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是個女人,所以她給我換藥的過程很細心溫柔,沒有半點痛苦之意。
而顧北辰就在一旁的病床上拿著手機在玩遊戲。
換藥之後,已經是中午的一點,食堂已經關門了,而此刻校園裏靜悄悄的,學生要麽已經回宿舍,要麽已經回家了。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顧北辰的屁股後邊。
現在這個時候,宿舍樓已經門禁了,我們是不可能回宿舍休息的,但顧北辰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他徑自地繞過了教學樓,繞過了後山,來到了後門。
我問:“你來後門幹什麽?”
“拿飯。”他說著,就走到後門。
後門是一扇三米寬的鐵閘,由於後門常年不開,因此這裏是不設立門衛的。
顧北辰用手敲了敲鐵閘。
不一會,鐵閘的上方就出現一根帶鐵圈的竹竿,竹竿的鐵圈串了一根麻繩,麻繩一端係著兩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麵似乎裝著四盒圓筒的東西,麻繩緩緩地將那兩袋子東西放下來。
大約到了顧北辰的胸前,他就敲了一下鐵閘,動手解開兩個塑料袋,再敲一下鐵閘,那根空蕩蕩的麻繩就快速地躥了上去,不一會,那麻繩和竹竿不見了。
顧北辰把那兩袋子東西扔給我:“跟我走。”
他沒回教學樓,而是去了後山的一個亭子裏。
我瘸著,又拎著兩袋子外賣,一路尾隨,走得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屁股一沾石椅,顧北辰就使喚起來了:“把外賣拿過來。”
這個混蛋!
我心裏忍不住罵了他一句,但還是乖乖地把外賣拿到他麵前。
他打開來,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完全把我晾曬在一旁。
站在一旁的我看著他一手抓著一隻炸雞腿,一手拿著一個漢堡包,吃的滿嘴都是油,自己不禁吞咽了一下唾沫。
不行!我不能這麽失態。
想著,我就扭過頭,坐得離他遠遠的。
顧北辰一看我走開了,他就開始邊吃邊說:“太好吃了!還是老黃家的雞腿炸得最香脆.......”
一聽,我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起來。
這個胖子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也沒吃飯!此時此刻,我真的好餓啊!
“林鹿,想吃嗎?”顧北辰走過來,舉著另一隻雞腿在我的麵前晃悠。
我搖頭。
“給你。”他直接塞進我的手裏。
“為......”
為什麽的後麵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搶話道:“今天的早餐就用這個抵消。”
“好啊!”我抓起雞腿就啃咬了起來。
果不其然,雞腿的皮炸得很脆,肉感很嫩,一咬下去,肉汁流了出來,香味充斥著整個口腔。
好香!好好吃啊!
“以後中午別給我占座,換完藥就去後門給我拿外賣,送到我班裏去。”顧北辰丟下這句話就消失在竹林裏。
竹林那頭的盡頭是教學樓的左側,我猜想他應該是回課室去了。
吃完後,我收拾了垃圾,在附近的荷花池裏洗了洗手。
“你就說我嘴硬,那你親一下,看看是軟的還是硬的?”
這時,我聽到了童樂樂的聲音。
我當時沒考慮這話裏的意思,就循聲找去,在一棵杏花樹下,正好撞見了童樂樂和紀默正在親吻的一幕。
紀默正好麵對著我,一瞅見我,即刻就臉紅地把童樂樂推開。
“你幹嘛啊?”童樂樂氣惱地懟他。
我怕童樂樂對紀默有所誤會,就幹咳了幾聲。
她這才發現了我的存在,下一秒就滿臉通紅:“鹿鹿,我......你怎麽在這裏?”
“換完藥,食堂就關了,胖子打了外賣,就在這兒吃了。”
“顧胖呢?”紀默左顧右盼後,問我。
“他好像回教室了。”
紀默點頭,然後盯著我看了一會。
那眼神讓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童樂樂斜了紀默一眼,就朝我走來:“鹿鹿,我們走吧。”
“嗯?”我感到莫名其妙。
“走吧,我困了,想睡午覺。”她轉頭對紀默說:“阿默,我先走了,你也去午休吧。”
正在回課室的路上。
我擔憂地問:“樂樂,是不是因為我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啊!”童樂樂說這話的時候很自然,就打消了我的顧慮。
她繼續說:“他跟我不一樣,他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才行,我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也不想因為我們之間的事情影響了他的學習。”
“那你為什麽不跟他一起努力呢?”
“我也在努力,可是,我真的對學習不感興趣,當初為了進來這個學校,我可是奮鬥了一個月,不眠不休。”
我仰望了一下天空。
湛藍色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陽光大好。
童樂樂隨手在綠叢上摘了一片葉子在把玩著,她沒再繼續談他們的事情。
後來,我們兩個回課室,各自趴在課桌上睡午覺,其實我也不確定童樂樂究竟睡了沒有,也許她隻是偏著頭,正透過兩層圍欄和兩道窗戶,凝視著對麵那正在認真學習的紀默。
我沒睡著,倒是想起來,今天和昨天的醫藥費似乎都是顧北辰替我付的,而我居然還吃他的午餐,連今天的一頓早餐,我都要斤斤計較!
什麽時候,我變成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了?
不行,我要去找兼職!
我蹭地就站起來。
童樂樂果然沒睡,她轉頭過來:“你幹嘛去?”
“樂樂,你應該知道江中有哪些地方招兼職吧?”
“你要找兼職?”
“嗯,我零花錢不多了。”
“叫你爸媽給你啊。”
“不。”我堅決地否定。
她看了看我,又扭過頭去,幽幽地傳出聲音:“你上江中貼吧看看,或許有。”
“嗯嗯。”我又坐了下來,拿起手機,上貼吧。
貼吧上的招聘信息不多,其中有一則出自飯堂的,我看了看,感覺酬勞挺不錯的。
一天三餐全包,每個月還有四百塊的工資。
要求是,早中晚去飯堂給其他的學生打飯,工作時間一個小時。
飯堂包吃,我就可以免去了夥食費,如果我成功申請到了特長生,又可以免去學費,那剩下的四百塊可以留作平時的零花錢!
工作時間短,不會影響學習。
思忖了一會,我認為這個兼職是最合適的。
我偷偷把飯堂的招聘信息截圖下來,然後繼續趴桌睡覺。
下午隻有三節課,一放學,我就興致高昂地往飯堂一樓的辦公室去了。
飯堂的負責人讓我登機了班級姓名,簡單告訴我工作的具體操作與打卡,直接就讓一個飯堂大媽把我帶走了。
領著我的飯堂大媽讓我叫她陳姨,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
陳姨給了我一個紅色的圍裙,圍裙中間有個大大的口袋,口袋上方繡著江北一中四個字,工作服是白色的廚師服,沒有廚師帽,要求把頭發盤起來,並且戴一個白色的口罩。
說實話,我不大喜歡戴口罩,感覺透不過氣來。
但是,就算自己不喜歡,也不能拒絕,這是工作,不是玩家家。
等我裝備好了之後,陳姨帶了另一個人過來。
自己萬萬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溫嘉欣。
看到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和紅色的圍裙,我的腦光一閃,想起來昨天也看見她這麽穿著,原來她一早就過來應聘了。
她一見到我,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陳姨告訴我們,三樓的高級餐廳缺人手,可是其他工作人員的崗位都已經固定不能變動了,剛好這個時候,我和溫嘉欣都來應聘了,就安排我們上三樓當服務員。
隨後,我和溫嘉欣就隨著陳姨上了三樓。
首先,陳姨告知我們在哪裏打卡,記錄每天的工作時間,然後,親自演練一遍工作。
實際上,我們的工作就是,哪個包廂按鈴了,我們兩個就拿著錄餐單的一個類似於Call機的東西過去錄入客人所要點的菜式,然後一個人去廚房報菜單,一個人負責收費,而這個包廂就歸我們兩個人服務,直到這個包廂的人就餐完畢。
大致的工作流程和如何使用錄菜機都了解掌握清楚後,我們兩個就正式開始了工作。
第一次服務的包廂就是十號包廂。
我發現,自己近日來跟十號包廂有緣。
由於溫嘉欣比較聰穎,她一下子就對那個錄餐單的機器上手了,所以錄餐單的任務就交給她了,而我則是負責斟茶倒水,怎麽說,我算術還是可以的,收費自然沒問題。
本以為包廂裏會有很多人,因為包廂的客座位置有十二個。
事實上,包廂裏就隻有三個人,顧北辰,紀默和童樂樂。
一看顧北辰,我頭都大了。
自己光顧著找兼職,就忘記給他占座的事情了。
紀默和童樂樂一見著我們就打招呼。
溫嘉欣麵無表情地拿著那個錄餐機,十分客氣地問:“請問,你們要點什麽菜?”
見她沒有打招呼,我就沒好意思跟童樂樂他們打招呼,就衝他們一笑當做回應。
顧北辰那毒辣的目光一直投放在我的身上,我假裝沒看見,十分盡職地給他們倒茶。
輪到給他倒茶的時候,我隻好低頭。
他也沒理會我,而是十分熟稔地說著菜式的名字。
倒完茶水後,我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就回到溫嘉欣的旁邊。
溫嘉欣對著童樂樂他們說:“一共三百一十二元。”
好貴!三個人平分下來都要一百多吧?一頓晚餐就要一百多?這三個都是富二代啊!我以前在初中,吃的最貴的一頓也就是三十來塊。果然,江北一中就是貴族學校啊。
我心裏忍不住一陣感歎。
“林鹿,你別收錯了,我先去廚房。”溫嘉欣低聲喚我。
“恩恩。”我從圍裙的口袋裏拿出收據單,寫好後遞到他們麵前。
顧北辰漫不經心地瞟了我一眼,就伸手接住,然後把一張飯卡拿出來。
我接了過來,在打卡器上一刷。
滴滴兩聲後,我把飯卡遞回給他。
他沒伸手來拿,而是把玩著手上的茶杯,語氣依舊清冷:“林鹿,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記......”
“一次就算了,這是第幾次?”他放下茶杯,一記冷眼朝我掃了過來。
這不是好預兆!他肯定又要整我了。
天啊!按照這種情況,我什麽時候才能報仇啊?就因為他拿著我的把柄?我就要這樣一直給他呼來喝去?我來江北一中不是給他當牛做馬的!
這麽一想,我抓著打卡器的手一緊,神色冷靜地看著他:“如果你要把視頻發出去,那你就發好了,不就是個視頻嗎?我就不信了,你還真能把視頻給恢複過來!”
顧北辰的眸子冷了幾分。
“不是有個詞叫做心寬體胖嗎?我怎麽覺得,這個詞跟你不大相符呢?胖子!”我揚高聲地對他叫囂。
“林鹿。”他似乎是很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我揚了揚眉:“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用餐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說完這句話,我倉皇而逃,生怕顧北辰會在大怒之下拿起茶杯來砸我。
剛跑回廚房,十號包廂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鈴聲,我整個人的汗毛頃刻間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