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葉棠花已經將人救了上來,韓依柔和其他的小姐們也不能再像剛才一樣避得遠遠的了,便一步兩步慢慢蹭了過來,畏畏縮縮地看著地上的傅靈陽,有些擔憂地談論著。
“傅大小姐好可憐啊,臉都發青了……”
“葉大小姐為什麽要把人往水裏推呢?唉,看傅大小姐這模樣,好像很嚴重呢……”
“不一定是葉大小姐做的啊,咱們又沒親眼看到……”工部員外郎的嫡次女駱鳴琴蹙著眉頭說道。
“怎麽可能不是葉大小姐做的呢?如果不是葉大小姐做的,難道還是傅大小姐自己跳進水裏的嗎?我們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這件事應該是葉大小姐所為,至於理由,等皇後來了便見分曉了。”韓依柔說罷,看了葉棠花一眼,搖著頭歎了口氣。
葉棠花耳邊聽著韓依柔的話,卻並不回答,隻是繼續按壓傅靈陽的腹部,做出往外控水的動作,但她心裏明白的很,傅靈陽早就沒了命,再怎麽按也活不過來了。
“皇後娘娘!就在這裏,葉大小姐把傅大小姐推到湖裏了,是我親眼所見的!”驀地,路雲的聲音傳了過來,緊跟著是眾夫人亂七八糟的步履聲。
“臣女參見皇後娘娘。”見此,幾位在場的小姐都紛紛轉身向皇後施禮,葉棠花也暫時將注意力從傅靈陽的身體上挪開,和眾人一起施禮。
皇後皺著眉頭,揮手令兩個女官走了過去:“都起來吧,快過去看看傅大小姐怎麽樣了?好好的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是。”兩個女官應了一聲是就走了過去,葉棠花立刻配合著將傅靈陽上半身扶起,兩個女官檢查了一會兒,一臉慘白地轉過身,看著皇後說道:“皇後娘娘,傅大小姐她……已經去了。”
“皇後娘娘,您要為傅大小姐做主啊,都是這個葉棠花心狠手辣,把傅大小姐推到湖裏,才害得她死去的!”路雲聽到傅靈陽死了,也嚇了一大跳,但她隻以為是傅靈陽命不好,也就沒多想,繼續把罪名往葉棠花頭上安。
“娘娘,臣女冤枉啊!是傅大小姐對臣女無禮在先,又自己投湖在後,臣女從不曾對傅大小姐做什麽,反倒是傅大小姐方才一直在汙蔑臣女,求皇後娘娘明察!”葉棠花立刻轉過身來朝著皇後娘娘磕了一個頭。
“葉大小姐,你也太過分了吧!你不僅害死我家女兒,還這麽汙蔑她!你、你、你簡直是蛇蠍心腸,皇後娘娘,求您給臣婦做主啊!”傅靈陽的母親,戶部尚書夫人傅何氏一臉慘白,淚水漣漣地跪倒在地上,憤恨地望著葉棠花。
“皇後娘娘,棠兒她一向善良,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求皇後娘娘明察啊!”見傅何氏這般模樣,葉沐氏也連忙跪下,滿臉懇切的望向皇後。
皇後頓時為難起來,論理皇家當然是該向著葉棠花,畢竟太後和葉家也有拐了彎的親戚,可現在傅大小姐已經淹死了,又有人證證明是葉棠花把人推下去的,她若是存心偏袒,反倒讓人覺得她處事不公……
路雲見皇後左右為難,知道皇後還在猶豫,心裏頓時著急起來,傅靈陽已經死了,雖然她不能親自起來指證葉棠花,但也成功把葉棠花的罪過放大了無限倍,畢竟傷人和殺人的罪名差得多了。如果這次還不能處罰葉棠花,下次再想有這樣好的機會可就難了!
是以在這時路雲立刻轉身對傅何氏說:“傅夫人請不必擔心,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明察秋毫,一定不會偏袒有罪之人的!更何況當時場景並非我一人獨見,韓大小姐和這幾位小姐也都看見了,證據確鑿!”
這時候,韓依柔蹙起眉頭一臉哀傷,從從容容地施了一禮:“皇後娘娘,縱觀整件事,臣女一直都是局外人,和誰都沒有太親近的關係,也不會偏私什麽人,既然如此,能否容臣女這個局外人說幾句公道話呢?”
皇後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也沒心思細想韓依柔為什麽要出這個頭,隻是淡淡點了點頭:“說罷。”
韓依柔輕輕笑了笑,卻又立刻收斂了笑意,福了福身子,說道:“皇後娘娘,當時雖然我們幾個距離事發的湖邊很遠,但當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隻瞧見傅大小姐落入水裏,葉大小姐站在湖邊,臣女覺得單靠這個場景確實不足以說明葉大小姐行凶,但湖邊當時隻有葉大小姐和傅大小姐兩個人,確實是葉大小姐的嫌疑最大。而且,若細推敲起來,若不是葉大小姐行凶,難道是傅大小姐自己把自己淹死了嗎?這個可能性似乎太小了,再者說,當時我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葉大小姐動手,卻聽見傅大小姐喊了一句‘葉大小姐,你這是做什麽’,這些理由加起來,臣女覺得,這件事極有可能葉大小姐做的。”
葉棠花愣了一下,繼而望向韓依柔,冷笑道:“韓大小姐這話說得倒是輕巧,既然如此我且問你,第一你沒有看見我行凶,總該看見我當時站的位置了吧?事發時傅大小姐落了水,我離她起碼七八步遠,我怎麽可能推她?而且我都說了,我是被傅大小姐約到湖邊的,她約的我我怎麽可能去害她呢?事實就是傅大小姐自己跳進水裏的,那話也是她喊出來誣陷我的,這種解釋也解釋得通啊!第三,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做的,那麽理由呢?我為什麽要害死傅大小姐?”
韓依柔皺著眉頭望向葉棠花,一臉的冷漠:“葉大小姐,你這簡直是強詞奪理了,我上麵的推測是從常理和事實來推測,按照我們所見所聽,除了你是凶手以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性,都已經證據確鑿了你為何還死不悔改?你就不怕傅大小姐在天之靈怪罪嗎!至於你提出的疑問,你這個凶手心裏自然清楚,那距離定是你使了什麽手段做到的,害死傅大小姐也隻是因為你們之間的矛盾罷了!”
傅何氏聽了這話,立刻紅著眼睛瞪向葉棠花,伸手指向她:“是她做的!葉棠花這個小賤人喜歡靈陽訂了親的夫婿,就對靈陽下此毒手!你小小年紀居然這般蛇蠍心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定要你的命給我兒陪葬!”
“傅夫人慎言!這話也是一個做夫人的說得出來的嗎!什麽喜歡不喜歡,棠兒一向守禮,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葉沐氏臉色一青,也氣得不得了,瞪向了傅何氏。
“哼,我的女兒都沒了,我還怕什麽?你和你女兒根本是一丘之貉,都是毒婦人,你女兒今天的所作所為都是隨了你,你們一大一小兩個都是不要臉的賤人,都是不知禮儀羞恥的畜生!我的靈陽有什麽錯,她不過就是定了一個好夫君,你們就要這樣害她,你們的心都黑了嗎!你們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傅何氏一聲聲地哀嚎著,臉脹得通紅,淚水不停地掉落,看得眾夫人一陣心疼,也自然站到了她那一邊。
“葉夫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是你女兒,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就是啊,葉夫人出身大家,不能這麽不明事理吧?這個時候,你應該大義滅親啊!”
“葉夫人,你別執迷不悟了!真不知這等蛇蠍心腸的女兒,你還怎麽能疼得起來!”
葉沐氏聽了這話幾乎氣死,一張臉氣得發青,不住地喘著粗氣。
皇後見一片亂哄哄的,不由得更鬧心了,心裏也對葉棠花一陣厭煩,這樣狠毒的女子,居然還想做太子妃?簡直是混賬!把這種女人送到太子身邊,將來定會不得安寧!
想到這裏,皇後滿心裏都想著將來葉棠花攪亂後宮的罪過,倒忘了葉棠花根本沒說過想要嫁給太子,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意願罷了。
皇後走到葉棠花麵前,冷著一張臉開口道:“葉大小姐,韓大小姐的分析很有道理,傅夫人也給出了你害死傅大小姐的理由,現如今你害死傅大小姐證據確鑿,理由充分,你還有什麽話說?若你肯認錯,本宮願開恩留你一個全屍,若你死不悔改,本宮也保不得你了!”
路雲看著跪在地上的葉棠花,禁不住一臉的興奮,現在連皇後都表了態,葉棠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這個礙眼的臭丫頭死定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不遠處的假山石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婉轉悅耳,像是年輕女孩子“嗤嗤”的笑聲,雖然好聽,卻與周圍彌漫著悲傷與劍拔弩張的氣氛極不相容。
葉棠花聽了這笑聲,驀地眼中一亮,唇畔勾勒出一個淡淡的弧度,終於來了!
皇後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去高聲喝道:“什麽人裝神弄鬼,站出來!”
隨著皇後的喝聲,一個身影從假山後頭轉了出來,竟是毫無悲傷的痕跡,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嘻嘻,沒有人裝神弄鬼,是我在笑啦。”
路雲臉色一綠,發現這人竟是當初皇後派來問話的小太監,想到剛才就是被這個小太監的笑聲嚇了一跳,一時間怒上心頭,站出來嗬斥道:“你這奴才好生失禮,難道不知道傅大小姐新喪嗎?這種時候,你怎麽能笑呢!”
那小太監瞟了路雲一眼,非但沒有畏懼,竟是又冷笑了一聲:“我當然知道那個姓傅的女的死了,可我就是笑了,怎麽著吧?你能把我怎麽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