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娘和燕王得到翠姨娘的密報,那真是如獲至寶,燕王,怎能輕信一個婢妾之言,很難說不是爭風吃醋,誣陷主母,他也懷疑這消息的真實性,但這消息給了他靈感。
這消息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蕭府的人證,他可以借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蕭家,莫須有又如何?
便以後藥神真在南方出現,證實這消息是假的,有太後擋著,父皇也動不了他,不過為蕭家洗脫冤情,追加了諡號罷了,但那時蕭家、頤春堂已滅,還是砍了太子的臂膀,看他還有多少財力和自己鬥!
按說,太後也不至於糊塗到為了給燕王爭儲位,而至大齊社稷百姓於不顧,在國難當中之時,下懿旨查封頤春堂,處斬藥神,這可全憑了燕王翻雲覆雨的功夫。
那天燕王謹見太後,添油加醋地把夢溪欺君之事密報給太後,太後雖有廢立之心,但社稷的穩定才是第一位的,見燕王要她下懿旨查抄頤春堂和蕭家,不說蕭家傳承百年不能輕易動搖,單說南方的瘟疫還需藥神救治,更何況抄家的懿旨也必須加蓋萬歲的玉璽才能下發,於是要燕王把這事報給父皇,要父皇明察後下旨。
要父皇明察!
蕭家隻要死不承認,以蕭家和太子的勢力,把翠平折騰個半死,不怕她不改口供,何況這事兒連他都打鼓,怎能經得起一心想起用藥神的父皇折騰,他的目的就是滅了蕭家,這事兒絕不能經父皇之手!
於是燕王發揮了他三寸不爛之舌,欺騙太後說南方的瘟疫根本沒那麽嚴重,都是太子為舉薦頤春堂捏造的謠言,隨便派個太醫去就治好了,太子和藥神是結拜兄弟,藥神哪有那個膽兒欺君,都是太子的主意,不讓藥神給她這個太後治病,盼著她早死……
現在太子正趁她病重,依靠頤春堂和蕭家的勢力,在外麵如何的不可一世,如何打壓自己和太後的外戚,父皇早已被蒙蔽了,連太子祭天遭天遣都不予追究,此事再稟報父皇,那後果可想而之……
畢竟臥床已久,太後早和外界失去了聯係,她的信息大部分都來自燕王和自己的外戚了一聽之下,果然驚怒異常,這才有了查抄蕭家和頤春堂的懿旨。
秀兒說完,看著蕭家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眼底閃出一股快意,接著說道:
“表哥,你沒有想到吧,你的**會背叛你,你知道翠平在哪嗎?”
眾人都看向右邊姨娘、姨太的牢房,果真沒有翠平的身影,秀兒又咯咯笑了起來,直笑的蕭家人怒不可抑,這才說道:
“翠平此時正和燕王鸞鳳顛倒呢……”
“翠平,你這個狐狸精,一定不得好死!我變成厲鬼也不放過你!”
聽到母親咬牙切齒的叫罵聲,蕭俊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大老爺也是臉色青紫,腮邊的肌肉直抖,老太君更是渾身顫抖,良久,蕭俊睜開眼睛,看不出一絲激動,冷冷的說道:
“王妃娘娘,您說完了,可以走了。”
秀兒一怔,隨即說道:
“你們蕭家還有一個貴妃娘娘是吧,不過我告訴你,你們也別想指望她了!”
見蕭俊現出一股怒意,秀兒心頭掠過一絲**的快意,接著說道:
“今兒個早上,貴妃娘娘派了蕭義在午門前擊鼓,妄想告禦狀為蕭家鳴冤,可惜了,滾完釘板後,挨了不到十板子便一命嗚呼,鳴冤的狀子早被當場撕毀,表哥別再妄想蕭家還有忠仆去擊登聞鼓,沒有人的骨頭能硬過板子!有這功夫,表哥還是祈禱貴妃娘娘能挺多少日子才被打入冷宮吧!”
見蕭俊已閉上了眼睛,不再理她,秀兒又柔聲地說道:
“對了,表哥,忘了告訴你,外麵滿街都貼滿了捉拿大爺、三爺和表嫂告示,想是用不了多久,他們都會去地下陪你;不過,我好心求了燕王,抓到表哥心心念念的表嫂,看在表哥的麵上,一定不會殺了她,燕王已經答應將她賣入妓院,讓她人盡可夫!看那時候表哥在地下還怎麽護著她,看你怎麽和她生同寢,死同穴!”
蕭俊猛地睜開眼睛,射出兩道寒光,逼視著秀兒,秀兒不由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退了半步,良久,隻聽蕭俊冷冷地說道:
“王妃娘娘高興的太早了,這些事兒,還是等你能抓到人再說!”
蕭俊說完,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秀兒神色一僵,旋即哈哈大笑的轉身走出牢房。
“秀兒,我蕭家和你無冤無仇,多年來在蕭府,我一直拿你當親孫女看待,你為何要恩將仇報!”
見秀兒出來,老太君忍不住質問道,秀兒停住了腳步,看著老太君、大太太說道:
“無冤無仇,無冤無仇!哈……哈……怎麽會無冤無仇,我恨表哥,恨你,更恨姨媽,恨蕭家所有的人,兩年來,姨媽一次次承諾我休了表嫂,害死表嫂,給我一次次希望,又讓我一次次失望!任我在蕭府蹉跎了青春,從花開等到花落;我甚至不惜以千金之軀委身作妾,到最後,表哥竟說從沒愛過我……”
秀兒說到這,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老太君一字一句的說道:
“老太君,你應該感謝我讓你們全家多活了一天,依燕王的意思,今兒個就要問斬蕭家滿門,是我求了他,改到明天,八月十八,是你的壽辰對吧,明日午時三刻,你們蕭家便會被滿門問斬,這是我特意給你求來的一份壽辰大禮,明年的壽辰,便是你的忌日!”
“你……”
老太君聽了這話,隻說了個你字,便直挺挺的爺麵栽倒在地。大太太年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跟著昏死過去。
“老太君!大太太!”
“母親!”
“奶奶!”
“張秀!你不得好死!”
“牢頭!牢頭!”
大奶奶早尖叫起來,對麵的蕭俊和大老爺以及其他牢房裏的姨娘姨太們見了,急的撲到欄杆上,叫喊聲夾雜著大老爺的怒罵聲,亂做了一團。
孫牢頭恍然間沒長耳朵,隨著燕王妃後麵,拖拖搭搭地走了出去。
自蕭安貪墨事發被送官,大太太氣昏,到蕭家被抄,一次次的打擊,大太太臥床了幾個月,早已是油盡燈枯。
秀兒的坦白和**的報複以及老太君壽辰就被問斬的消息,就像壓塌大太太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自吐血昏迷,就一直沒有清醒,滿嘴胡言亂語,一會兒說要將秀兒碎屍萬段,做鬼也不放過她,一會怒罵翠平不得好死,一會又說因為她謀害二奶奶,才會遭報應,老天才會借她的欺君之罪抄了蕭家全家,一會又兩手張牙舞爪的亂抓亂叫,說她作孽多了,是牛頭馬麵來抓她了,一會兒亂踢亂打,說是張姨娘來索命了,讓她躲開……
折騰了半宿,大太太已是氣若遊絲,聽著她的胡言亂語,牢裏眾人都明白了當初夢溪中毒真正的幕後人是大太太,張姨娘便是被她滅了口,震驚之餘,大老爺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盡管知道大太太死有餘辜,但親眼看著生身母親如此,蕭俊心裏還是陣陣發緊,拚命的砸著牢獄的門,喊著牢頭,好半晌,牢頭才晃晃蕩蕩地走過來。蕭俊見了,開口求道:
“牢頭大人,我母親快不行了,麻煩牢頭大人給找個大夫?”
牢頭聽了,拿著鞭子朝趴在欄杆上的蕭俊抽去,被大老爺一把拽開,隻聽牢頭罵道:
“嚷什麽嚷!死了娘了!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還吵著別人不睡!你以為你還是世家少爺呢,狗屁!爺今兒個告訴你,這是死牢,明天就要被吹頭了,還想找大夫,早死早拖生,今兒個死了,還能留個全屍……”
聽著牢頭的惡語,蕭俊兩眼發紅,就要向外衝去,被大老爺死死的抱著,開口勸道:
“俊兒,俊兒想開些,活該天要亡我蕭家,你母親罪孽深重,也是咎由自取,就這麽去了也好,至少還留個全屍,明兒個我們也會跟著身首異處,隨她去的,她隻是早走一會兒……”
正鬧著,隻聽對麵牢裏,大奶奶哭喊起來:
“大太太,大太太……”
聽了大奶奶的哭喊,蕭俊和大老爺向對麵望去,隻見大太太口吐白沫,雙目圓睜,兩隻手似乎還抓著什麽,停在了空中,已經挺屍了……
牢頭見了,再沒阻止眾人的哭鬧,罵罵咧咧的走了,蕭俊立在那,癡傻了半晌,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八月十八,一早兒剛過辰時,蕭家滿門和頤春堂眾人便被押上了囚車,遊街後押赴午門準備斬首示眾,街頭上看熱鬧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為防意外,燕王加派了兩倍的禦林軍維持秩序,並縮短了遊街的路線,匆匆地押往午門。
漸漸地,隨著囚車後麵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如潮水般跟著湧向午門,囚車還沒到午門,街頭已是萬人攛動,將囚車圍得水泄不通,禦林軍也被分割成一塊一塊,再無力維護秩序,囚車更是移動不了半步。
這哪是圍觀,分明是萬民請願!
一天!秀兒突發奇想,為了給老太君送份壽辰大禮,給夢溪討來了寶貴的一天時間,夢溪竟真的以藥神的聲望和太子的動作發起了大齊史無前例的萬民請願!眼見看熱鬧的百姓衝散了禦林軍。紛紛舉起拳頭,為藥神鳴冤,強烈要求釋放藥神的門人……監斬官張禦史這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暗自埋怨燕王太貪心,如果隻對付蕭家,就不會有這個萬民請願了。
別說人犯還在囚車上,上不了法場,單說他敢扔出斬殺令的話,怕是立馬被百姓砸死在當場,迫於形勢,燕王的鐵杆張禦史也不得不停止行刑,派人去奏報萬歲定奪。
今日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