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就有竹意齋的婢女過來頤和軒尋陳方氏,李姨娘故作訝異:“陳夫人早離了我這兒啊,怎麽她沒回去的嗎?”
竹意齋的婢女對陳方氏也沒什麽好感,巴不得她出門。:3し見李姨娘這麽說還當是陳方氏自己又不知逛到什麽地方去了,也沒當一回事兒,在竹意齋等到掌燈時分還不見陳方氏回來,就給陳方氏留了門,自己回去歇著了。
於是,葉府西側此時靜悄悄的,沒有什麽太大的風波。
而相對的,葉府東側此時已經開始混亂了,因為葉棠花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此時,祁敏之正站在葉棠花的麵洽,臉若冰霜:“為什麽把那個女人弄回來?”
葉棠花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祁敏之,不由得呆住了,還沒等葉棠花回過神來,雨秋立刻便攔在了她跟前:“王爺請自重!”
祁敏之愣了一下,繼而臉上便浮現了冷意,那是葉棠花從未看過的表情,他輕聲道:“誰讓你在這裏的?”
雨秋知道一旦自己回答出半句對葉棠花不利的話,祁敏之就有可能當場殺了她,因此她先看了一眼葉棠花,見葉棠花點點頭,就幹脆實話實說了:“是我家王爺派我在此保護縣主的。”
祁敏之挑眉笑了笑,唇角微揚:“是嗎?你家王爺手倒是夠快的。小兔兒,前些日子我說那鳳九歌喜歡你,你還罵我,如今你可明白了?”
葉棠花抿了抿唇,低下頭:“之前並沒有騙你,我是真覺得他沒有那個心思,是後來他告訴了我,我才知道的。”
“然後你就答應他了?”祁敏之臉色一變。
“想什麽呢?”葉棠花登時就冷下臉來,這個祁敏之可以再沒有重點一點嗎?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
祁敏之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在葉棠花麵前的凳子上,想了想對雨秋說:“你先下去,本王和清商縣主有話要說。”
雨秋見狀不由得心中警鈴大作,有一次她在沒有接到鳳九歌信號的情況下發現了葉棠花屋子裏有人,當時還以為鳳九歌一時心血來潮,沒有通知她就來了,但如今看來,那時候那個人隻怕就是祁敏之吧?這可不行,她怎麽能放任她們家大小姐跟別的男人獨處呢?
這般想著,雨秋微微笑了笑:“那可不行,我得在這兒保護我們家大小姐。”
“你們家?哼,這小丫頭什麽時候成了長平王府的人了?”祁敏之翻了個白眼,“你是自己下去,還是我著人請你下去?”
“雨秋,你先下去吧,有他在這兒我不會有事的,你去把我讓你收著的那個東西拿來。”葉棠花怕雨秋真和祁敏之打起來,再把人引來,連忙用話支開了雨秋,示意她趕緊下去。
雨秋無奈,隻得退了下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縣主記得小心,不要隨便亂吃東西。”
葉棠花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雨秋點點頭,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但走之前又狠狠剜了祁敏之一眼,祁敏之背對著門毫無所覺,葉棠花倒是瞧見了,不由得輕笑一聲。
“行了,外人都走了,咱們也該說正事了。到底怎麽回事?咱們好不容易把那毒婦送走,你怎麽這麽快就提議接她回來了?你是不想活了不成?”祁敏之耐不住性子,在雨秋走後就單刀直入了。
葉棠花瞄了他一眼:“你連是我提議接她回來的都知道,卻不知道我們家來了一群親戚嗎?”
祁敏之點點頭:“我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但這跟你接她回來有什麽關係?”
葉棠花輕笑一聲:“有什麽關係?關係大著呢!我就是為了他們,才決定把李姨娘接回來的。你是不知道,那一家人有多神奇!我都懷疑她們族裏是不是因為受不了她們了,把他們給趕出來,他們才來投奔我們的!”
“此話怎講?”祁敏之也來了興趣。
葉棠花歎了口氣,無奈道:“這家人一共是一個老太太,一個婦人,還有一對兄妹,那老太太是我奶奶的妹妹,婦人是她的女兒,那對兄妹則是她的外孫,這一家人來的第一天,聽說我認識王爺,就說要我跟王爺說一聲,給那個哥哥謀個三品四品的位置。”
祁敏之聽罷,不由得笑了起來:“三品四品?他倒是獅子大開口啊!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般配得上!”
葉棠花點頭:“對啊,我也這麽想,就找個借口回絕了,可人家說自己是找算命先生算過命的,將來定能光宗耀祖,非求我給他個機會,說著說著就往我身邊靠,兩個姑姑四個丫鬟都差點沒攔住呢!”
祁敏之聽到這裏,臉頓時就綠了:“算命先生說的話也能輕信的嗎?可見這家人都是糊塗的,且不說他們家是來投親的,就是同樣是官吏之家,也沒個男子往女子身邊拚命湊的道理!”
葉棠花擺擺手,笑道:“還不止呢,說起這家人的閑話,三天三夜恐怕都說不完,爹爹礙著親戚情麵不好往外趕人,就收留了他們進府,結果這男子當天晚上就摸到我兩個妹妹院子裏去了,非要和她們‘親近親近’,我兩個妹妹正被父親禁足,沒有出去見客,哪認識他?還當是什麽登徒子,拚了命地大叫,把那個婦人引過去了。”
“這下可好,那婦人總該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了吧?”祁敏之笑了笑,對自己的推測很有信心。
“你想的太天真了,人家覺得自己兒子是算命先生算出來有大造化的人,還看不上我那兩個妹妹呢!覺得跟我兩個妹妹‘親近’還是抬舉了她們。我爹過去一看自然生氣了,叱罵那男子毀我兩個妹妹閨譽,你猜那男子說什麽?”葉棠花抿唇笑道。
“說的什麽?”祁敏之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這一家人的思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怎麽想出來的?
“人家說,毀了就毀了唄,大不了他娶了我兩個妹妹,他以後是有大造化的人,肯定能配得上我兩個妹妹,將來給我家光宗耀祖呢!”葉棠花說到這兒,已經撐不住,自己伏在桌子上笑了起來。
“這人的腦子怕是有病吧?”祁敏之哭笑不得,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這麽有意思的親戚,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親戚都是皇室子弟,哪有這麽不著調的?
“大概是吧,他還問我定沒定親,說要給我介紹人呢。”葉棠花唇角微揚,眸間已然透出些冷意。
祁敏之的臉也冷了下來:“這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還反了他呢!越俎代庖,牝雞司晨,簡直是不要臉!”
“名叫陳旭,現在住在我爹的書房,我們府裏現在除了我爹,就他一個勉強能算得上主子的男丁,應該還挺好找的。”葉棠花笑道。
話音剛落,突然外頭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嚇得葉棠花花容失色:“怎麽了?”
這個時候鬧起來,萬一有人發現祁敏之該如何是好?可是話說回來,大晚上的,誰來她的院子裏鬧騰呢?
雨秋匆匆忙忙從院子裏跑進屋子,無奈地說:“永安王,您請先避一避吧,是那陳少爺來了,奴婢讓姑姑們和其他人在外頭堵著,這才有機會來報信,一會兒恐怕就攔不住了。”
祁敏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陳少爺?哪個陳少爺?憑他是誰,也不該在這個時間私闖女子閨房,這於禮不合啊!”
雨秋看著坦然坐在葉棠花閨房裏的祁敏之,忍了半天才算沒回他一句,他以為他自己現在做的是多麽合乎禮節的一件事嗎?
葉棠花挑眉,臉上的神色近乎諷刺:“人家可是有大造化,要光宗耀祖的人呢,能在乎這小小的禮法嗎?”
這時候,外頭的聲音也由遠及近地大了起來,陳旭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好妹妹,你別著人攔我呀,咱們可都是親戚,你攔我這可太說不過去了!我這回不近你身還不行嗎?咱們就坐著聊聊天,你看這大晚上的,妹妹夜夜獨宿就不寂寞嗎?哥哥來陪你說說話……你們給我滾開!有你們什麽事兒!滾!”
葉棠花咬了咬下唇,一臉的糾結:“這人是怎麽回事?怎麽打都打不退呢?昨天剛讓我打了一頓,今天又挨了頓揍,還是不長記性!”
此時此刻,外頭的陳旭借著酒勁已經能看到葉棠花屋子裏搖曳的燈光了,禁不住露出一絲邪笑來。
他自上午被人送回書房之後就再沒人理睬,心裏不由得十分憋悶,從前在陳家他想親近哪個妹妹就親近哪個,想著來葉家也是如此才千裏迢迢跟著外婆和母親奔波,誰知道到了這兒之後根本沒人拿他當一回事!
簡直是不像話!他可是有大造化的人,早晚有一天會位極人臣,升官發財,這葉家的人簡直都是傻子,根本不知道他將來的厲害!
陳旭一邊想著,一邊在葉遠誌的書房裏亂轉,驀地看到了葉遠誌放在這裏的一瓶好酒,登時就眼饞起來,心裏又憋著一股氣,也不管這酒當不當喝,拍開封泥就灌了起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何況陳旭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呆霸王?這一喝酒,心裏可就拐了歪路了,葉棠花平日裏敢羞辱他,無非是為的她的身份高貴,看不上他。可她有什麽好傲的?她一個女子,名節大於天,隻要他能壞了她的名節,她不就得對他言聽計從?到時候她不嫁給他都不行!等他娶了她之後,再碰上造化升官發財,娶上十個八個小妾,看葉棠花到時候後不後悔,來不來討好他!
越想越美的陳旭立刻決定了,就這麽幹!今晚拚著一頓打,也要把葉棠花弄到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