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快醒醒呀!”
葉棠花費力地動了動眼睛,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一頭撞死在破廟裏了嗎?怎麽會到這個地方來呢?她在嫁給許天涯之後,就和家裏斷了聯係,又怎麽會有人叫她大小姐呢?
她睜開眼睛,發現床邊焦急的喚著她的,是她的奶娘周媽媽,登時愣住了。
周媽媽不是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就掉進湖裏淹死了嗎?她當時還哭了那麽久,怎麽一覺醒來,周媽媽會在她的床邊照顧她呢?
周媽媽見葉棠花呆呆愣愣的,便將她摟在懷裏,一麵絮絮的說:“夫人說了天氣冷,小姐可以不去接老爺的,小姐怎麽就不聽勸呢,到底是著了風寒不是?瞧這模樣可憐的!雨歌,藥好了嗎?”
“藥已經好了,奴婢怕涼了,剛放在風爐子上用了點小火煨著呢,媽媽瞧這個天氣,饒是這麽著,藥也隻是溫熱而已,小姐快喝了吧,等下就涼了。”隨著周媽媽的話,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笑盈盈地挑了門簾走進來,將藥端到床邊:“小姐,奴婢服侍您喝藥吧?”
雨歌……葉棠花驚訝地望著這個丫鬟,雨歌是她的丫鬟沒有錯,但在她嫁給許天涯的第一年,她就聽了雨露的話,以為雨歌想要爬上許天涯的床做姨娘,正好雨歌的老子娘來求她的恩典,說給雨歌找了人家,她也就開恩放了雨歌出去,雨歌還來求過她幾次,卻被她罵了一頓趕了出去,後來雨歌也就認命嫁了那個不成器的小廝,和她斷了聯係,如今雨歌怎麽會出現在她麵前?還是以這般模樣?
葉棠花想起周媽媽方才說的話,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果然發現她的手不是嫁人後因為操持家務變得骨節粗大粗糙不堪的手,而是一雙玲瓏幼小纖細嬌嫩的手,這雙手應該屬於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而不是嫁做人婦的她!
周媽媽方才說她是因為接父親回來才病的……父親自江南調任回京城應是她十二歲的事,那麽她是回到了十二歲嗎?
葉棠花眨了眨眼睛,最初的震驚過後,心中一陣不安和委屈浮上心頭,她撲進周媽媽懷裏大哭起來:“奶娘……”
周媽媽了然地拍著她的後背:“不哭不哭……小姐其實隻是年紀小,這大戶人家三妻四妾的都是常事,就算有了姨娘,老爺也不會不要夫人和小姐的,畢竟夫人是正室,姨娘越不過夫人去的,小姐放心,不哭了啊,且把藥先喝了吧啊?”
葉棠花愣了愣,方想起來是怎麽回事,父親求娶母親的時候,是一個五品京官,後來升了四品知府,到江南放了外任,外祖父心疼母親,扣著母親不放,她當時才兩三歲,弟弟柏堅不到一歲,自然也要跟著母親留在京城住回了威遠侯府,父親當時並沒有說什麽,但在幾年後調任回京城的時候,卻一聲不響地帶回來一位姨娘和兩位庶妹一位庶弟,她當時還以為父親不會疼她了,大鬧了好幾場,後來姨娘哄著她,弟弟妹妹也奉承她,她以為她們都是好人,也就放了心,反倒時時照顧她們,現下想來,她真是傻得可笑!
葉棠花輕輕笑了笑,接過雨歌手中的藥一飲而盡,倒把雨歌和周媽媽嚇了一跳,心道小姐平日裏最怕苦藥汁子了,今日怎麽轉了性?
葉棠花斂了笑意,用枕邊放著的帕子拭了拭唇角,嘴裏的藥味雖然苦澀,可怎麽抵得過心裏的苦?
她低頭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如今是什麽時辰了?”
“辰時了,還早呢,小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周媽媽慈愛地摸了摸葉棠花的額發。
葉棠花眨了眨眼睛,輕輕笑了笑:“不早了,該去請安了。新姨娘回府的第一天,咱們怎麽能不給她立個規矩?”
周媽媽愣了一下,繼而有些欣慰地說:“小姐果然是長大了……”她方才雖然那樣勸葉棠花,心裏也是擔心葉棠花往後受欺負的,如今見葉棠花小小年紀就知道提防姨娘,心裏不禁有些高興,不管怎麽說,隻要有了這份心,姨娘和姨娘生的孩子想要爬到小姐頭上就沒那麽容易!
葉棠花爬了起來,讓雨歌服侍著梳洗,一頭烏發梳成了兩個抓髻,額頭前的碎發也攏成了兩縷垂在白嫩的臉頰旁邊,頭上戴了兩個紅珊瑚的珠花,又帶了一對兒鑲金剛鑽的蓮花小簪子,耳朵上帶著嵌紅寶石的金耳墜,項上掛著嵌白玉蘭花金項圈,潔白的藕臂上帶著一對兒雕花的翡翠鐲子,身上穿著一件正紅色彩繡梅花紋雨花錦春衫,下身是一條石青色彩繡蔓草月華裙,葉棠花本就生得精致,這麽一打扮越發顯得嬌俏貴氣,出門的時候看呆了一院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