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二人說話間就定了威遠侯夫人往後的命運,最大的分歧解決之後,太後和沐老太太之間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太後又囑咐了好幾件事,沐老太太點頭應了是,在太後的示意下告退了,回沐家去準備對威遠侯夫人的“管教”。網
而另一邊,皇後裴瑢頭疼地看著眼前的顧德妃,心裏眼裏都是厭煩之極。
“娘娘,這事兒您可得幫臣妾一把,良才雖說是個不成器的,好歹也是名門之後,父親在世時也是時時管教,他就是再怎麽放肆,也斷不敢仗勢欺人的,求娘娘您好歹讓定國公出來給良才說個情吧,臣妾就這麽一個弟弟,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臣妾哪裏有臉麵去見父親呢?”顧德妃一麵說著,一麵偷偷用帕子揩拭眼角。
“宮中非國喪外不得無故流淚,德妃你應知道分寸才是。”裴瑢耐著性子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德妃忙揩淨眼角的殘淚,笑道:“娘娘誤會了,臣妾隻是眼睛有些不適,並沒有流淚,話說回來,良才的事情,娘娘總得開恩才是……”
“這是前朝的事情,本宮怎麽做的主呢?”裴瑢暗地裏磨著牙,臉上卻不得不綻出一個溫柔的笑意來。
這個德妃真是想得美呢,讓她去跟皇上求情!若是成了呢,德妃弟弟能保住性命;若是不成,幹政的是她,跟德妃也沒關係……她又不傻,犯得上陪上自己的賢名去幫德妃嗎?
“娘娘,您可千萬開恩哪!良才他雖說不堪,但對皇上也是一片忠心,再說不就是定國公一句話的事嗎?隻要說是誤會,大家一切都好說話了……娘娘,求您可憐可憐臣妾吧……”顧德妃看準了時機,“撲通”一聲跪倒在裴瑢麵前。
“啊呀,妹妹這是做什麽……”裴瑢慌忙去扶,就在這時候,祁敬之恰好掀簾走了進來,一見此幕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是做什麽呢?”
裴瑢見祁敬之來了,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德妃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祁敬之麵前說剛才說的那些話吧?
“皇上,臣妾是在求皇後姐姐……皇上,臣妾就隻有一個弟弟,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臣妾實在是無顏去見父親,求陛下您開恩哪!”顧德妃說到一半,突然話頭兒一轉,就對著祁敬之拜了下去。
裴瑢沒料到顧德妃做出這事來,一時間頓時愣住了,祁敬之臉色沉了下來:“德妃這是瘋魔了不成?說的是什麽渾話!冒充國舅這等罪過若是能赦,往後朕的小舅子還多了去了呢!後宮妃嬪何其之多,都如顧家一般,讓朕赦哪個不赦哪個?德妃也是宦門之後,難道不知道法不容情的道理嗎?”
“皇上!臣妾陪在皇上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良才他隻是一時糊塗,絕不是存心不良……況且良才他身為相門之後,卻住到了長街附近,他心中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隻是壯誌難酬,所以才借題發揮,並不是有意欺壓百姓……陛下明鑒啊!”德妃流著淚在地上磕了個頭。
“荒唐!德妃,虧你還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這些話你也說得出來?相門之後又如何?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朕是攔著顧良才不教他考科舉了是怎的?男兒大丈夫,懷才便當應舉,有誌合該報國,什麽時候有了懷才不遇欺壓百姓的故典?怎麽的,他是想將個惡名傳到朕耳朵裏,然後朕才好起用他?”祁敬之冷笑道。
“不、不……這一切都是誤會啊皇上!良才他雖然不堪,也並不至於放肆至此,都是刁奴欺主,才將他教壞了!陛下……求您開恩哪!”顧德妃低下頭垂淚道。
祁敬之理都懶得理她,徑自繞了過去坐到裴瑢身邊:“皇後近日在忙什麽呢?”
“無非是毓兒的事……毓兒如今也到了年紀呢。”裴瑢笑笑,點到即止。
“德妃,你退下吧!”祁敬之知道裴瑢要說的是什麽,但礙著德妃在這兒,兩人都不好開口,祁敬之便開口讓德妃退下。
顧德妃咬咬唇,伏在地上泣道:“您若不應,臣妾絕不起來!”
“不起來?這事兒由得你嗎?來人,把德妃拉出去清醒清醒!要是再說這樣的話,在治那顧良才之前,朕先辦了你!”祁敬之怒道。
德妃還想再辯,早有徐典和幾個太監上來,道了聲得罪,將德妃拖了出去,德妃口中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祁敬之早不容她說了。
“唉,德妃也是愛弟心切,到底是顧家的獨苗呢。”裴瑢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
“憑他怎麽樣,也沒有個胡說八道的道理吧?德妃說的話簡直不成個道理了,朕長這麽大,也沒聽說過個懷才不遇,欺壓百姓來抒發的道理。”祁敬之冷笑道。
裴瑢抿唇笑了笑,話頭兒一轉:“不說這個了,剛才臣妾提的事情,皇上以為如何呢?”
“皇後看著辦吧,總要個德才兼備,家世也相當的才行。”祁敬之沉吟了一會兒,“兩個丞相家的女子竟都不頂用,朕也真算是開了眼界,這兩個人是約好了要將女兒教壞不成?”
“臣妾也是這麽想,路大小姐跋扈不堪,韓大小姐又不知輕重,況且韓相那個樣子,也實在是……”裴瑢笑了笑,又道,“臣妾私心裏看著,清商縣主真個算是德才兼備了,陛下覺著呢?”
“棠兒?”祁敬之一怔,繼而笑了笑,“怎麽想到她了呢?”
“這不是,毓兒自己的意思麽?況且那孩子真是不錯的,上元日本宮有意讓毓兒去獻獻殷勤,倒讓皇上攪合了。”裴瑢笑道。
“是這樣麽?”祁敬之點點頭,若有所思。
“陛下的意思呢?”裴瑢笑問。
“再說吧,也不是隻棠兒一個是好的,況且敏之那小子似乎也對棠兒有些意思,他畢竟是毓兒的叔叔,真要搶起來,朕不好插手。”祁敬之歎了口氣,搖搖頭,又看向裴瑢:“你且再看看,哪家女孩兒合適,朕有心直接指上一正兩側給毓兒。”
“太多了吧?毓兒還沒出宮建府呢。”裴瑢一怔。
“大婚之後,建府也就是眼前的事了,不必分得那麽清,總不能像敏之一樣一直拖著,鬧到十八歲才出宮建府,他要再不出去,朕非把他踹出去不可,挺大的人了,要打朕一輩子的抽豐不成?”祁敬之笑笑。
“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先定兩個側妃?臣妾瞧著,韓相家韓大小姐還不算太差,韓相兢兢業業一輩子,沒功勞也有苦勞,韓大小姐堪當個側妃。”裴瑢道。
“不成,韓相為國操勞,朕可以許以金帛,再不濟,賜韓學士一個官位就是了,沒個他為國盡心了,朕就得讓他女兒做太子側妃的道理,若是右相之女可以為側妃,左相之女又如何?六部尚書之女又如何?這帳算起來可就沒個完了!韓大小姐最多一個庶妃,待正妃側妃完婚之後再納不遲。”
“陛下說的是,既然如此,那不如……廣順侯家的女兒如何?衛大小姐和衛二小姐都是極好的性子,家世也般配。”
“不行,衛二小姐受過定國公的上元信箋吧?這要是衛大小姐做了太子側妃,往後就沒個倫理綱常了,毓兒的舅媽是側妃的妹妹,這怎麽個算法?”
“……那莫太傅的孫女?”
“這個倒是可以,性子穩重賢良,朕倒是想指她做太子妃呢。”
“隻怕是少些雷厲風行的手段吧?況且……”況且這人也比不得葉棠花吧?
“這個且不急,先擱著,正妃側妃總要算她一個才是。還有一個呢?”
“兵部吳尚書家吳大小姐可堪一選。”
“這倒是,那就算上她一個,先擱著吧。”
裴瑢低低應了聲是,微微蹙起眉頭來,沉吟片刻:“陛下,還有一件事……承乾宮裏頭蕭嬪有妊,但承乾宮裏頭並沒有正經兒主子,蕭嬪又靠誰照顧呢?臣妾私心裏想著,是該給承乾宮放一個主子,亦或是讓蕭嬪移宮,總要有個有經驗的來看顧著才是。”
祁敬之“唔”了一聲,點點頭:“這件事皇後看著辦吧,朕就不過問了。”
裴瑢笑著頷首應了,又道:“前些日子西遼那邊兒又晉了一批奇香來,皇上看著要怎麽處置才是?”
“這些小事,皇後做主就好……對了,蕭嬪喜歡調香,你多送過去一些也使得。還有,分一些送到清商縣主那裏去吧。”祁敬之沉吟片刻,笑道。
“好……隻是蕭嬪如今有妊,這香料之中怕有不當的東西,再讓蕭嬪傷了身子就不好了,臣妾想著先留下蕭嬪這一份香料,待她誕育之後再行送過去,皇上以為呢?”
“就這麽著吧。”祁敬之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朕還有正事兒要辦,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裴瑢聞言,連忙起身行禮,送祁敬之出門。
“娘娘,這德妃也未免太放肆了!”裴瑢身邊的女官錦繡咬著唇怒道。
“德妃本就是秋後的螞蚱,如今不過是仗著顧相的餘蔭罷了,顧相故去多年,就是當初有天大的功勞,如今也就是個餘響罷了,如今朝堂之上也不是沒有新臣,德妃看不清形式也就罷了,還以顧相為借口迫皇上就範,這種行為無異於飲鴆止渴,你且瞧著吧……當初德妃在皇上跟前兒自作聰明替威遠侯夫人出頭,這筆賬皇上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已經壓下來了,可德妃還不饜足,這不是作死麽?”裴瑢彎起唇角,眸間有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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