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接近破曉之時,冉閔越兮二將方到,放目望去,戰場上盡是殘肢斷臂,鮮血駁離,猶如人間地獄一般。
冉閔使麾下將士下馬幫忙打掃戰場,清掃屍體等,這才去尋薑維,解釋道:“小將與越統領奉命援助將軍,一路上本是緊跟將軍步伐,奈何戰亂一起,天又不明,周邊盡是蠻族步卒,一路難以速行,耽誤了戰機,幸得將軍未有大礙,否則小將無顏再見主公了。”
薑維笑笑,擺手道:“冉統領莫要如此,若非冉統領與越統領援軍殺至,怕我無當飛軍的中流砥柱要盡喪現此了!”
冉閔再替薑維細看了背傷,見果無大礙,這才告退。
越兮見追之不及,隻得回報楚毅如此如此,楚毅將統計名單看了,見薑維麾下無當飛軍雖是損傷不小,然而殺敵過倍,衝散敵軍者不計其數。
楚毅計了功勞,使軍醫令前往替薑維治傷,安心休養,一麵麾軍進駐金剛城,一麵派人傳令已經攻陷銀坑洞諸城池的林衝、縻貹二將並李恢進攻防守稍弱的五溪洞。
大軍兵分十數路攻陷金剛洞各小城池,傳檄即定各小部落,分以官員治理,整治地方,收攏民心,大小事理方定,已到十二月天氣。
饒是南嶺之地雖不見霜雪,卻見涼風習習,磨人心神,傍晚淩晨之時,更是冰涼刺骨,三軍上下卻並無怨言!
待王猛親率後勤帶以棉衣肉糧至,盡賜以棉衣熬寒,加以肉食,三軍呼躍,更堅平蠻之心。
楚毅即定南嶺天雲關一地並金剛、銀坑二洞,擒捉南蠻二大王孟獲,大將金環三結、阿會喃等,斬敵十萬,降敵十萬,攻陷大小城池近百,屢敗孟餘主力大軍,猶其是薑維統領追襲之戰,更是一戰打破南嶺蠻族軍心,一時之間威名震動天之大陸,聞者喪膽。
楚毅派人勸降孟餘,孟餘將之亂棍打出,言若能過得瀘河,孟餘便在瀘城外永世臣服。
楚毅大怒,言孟餘不識好歹,整頓三軍,使王猛駐守金剛城,親領前翼,兵分諸路一齊南下,兵鋒直指清明城,行軍四日有餘,方達瀘河之界。
楚毅跨馬執戟而行,王冠王袍,盡顯王者本色,左有冉閔越兮,右有陸文龍賈詡,數十上將簇擁住,身後精銳虎賁騎執各色“楚”字王旗,英姿煥發,雄壯非常。
“報——!”
一名斥候飛馬而來,離楚毅還有十丈遠,便落馬拜道:“主公!前麵便是雍武嶺了!”
楚毅勒馬而立,大軍隨之止步,楚毅長聲道:“當年雍武帝率領百萬雍之步騎南伐,翼軍剛破五溪,中軍初至於此,便嚇得當代蠻王俯首來降,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今日我大楚麾軍民五十餘萬,兼兵強將勇,天下無敵!兩月便打到此地,孟餘卻還不識好歹,妄阻我路,待本王過了瀘河,看他還有何話說!”
賈詡進言道:“主公,雍武嶺地勢平坦,可駐紮大軍,我軍遠來,不可妄行,待三軍休整片刻,再去會會那瀘河不遲。”
楚毅點點頭,麾軍繼續前進了少頃,便見前麵出現一片平坦荒地,四麵臨嶺,可作軍營,易守難攻,最前方一塊寬長十餘丈的巨石上刻著“雍武嶺”三個大字,細細一看,雖仍威武霸道,卻已受歲月侵蝕,不似當年整潔有力了。
雍武帝曾經征服南嶺,殺降西域,逐走北原六族,嚇得通天賊寇俯首來降,不可一世,威名鎮八方四海,便是楚毅如今進位封王,虎距東南,也是無比敬佩這位古之大帝的文武膽識。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楚毅望著那塊石碑,感概不已。
“給我將這塊大石給我平了!另作一處刻為‘楚王嶺’!今後,便再無雍武嶺!”楚毅吩咐左右道。
吩咐過後,楚毅便絕塵而過,隻留下默然的賈詡與陸文龍,而冉閔與越兮早就連忙跟了上去了。
“不知多少年後,‘楚王嶺’又更作何名。”
賈詡笑笑,清瘦的麵容似哭似笑,想來感慨良多。
陸文龍揚揚眉毛,麵帶疑惑之色,細細想了想,仍是在思慮,最後扭頭掃了一眼那杆大旗上紋著的“楚”字大旗,方才莞爾一笑,抓了雙槍,飛馬而去。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大軍在楚王嶺按下營寨,分五方大營而立,各據猛將鎮營,並派出大部斥候沿北勘察地形。
兩日後,斥候來報:“瀘河前後二百裏,未發現一艘渡船,瀘河詭異莫測,不僅水勢湍急,而且瀘河上下盡是瘴氣彌漫,與後方瘴氣林中瘴氣一般無二。”
未多時,有千葉秘報:“對岸但凡能夠登陸的地段,隨處都有土牆箭垛,且都有精銳蠻兵把守。”
楚毅在命人製以《南嶺全圖》時,不僅對於地形的勘察,當地山水嶺峰,百姓人情等也都有記錄,這次令人前往探查,不過是確定一下真實情況罷了。
沒多久,北營大將黃忠又匆匆而來,拜見楚毅道:“瀘河之水看似清澈可口,且蠻人食用,盡皆精神倍長,然我軍將士引用之後卻是口幹舌燥,有的甚至全身長滿毒瘡,難以忍受。”
楚毅不屑一笑,道:“這便是孟餘最後的技倆了!自然非同小可。”
“漢升,你執我信件,傳令諸營,引北山之水食用,棄用瀘河之水。”
黃忠望著楚毅,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抱拳一禮,拿了信件,便出帳而去。
大軍休整十日,諸將對於孟餘高築壁壘,據守南岸,皆是束手無束。
天氣近乎冰涼,人體難耐,若是北地南疆,早就幾場大雪凍住河水,大軍進發,哪有這麽多事,然而南嶺之地,任是賈詡夜夜觀星,也不見得哪天會落點雪花。
南岸。
孟餘也得知了南疆軍的苦難,蠻族世代在這叢林之中,早已習慣了這寒冷的天氣,在南疆將士看來,蠻人就如同妖怪一般,能飲瀘水,能耐嚴寒。
孟餘劉江與前來助戰的孟武、孟優痛飲:“這隻是一個開始,瀘河縱橫千裏,為我南嶺母河,隻受我族人實用。
如今毒瘴受嚴寒壓弱,楚君遙都無法進出,拖到五六月天氣時,毒瘴漫延,到時候就算楚君遙有足夠的後勤支撐,麵對那漫天毒瘴和南嶺酷熱,看他撤不撤出去!到時候你們跟著為兄追出去,殺了楚君遙,一報雪恨!”
眾人見楚毅大營十日不見動靜,想來是對瀘河束手無束,也都是喝酒食肉,哈哈大笑。
凡是南嶺族人,都以為瀘河有河神護佑,為族人母河,而南伐的南疆將士,皆是認為瀘河有妖孽作怪。
楚毅當然不餘認為是有什麽妖孽作崇,瀘水有毒,與極南地區的地質生態環境有關,熱帶叢林之中,蒼蠅、蚊子、蟑螂等昆蟲繁殖得就很快,細菌繁殖的速度也就很快,然後各種有機物如樹木的枯枝爛葉,動物的排泄物,發酵、分解。
這些東西汙染的水土資源,隨著雨水進入瀘水,或者滲入地下,又從泉水湧出,汙染了瀘水,導致瀘水無法受非本地之人食用。
楚毅當然不會想著能給幾十萬大軍說清楚這些科學道理,但也不會任著流言散撥,無法製止。
當夜,楚毅召集諸營大將議事,待眾人齊到,擠作一地,方才攤開《南嶺全圖》指著楚王嶺與瀘河南岸及南岸清明城、瀘城等,道:“如今我大軍被阻瀘河,已近半月,諸君可有良策?”
傷口愈合的楊七郎出言道:“瀘河再如何詭異,也不過是一條河罷了,趁如今河山毒瘴輕弱,末將願為大軍先鋒,渡河過岸,拚此殘軀,也要為大軍搶下渡口!”
同樣傷好的薑維搖頭道:“楊奮威不可如此,楊奮威雖武藝絕倫,然而對方亦有蠻神殿殿眾坐鎮,且蠻人居高臨下,不可輕敵冒險啊。”
楚毅止住想要開口反駁的楊七郎道:“七郎不可魯莽,便是你以命拚得一條血路,對我而言,也是有害無益。
南嶺不過小戰爾,真正需要你的還有蜀中兩川、江東、江南、中原、西涼、東荒、北域,你明白嗎?”
“是。”
楊七郎見楚毅如此說,心下感動,隻得默默而退。
黃忠上前道:“休整期間末將曾命人觀測南北兩地,發現南下三百裏有一渡口,名為沙渡,河水最深不過腰間,不用船隻,便可過河,且兩邊離蠻人駐兵稍遠,不如末將領數千敢戰之士,搶占渡口,大軍隨之跟上,如何。”
楚毅搖搖頭,道:“劉江並不是傻子,《南嶺全圖》中便有記載,那個渡口看似平穩,其實不然,其中盡是軟泥,將士們若踏腳上去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王猛察言觀色,看諸人都沉默不語,這才道:“主公,我軍雖是打通大道而來,然而南嶺始終是荒蠻之地,後勤部隊難以運輸,三軍上下整日人吃馬嚼,不見成果,不如暫退回金剛城,據以東北之地,習以教化,瀘河之後,再作打算?”
楚毅笑笑,問道:“景略也束手無策?”
王猛沉吟片刻,方道:“我軍勇悍,將士一心,唯有強攻一道。”
楚毅揚聲道:“南伐之時,本王對瀘河便早有計較,休整半月,不過是準備道具罷了,半月以來,我命人尋找巨石製造船隻,以夠軍用。
瀘河水流湍急,寬長麵大,然延岸之北卻有一巨大盆地,可積巨河,我已秘令越兮領一支兵馬掘開了河道,引流而入,明日應該就能掘通路道,到時候稍減急流,便遣一大將率軍渡河往下,運以積好的巨石壓住軟泥,大軍即可渡河,到時候前方一路無阻,給我擒下孟餘!”
“南嶺之地,一戰可定也!”
說罷,除卻參與定計的賈詡外,眾人方悟,楚毅又命楊七郎為先鋒大將,準備船隻,準備運石過河,又命王猛駐守大寨,多立旗幟,虛張聲勢,以遮北岸蠻人之眼。
餘下諸將,各挑本部精兵,往西營靠攏,明日天明,便直越沙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