吃飯吧!”她們背起書包就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突然之間,向來喧嘩的課室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
我看了看空無一人,闃無人聲的課室,頓時感到有些落寞。
不知道這些課桌,黑板,粉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是否會在竊竊私語?討論著今天課室裏的孩子是怎麽上課的呢?
胡思亂想了一下,我立馬甩了甩頭。
亂想什麽呢?還是趕緊打掃完去飯堂吃飯,不然等會就錯過了熱水供應時間,沒有熱水洗澡了。
我手腳麻利地擦完了窗戶,把擦窗戶的髒水用去澆花。
黑板有些高,最後一節的政治老師個子比較高,總把筆記寫在黑板的上方,我必須踮起腳來擦黑板,勉強能擦到部分粉筆字。
忽然一隻肥肥的手抓著另一個黑把擦出現在我的手上方,替我擦掉了上麵的粉筆字。
我聞到了一股特有的海鹽清爽的氣味,便轉了身,想看看來人究竟是不是我心裏想的那個人。
果不其然,正是顧北辰。
他就在我的身後,我整個人都被他包圍之下,抬起頭一看,就看見他那略帶贅肉的下巴。
“胖子,你幹嘛?”我問。
顧北辰繼續擦黑板:“趕緊閃開,粉筆灰都落到你頭上了。”
我一聽,正想從他的臂彎之下溜出去,他那隻手臂一下就降了下來,攔住了我的去路,我就想著從另一邊離開。
他那隻拿著黑板擦的手猛地一降,這樣一來,他就把我完全困在他與黑板之間。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眉毛一挑,滿含慍氣地仰視他。
顧北辰用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地俯視著我,具有磁性的聲音從他的薄唇中傳了出來:“記住,後天下午兩點,籃球比賽。”
“我就說你這人怎麽也不會幹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事,原來是非奸即盜啊。”我譏諷道。
他的後背一躬,那張清俊的臉蛋往我湊近了幾分,眸子變得犀利:“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要是我有預知能力,當初我才不會出手相助,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渣渣。”
顧北辰的眸光一冷:“那你把那天飯錢還給我。”
我頓時啞口無言。
那天他請我吃的飯貌似,好像,似乎挺貴的。
“林鹿,視頻的事情,我刪了,也沒那個心思和時間再去恢複,但,做人要將信用,難道你不懂?還是,你需要我來教你呢?”
末了,他似有恐嚇意味地重重地用黑板擦拍了一下黑板,使得粉筆灰飛揚。
我連忙閉上眼睛,用手揮開那撲麵而來的粉筆塵。
顧北辰丟下黑板擦就離開了,留下一抹瀟灑的背影給我。
而我臉上和頭發上都是粉筆灰,一臉死灰地站在那兒。
“啊!臭胖子!他最近不是很忙的嗎?怎麽又想起來找我的茬了!真是!啊!氣死我了!”我在原地發泄了一下憤怒。
隨後,我去廁所洗了把臉,稍微用水擦了擦頭發,掃了走廊和倒完垃圾,才急急忙忙往飯堂跑去。
幸好,我成功趕上了熱水的供應時間,很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後,我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頂著濕噠噠的頭發就趕去上晚自習。
碰巧今天是凶悍的地理老師利用晚自習將測試卷,遲到的我被他盯上了,很不幸,地理是我的硬傷。
他根本就沒給我坐下的機會,就把我叫起來回答問題:“林鹿,你說說,這道題你選了什麽?”
我往多媒體的屏幕一看。
心尖一顫,背後冷汗直冒。
地理老師問的是第一單元測試卷的第一個問題,也是整張試卷最簡單的一道題,題目問,圖1所代表的區域是?
選擇有A、北極;B、南極;C、東半球;D、南半球。
圖一展示的是北極的輪廓,北極中間是海,其餘地方都是大陸,在俄羅斯和加拿大之間裂了一個口子,區別南北極就要看中間是否具有陸地。
問題是,試卷上的圖不是彩色的,隻有幾條黑線,我這個地理渣就把黑線看成是陸地的輪廓線,沒有想到,陸地的輪廓線是閉合的,而圖1明明有一個小口子把兩條黑線分開了。
再通過排除選項,很明顯選擇A。
測驗的時候,可能是地理老師搞突擊,把我嚇到了,一時沒注意,就給選了......
“B。”我弱弱地說出自己的答案。
啪。
地理老師將試卷往講台上一拍,厲聲嗬斥:“林鹿,你知不知道,全班人就你一個人做錯了這道題?竟然,竟然。”
他激動地重複了幾次竟然,才把後半句話接上來:“竟然連南北極都分不清楚!所以,你上晚自習遲到,是因為你迷路了?”
我覺得他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便連忙點頭。
本來迫於地理老師怒氣之下而畏縮成雛雞的同學們一看我這動作,都憋笑起來。
好不容易下了晚自習,我如釋重負地癱坐在椅子上。
童樂樂同情地抱了抱:“要不你找嘉欣補補地理?”
“嘉欣剛好也是地理不好,她說怕誤導我,叫我另擇良師。”
“那沒辦法了,我家阿默是理科生,不是文科生。”
“沒事,我再想想辦法吧。”我挪了下椅子,好讓她出來。
恰好紀默已經來到課室門口了,他正捧著幾本書和練習冊,拿下眼鏡在揉眼睛。
童樂樂像隻歡快的兔子蹦跳過去,一把摟住了紀默的脖子。
接著,他們兩個就一同離開了,溫嘉欣也收拾好要拿回宿舍複習的課本和練習冊,來到我桌位前。
我沒心情複習,什麽都沒拿,就起身隨她下樓。
剛走到宿舍樓底下,就看見有不少人把我們那棟宿舍樓給包圍住了,不少女生都在尖叫。
“是宮少耶!天啊!他在這裏幹嘛?”
“看他這個陣仗,像是給人表白!不會,不會是我吧?”
“他給誰表白啊?校花不是住在十號樓嗎?”
......
還沒走進人群裏去看,就大概明白了這一群觀眾在圍觀什麽。
就在我和溫嘉欣突破重圍,出現在宿舍門口,一手吉他聲就叫住了我們的腳步。
“溫嘉欣。”宮赤司那悅耳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了過來。
我和溫嘉欣同時轉頭一看。
就看見黑幕之下,昏黃的燈光下,淅淅瀝瀝的薄雨中,有一個人背著吉他,站在花叢堤之上,其餘樂隊人員和音樂設備都分布在他的身邊,很多的百合花將他們包圍在心形的圈子裏。
宮赤司放下抓著麥克風的手,指著站在我旁邊的溫嘉欣,大聲喊道:“溫嘉欣,我喜歡你。”
溫嘉欣不為所動地轉身,踏出了一步,踏進了宿舍門檻內。
這時,宮赤司急促地再次發聲:“我想成為那個,你最想見和最舍不得說再見的人,讓我做你男朋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