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人不如狗。
但沒有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不會有誰,隻因為將軍的幾句呐喊便將生死看淡,浴血拚殺。
他們都不想的,但他們別無選擇,別人不死,死的就是他們,他們不想死,所以想起了仇恨,激起了怒火。
馬蹄震天,殺氣騰騰!
經曆了一天的血戰,荒原無盡的血紅與天邊的夕陽相接,天上天下,皆是紅芒芒的一片。
卻說孟餘和劉江同各洞洞主,孟武等人商議:“我軍糧草本來已經無法支撐回到南嶺,但如今與南疆軍血戰了一日,剩下天雲關尚有餘糧,卻是足夠回到南嶺了。”
諸洞主得到屬下死傷慘重的消息後雖有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轉念一想,糧草不繼本為兵家大忌,若是被南疆軍追上,死傷必然隻多不少,如今那些已經注定死去的人們還能與南疆軍拚換了一部分,也算死有得其所了。
諸洞主各挑了本部精兵,親自護著糧草輜重緩緩而退,而斷後的任務則交給了蠻族大將馬宇身上。
楚毅和胡車兒、山鷹領著上萬南疆鐵騎疾馳而來!
在蠻族大軍最後方,一個身長八尺,短須大額,孔武有力的蠻將帶著一支萬餘兵馬緩緩而行。
其正是蠻族大將馬宇,在蠻族中享有蠻神將的美稱,算是與南疆大將劉坤交手最多的蠻將。
馬宇不僅武藝超群,使一柄開山大斧難尋敵手,而且還心思縝密,熟知兵法,常常被孟餘委以攻城掠地的職責。
在蠻族諸將中名氣隻稍遜於號稱蠻族第一勇士的孟武。
隻見他忽然下馬,俯地聽音,右手摸索著地麵,久經沙場的他知道了一個迅息,有大隊騎兵來襲!
“速速列拒馬陣!!!”
馬宇來不及做其他打算,便開始指揮屬下將士布下拒馬陣。
蠻族民風彪悍,大有悍不畏死的之人,但以步卒對戰騎,那是單方麵被屠戮!
而普通步兵唯一能阻攔騎兵衝鋒的手段,就隻有常規的拒馬陣了。
隻見蠻族士兵們個個震起精神,以長槍兵和長矛兵在前方立陣,大盾兵橫交,弓箭手立於後兩翼,刀盾刀立於拒馬陣之後,隨時準備迎敵!
而蠻神將馬宇手執大斧,傲立於陣前,給予了屬下將士許多信心。
可以說蠻族一劣為不擅戰陣攻城,二劣便是騎兵稀少,這也是馬宇沒有率軍與南疆戰騎對攻的原因,沒有大量騎兵的兵馬對一支戰騎對衝,那不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殺!!”楚毅大聲嘶吼著,手中精鐵長戟狂舞便朝前方列陣的蠻族兵將撞去。
“千葉所屬何在?!給我射!”楚毅衝得近了,便見蠻人竟是早早擺出了拒馬陣,便在衝鋒之時大吼道。
“在!!”
在蠻族兵將驚慌失措的眼神中,楚毅所率鐵騎中最前方的數千鐵騎竟在衝鋒之時分散兩翼,在馬背上搭弓射箭,萬矢如雨。
列拒馬陣的步兵沒有盾牌防護,遭到無情的箭雨洗禮,頓時哀嚎不斷,陣角大亂。
騎射,這隻有北原六族和西疆北疆的少量戰騎才懂的絕技。
一個人控製戰馬與衝殺本就不易,在衝鋒狀態下的戰馬上射箭更是難上加難,萬萬沒想到,這支從未見過的南疆戰騎,竟是練成了這等絕技。
拒馬陣陣角一亂,鐵騎便輕易衝殺而入,長長的斬馬長刀劈斬,砍瓜切菜般要了不知多少蠻人的性命。
“殺!!”
楚毅舉戟狂刺,與最前麵的馬宇鬥了一招,左邊胡車兒唯恐楚毅有失,連忙拍馬提錘從側麵去攻馬宇。
楚毅卻是沒有與馬宇過多糾纏,他率領鐵騎一高而過,隻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而場上胡車兒卻已經與氣急敗壞的馬宇交上了手,二人一交馬,便使出全力。
胡車兒青筋凸起,鏈子錘不斷與開山斧撞擊,火花迸射,開辟出的戰場一片狼籍。二人鬥了三十餘合,難分勝負。
馬宇何曾經受過如此慘敗,心中懊惱煩躁,廝殺時掃了周邊一眼,已經沒有多少蠻族兵將是站著的了。
馬宇一斧將胡車兒擊退,撥動戰馬,從側麵逃去。
見到這一幕的南疆軍以為胡車兒戰勝了蠻族大將馬宇,再次瘋狂吼叫,士氣爆表!
本就是單方麵的屠殺,更是讓萬餘南疆戰騎心潮澎湃。
騎兵飛馳而過,縱起一片腥風血雨。
戲誌才與曹純趕來之時,隻見一片殘肢斷臂,無奈之下,隻得留下部分人打掃戰場,為衝鋒在前的南疆戰騎打理著爛攤子。
楚毅橫戟飛縱,心中似有萬千豪氣,身後胡車兒棄了鏈子錘,單人執起偌大的狼牙將旗,舉在頭頂不斷迎風揮舞。
身後將士紛紛望向那麵將旗,紋在上麵那個大大的【楚】字,讓他們心中充滿了無窮鬥誌。
楚毅策馬狂奔,所過之處,無人能擋,血液染紅了袍甲,他略微計算,單是他一人,便殺敵數十。
戰場之上,不配擁有一絲憐憫。
最前麵的數千騎兵,大多都是曾經是千葉所屬,他們望著前方那麵迎風招展的狼牙大旗,望著衝殺在最前方的主公,他們無怨無悔。
“我等為何而戰!!”胡車兒狂吼一聲,聲振山林。
“為主公而戰!!”騎士們嘶喊,也有的一部分隻是輕語喃讀,不過雙眼中的堅定,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狂熱。
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沒有人不怕死,但一旦有了某種信念,那他們將無所畏懼!
追殺二十裏,幾乎將馬宇那部蠻兵斬殺殆盡。
前方一片清明,又有一支數千蠻族步騎嚴陣以待,這支蠻兵盔甲鮮明,步兵居多,卻個個人高馬大,一人一杆長戟,看那威風姿態,顯然是蠻族精銳。
“啊!!!”
胡車兒將數百斤大旗揮舞開來,帶著狂暴,一旗便使三五個蠻兵掃落在地。
在那支蠻族精銳後麵縱馬而來的孟武恰巧見了,驚歎一聲:“真神力也。”
楚毅見孟武率領那支蠻族精銳緩緩朝他殺來,不敢怠慢,施展《吞天滅地戟法》的基礎戟法來,一刺一斬,精簡有力,直入要害。
山鷹知孟武驍勇無敵,不敢讓楚毅單戰孟武,舞動長刀,正要殺出助戰,卻見一邊的胡車兒已經將大旗交與執旗士,拍馬舞錘,來夾攻孟武。
孟武給楚毅的壓力太大了,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若不是《吞天滅地戟法》的基礎戟法被他練得滾瓜爛熟,他怕是十個回合也擋不住。
幸得胡車兒前來助戰夾攻,兩人拋卻周邊一切,全力施展招數與孟武酣戰。
最後,南疆戰騎的衝鋒竟被孟武所率精銳阻攔住,兩軍開始捉對廝殺。
不過騎兵衝鋒被迫停止,殺傷力喪失五成不止,沒有形成衝鋒姿態的騎兵與步兵交戰,是不明智的選擇。
騎兵比步兵優先級高了數倍的原因便是騎兵不僅衝鋒起來無人能當,而且來去如風。
機動性高。
退兵!
楚毅傳下了將令,他沒有任何猶豫,優柔寡斷,隨時會成為一個將軍的最後一次抉擇!
胡車兒和楚毅聯手勉強擋住殺出真火來的孟武,而孟武見山鷹率軍退去,也不追擊,也自勒住兵馬,緩緩收兵。
得到消息後的孟餘不敢再大意,他沒想到蠻神將馬宇所屬一萬餘將士竟然無一歸來。
不僅親自令孟武率兵斷後,又令一洞主率軍前往西南縣方向探哨,這才開始放心退兵。
孟餘有些惱怒:“這個楚君遙是何許人也,一個無名小輩,卻屢屢壞我大事!”
還是劉江勸道:“此戰雖損兵萬餘,但主公卻也看清了各洞主的自私,且進南嶺,曆經圖治,將一切掌握,再圖中原。”
孟餘聽了,也是冷哼道:“這群老不死的東西,將騎兵都帶在身邊不肯與我調動,否則馬宇將軍豈會敗於楚君遙之手!幸好我二弟的蠻戟士天下無敵,擋住了南疆戰騎衝鋒之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而在另一邊,楚毅見諸軍退去,孟武也停步不追,便同胡車兒等百餘親騎壓後,緩緩退去。
就在楚毅和孟武都以為各安無事的時候,蠻族軍陣中飛馬殺出來一員女將,這女將軍看上去年歲不高,身材苗條柔軟,身披白色盔甲,手執一杆紅纓長槍,英姿颯爽。
“楚毅小兒休走!”
楚毅見了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嘴角一笑,就要出馬相會,他連蠻族第一勇士都討教過,豈會怕這個蠻族女將?
他也是見孟武大軍止住,並未有追襲之意,便心生興趣,想要玩弄一番。
而胡車兒哪裏懂得什麽興趣玩弄,再戰孟武,卻依然被壓著打,心中早就冒火三丈,一提鏈子錘,便準備一錘砸爛這漂亮女將的腦袋。
孟武這大侄女跑了出來,心中一陣無可奈何,唯恐胡車兒這莽漢傷了他大侄女,連忙縱馬而出接下了胡車兒的大錘。
至於他大侄女與楚毅一戰,他絲毫不擔心,卻是因為他知道楚毅雖然血氣方剛,臂力無窮盡,又習得一種簡練的戰場廝殺戟法,但卻是沒有習得其精髓的感覺。
而他大侄女別看年歲也不大,但卻自幼喜弄刀兵,最後更是拜入蠻神殿習武,一杆紅纓槍雖然因為是女兒家少了些力道,但那刁鑽槍法直指要害,便是他這個叔叔,也不敢輕視。
想來就算拿不下那楚君遙,全身而退還是穩穩當當的。
楚毅提著精鐵長戟緩緩上前,長聲道:“我便是陳君遙,卻不知來將何人?!”
“我便是當今南蠻王獨女孟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