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亭歡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委屈,也許是擔心,也許是累了,還有,會不會和這麽久沒看見宣瀚也有點關係?
她就把這麽多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自己看見過耶玲婀和“那顆心”,以及像個瘋子一樣狼狽的在全城尋找它,她擦了擦眼淚說:“我雖然拔除了嬤嬤的那根魘絲,可是她身體裏的毒我卻沒辦法,她已經像醉酒一樣昏睡了好幾天了!”
“酒?”許慎皺起了眉頭。
他自己是西疆人,他也知道姬摩幹這個老邪魔愛在那一帶活動,至於魘術也略知一二,犀魔的魘術就高段在一人一魘,可以像做衣裳一樣量身定做,而且通過烈酒浸泡的心髒來控製魘絲,確實是厲害又殘酷的做法!
這顆心,一定要魘體親近之人的心,而且,是要在還活著的時候剜下的!葉芝凝作為耶玲婀選擇的魘體,從濟南被接回來的路上隻帶了兩個侍女和一個乳母,現在兩個丫頭還在,那麽,那顆心便是乳母的了……許慎閉上眼長長的歎息,亭歡和福心看著,並不知道他心裏的煎熬到底是什麽。
“現在亭歡姑娘每天都在找那顆心?”
“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非常難找!沒有方位的指引,隻能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比當時找您要困難的多!”
“那是因為他們用了一些障眼法……”
許慎沉思著,窗外的光映在他棕藍色的眸子裏,“亭歡姑娘不妨想辦法找到一樣東西”
“什麽?”亭歡眼睛驟然一亮,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葉芝凝極為貼身的東西,若能取到沾有她血跡的物品就更好了!”
“許醫生您接著說……”福心也一臉關注。
“帶著那樣東西你會有感應,或許是顫動,或許發出光亮或聲音,這樣能好找一些……”
“你的意思是,那顆心和郡主有關係?”
許慎不想說的太清楚,點點頭,“姑娘不妨試試吧,許慎或許可以試著治療他們體內的魘毒,但對於魘絲的拔出,隻能通過毀掉那顆心才能完成。”
“郭大小姐,麻煩你早些送我入宮去吧,娘娘和嬤嬤的病都不能再拖了……”福心一雙通透的妙目看了看他。
“可是您也還病著,又這麽虛弱……”
“我進了宮也可繼續養著,到時候給我找幾個助手,我隻須動動口就行了!”
“好!”福心答應了。
亭歡卻在想著要怎麽得到葉芝凝的血,呃,當然,女孩子每月都會見血的,可是湊不湊巧就不好說了,她可等不了!得馬上回宮去,而且,帶著許慎一起進去,一刻也不能耽誤!
“福心姊姊!我和許醫生今天就要進宮去!明天一早我定要帶著郡主的貼身之物出來!請你一定想想辦法!”
福心歎了口氣道;“我可想不出辦法,這麽大的事情,隻能去求成英侯或孝和長公主了!”
成英候蔣鳳雛爵位雖不及國公,卻是和皇帝感情最好的一個表兄弟,他當年立下袞山滅火和城門救後兩大奇功,原本皇帝要封他襄國公的,他本人卻長跪於禦前,說自己並沒有開疆拓域的軍功,婉拒了這份殊榮!後來皇帝也想通了,便不再勉強,賜了他一張金書鐵券;禦筆親書成英候蔣鳳雛姓名、勳勞,持有此券可恕卿九死,子孫可免三死……此外,他本人還享有和緊急軍令密函一樣可以宵禁後進入皇宮的特權!這簡直就如同將自己的門戶向成英候打開了一般!是極為罕見的殊榮!可見皇帝對他的信任!
如今就算他冒著一死帶著許慎進宮,還有八次可以赦免呢!
孝和長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妹妹,不過駙馬郭大將軍此刻正在浙江抗倭,隻有公主在府裏,且孝和府比成英候府要遠得多,因此,福心決定現在就去求見姑夫成英候!
而且她本人也決定入宮去為皇後娘娘侍疾,同時也可照顧一下禾棠,宮裏如今是這麽一副混亂殘敗的樣子,宣渤被魘了,宣瀚不在,亭歡也不在,自己又是郭家唯一成年的女孩兒,自然是責無旁貸!
鳳儀宮裏,皇帝正大發脾氣,把四位太醫挨著個兒痛斥了一頓,戴敦和雙朵也跪著,寶樨坐在床頭紅著眼睛陪著虛弱的母後,還得忍住不掉眼淚,清露由一個小宮女扶著緩緩從自己的寢室走出來,朝皇帝一跪“奴婢沒有照顧好皇後,請皇上責罰!”
“清露出來做什麽?趕緊回去躺著!朕還等著你好了能早點服侍皇後呢,回去,回去……”
“雙葉呢?”皇帝還是發現少了一個。
“回……皇上,雙葉也病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帝質問道。
戴敦隻好磕頭“想是太醫們說的時氣不好吧?奴才有罪,沒有看護好宮人們……”
“穀新!把我宮裏的瑞青和瑞雲撥過來,看看這宮裏,一個兩個都病了,皇後怎麽辦?”
“父皇,還是把文意文雲撥過來吧!您那裏也不能沒人伺候啊,再說兒臣明天起就住在暖閣裏,她們倆自然就跟過來了,兒臣……也沒有盡到看護母後的責任……”說著也跪下了。
皇帝坐到皇後床邊,疲倦的朝地上的人揮揮手:“都起來吧!有跪在這的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麽辦?吳太醫,難道就沒有可以給皇後用的藥嗎?她一天比一天虛弱,怎麽可能是孕期氣血不足所致?她生了三胎都不曾這樣,再看她這臉色,從來就不曾這般差過!”
吳竟直挺挺的跪著,囁嚅著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聖上的質問,他也發現皇後好像不是氣血不足,而是身體被什麽髒東西所染侵了,可是,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宮裏最忌諱巫蠱之談,且自己又沒有除蠱的經曆,叫他怎麽說?怎麽敢說?
唉,那個許慎此刻在哪裏?他會不會有點辦法呢。
“皇上,要不要請法師來做場法事……”皇帝射向他兩道雪亮的目光,嚇得他趕緊閉上了嘴。
“依你的說法,皇後這不是病?”皇帝聰慧,隱隱覺得了。
“是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他終於往這方麵去想了,吳竟猶豫片刻點點頭,跪在一旁的戴敦輕輕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