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又是怎麽了!”
“小姐,您真要嫁給太子!”
聽了夢溪的話,不等程苑開口,知秋、知春同時尖叫起來,對上夢溪嚴厲的眼神,兩個丫頭立時閉了嘴,卻仍不死心地看著她。
見眾人住嘴,程苑說道;
“姐姐,您這是何苦,蕭家為您連祖訓都改了,還有什麽不滿,佻就直說,您果真不喜歡二爺也就罷了,真這麽耗下去,萬一賜婚的聖旨下了,怕是後悔也來不急。”
“蕭家的祖訓難違,我的誓言也難違,難道妹妹真要我違背誓言被天打雷劈嗎?”
“這個……”
聽了這話,率性的程苑也不覺噎在了那兒,知春接口說道:
“奴婢曾聽知夏說過,小姐當初的誓言隻是不再另嫁他人,二爺不算在內的,你重新嫁給二爺,也不算違背誓言。”
“就是,小姐,您嫁給二爺不算違背誓言。”
生怕小姐不信,知秋等人忙在一邊附和,瞥了她們一眼,夢溪緩緩地說道;
“當時你們不在跟前,不知道,我當初的誓言是‘我,李夢溪,發誓今日離開蕭府後,不再另嫁他人,從此孤獨一生,如違誓言,天打雷劈!’”
雖然有咬文嚼字的嫌疑,但夢溪當初的確說了句“從此孤獨一生”的話,讓人也無可辯駁,聽了這話,眾人的臉立時都綠了。
本以為祖訓改了,兩人就有結果了,不曾想又鬧出個誓言來。
程苑不死心地說道:
“姐姐千萬不要鑽了牛角尖,萬一聖旨下了,您如何處置?”
“是啊,小姐,到時你遵誓言就得違聖旨,你遵聖旨就得違誓言,那時又如何是好。”
萬歲早承諾不會下旨了,否則她哪敢在這天不怕地不怕地給蕭俊出難題,早乖乖地回府做小媳婦了。聽了這話,夢溪故作沉吟,隨後淡淡地說道:
“以前也違過聖旨,不怕再違一次,直接向萬歲奏明白就是了。”
“小姐,您以前違旨有太子護著,萬歲正用您,自然不會追究,這次可不同,太子早知您發誓的事兒,他還……顯然他不在乎這些,求萬歲下旨賜婚,就是逼您打破誓言。”
“母親……抱抱!”
說話間,門“碰”的被推開,揚揚手裏拿著個撥浪鼓,蹣跚著跑了進來,冬梅和奶娘也隨在後麵追了進來,嘴裏說道:
“少爺,小心……”
見揚揚進來,夢溪起身來到跟前,蹲下來拍拍手說道:
“揚揚,來,姨抱抱……”
見夢溪逗弄起了孩子,程苑歎了口氣,一大早高興而來,不想碰了個軟釘子,也知夢溪的心性,今兒個是勸不動了,還是回去傳給老太君再說,又一起逗弄了一會兒揚揚,程苑起身告辭。
坐在滄海小築的小客廳裏,張姨太說幹了嘴巴,可夢溪隻在那雷打不動地喝著茶,笑眯眯地看著她,多年的接觸,張姨太也知不能再勸,端起茶喝了一口,說道:
“李小姐可曾想過,一旦萬歲下旨,你不違旨便要打破誓言,違旨便是死,果真如此,和打破誓言有什麽區別,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也早看開了,早沒了那些心思了,我能有今天,也是李小姐成全,否則……我是打心眼裏希望您和二爺好,李小姐還年輕,千萬別鑽了牛角尖,像我曾經,浪費了那麽多年的光陰,到老了才看透,懂得珍惜眼前人。”
“謝謝張姨太教誨,夢溪很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
見夢溪如此,張姨太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茶杯……
目送張姨太的馬車離去,三天來,不說別人,光她就來了兩次,可蕭俊就是連個影也不見,這讓夢溪的火氣越來越盛。
下一個不會是老太君出場吧,夢溪無力地想著,還是出門躲些日子的好,正要轉身回屋安排,隻聽鶯兒說道:
“小姐,二爺來了……”
順著鶯兒的手指望去,隻見蕭俊身穿月白色長衫,頭帶綸巾,胯下一巨高駿的棗紅馬,幾年的光陰,身體粗壯了不少,越發顯得氣宇軒昂,打馬停在院門外,向這麵看來,遠遠地衝她點點頭,正要飛身下馬,夢溪見了,臉色一沉,衝鶯兒說了聲:
“關門,放狗!”
夢溪邊說,邊轉身往回走,一見蕭俊,三天來的憋屈再妒忌不住爆發出來,竟冒出了句經典台詞。
鶯兒和知秋一陣錯愕,知秋憋著笑說道:
“小姐……這院裏……沒有狗。”
沒理知秋,夢溪已進了門,看著小姐孩子似的賭氣的樣子,鶯兒和知秋對望一眼,伸了伸舌頭,見知秋跟小姐進了屋,鶯兒快步向大門走去。
其實,夢溪還真誤會了蕭俊,沒來接她,是因為他不在平陽,按說程苑等人來了幾次,隻要誰提一句,都不會有這麽大的誤會,但她們是古人,自和夢溪這個現代人的思維不同,在她們看來,蕭俊不來再正常不過了,哪需要解釋,夢溪呢,因為賭氣,更是不提蕭俊,自然就誤會了。
蕭俊原本還要些日子才回來,接到信,聽說奶奶改了祖訓,那是一個高興,一宿沒睡,恨不能立時見到夢溪,告訴她這個消息,給她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讓整個平陽城甚至整個大齊的人都知道,他娶了她——李家的庶女。
放下手裏的事務,蕭俊一早便欣喜若狂地趕回來,不想夢溪又出了個難題,她曾經的誓言破不了。蕭俊這才帶人馬不停蹄地來到滄海小築。
遠遠地瞧見夢溪瞧見他轉身就進了屋,蕭俊微笑著搖搖頭,這溪兒,這幾年在府外逍遙,別的沒長,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見鶯兒過來,隨口問道:
“小姐又怎麽了?”
“小姐讓奴婢來關門。”
蕭俊一怔神,隨手把韁繩遞給蕭夏,說道:
“鶯兒吩咐人把這幾匹馬好好喂喂,跑了大半晌的路,早乏了。”
蕭俊邊說邊推門進院,大步進了屋,抬頭見海棠立在一邊,隨口問道:
“小姐在哪?”
“回二爺,小姐在二樓書房。”
蕭俊點點頭,抬腿蹬、蹬、蹬上了二樓,立在門口的知春剛要阻攔,蕭俊已推門走了進去,知春邊跟了進來邊叫:
“二爺留步,小姐正在看書,吩咐任何不準打擾。”
“二爺安。”
見二爺進來,知秋忙上前請安,蕭俊揮揮手,緩步來到正認真看書的夢溪跟前,低頭看著她,眼裏滿是寵溺。
剛剛分明看著她才進來,這一會兒功夫,就看得這麽入迷了,這麽大個活人進來都看不到,低頭看看她手裏的書,還好,是個識字的,沒把書拿倒了。
伸手拿開她手裏的書,低啞叫了聲:
“溪兒……”
“哎呦,二爺怎麽有閑心來了,真是稀客,來了怎麽也不派人傳個話,夢溪好迎接您……”
沒理夢溪的嘲諷,蕭俊轉身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端起知秋剛上的茶喝了一大口,長舒了口氣,這才說道:
“溪兒,我這幾日去了趟晉陽,聽說奶奶改了祖訓,這才急著趕回來,誰又招惹溪兒了,大好的天兒竟這麽不高興?”
聽說蕭俊出門了,夢溪的氣消了許多,依舊繃著小臉,仿佛沒聽到蕭俊的問話,端坐在那不言不語,做起了老佛爺。
夢溪好久沒給他擺這種臉色了,看著夢溪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兒,不覺讓蕭俊想起6年前,她剛進門的時候,就常常做出這副樣子,他都暴跳如雷了,她仍一臉的淡定,到最後他不是被氣的暴走便是砸爛屋裏所有的東西,那時候的自己真傻。
鬆開手裏的折扇,扇了幾下,笑盈盈地問道:
“噢,我一回府就聽奶奶提起誓言的事兒,溪兒不高興是不是為這事兒苦悶,悔不當初發了那麽毒的誓言?”
悔不當初?後悔才怪!
真沒見過這麽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一層金貼上去,臉皮可是夠厚了,聽了蕭俊的話,夢溪這個氣啊。
深呼了一口氣,抬頭衝蕭俊盈盈一笑,夢溪柔聲說道:
“是啊,夢溪腸子都悔青了,悔的這兩日直想撞牆,當初怎麽一激動就發了那麽個誓言,否則現在早和二爺您雙宿雙飛了,可惜,這世上沒處賣後悔藥……”
聽了你的話,我才想撞牆。夢溪又在心裏惡補了一句。
這溪兒,當真是越來越生冷不忌了,聽著夢溪膩死人的聲音,蕭俊不覺打了個寒顫,猛把折扇合上,起身來到夢溪身邊,俯身貼著她的耳朵,聲音低啞的說道:
“溪兒別擔心,我剛剛想了又想,溪兒當初發誓的意思就是離開蕭家後,除了我不嫁別人,溪兒還是可以嫁我的,那誓言不妨礙我們雙宿雙飛,溪兒喜歡,不如我們現在就洞……”
夢溪的小臉“撲”的紅了起來,再繃不住臉,不等蕭俊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淡淡地說道:
“二爺忘了,夢溪還說了,離開蕭家後,不僅不能另嫁他人,還要孤獨一生的,否則會被天打雷劈的。”
最後四個字夢溪是一字一字地吐出來的,恍然間充滿了無奈,看著蕭俊黑下來的臉,夢溪心裏樂翻了天,總算出了口惡氣。
大齊女子中,不顧禮教束縛,拋頭露出做生意,女扮男裝遊山玩水,她是第一人吧,連聖旨都敢違,她還怕天打雷劈?
怕了才怪!
這夢溪,顯然是在給他出難題,轉身坐回椅子,蕭俊用扇子有節奏地敲打著手掌,沉思了半晌,猛的靈光一閃,抬頭看著夢溪,說道:
“溪兒的說法太牽強了,當初你發誓後,一直沒離開蕭家,不也沒事,顯然那個誓言不做數的,否則溪兒早被雷劈了。”
聽了這話,夢溪一怔神,隨即說道;
“二爺千萬別這麽說,夢溪發誓後的確又在府裏住了幾個月,那是因為二爺沒給夢溪休書,現在不一樣了,二爺給夢溪寫了休書,自然那個誓言就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