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應老太君之請回到蕭湘院,來到二爺的屋裏,一見二爺的樣子也不覺鼻子一酸,和二爺默默地對視著,老太君見狀看了大老
爺一眼,說道:“溪兒來了,在這好好陪陪俊兒吧,我和大老爺先回去了,溪兒需要什麽,隻管說,我吩咐人給送過來。”
見老太君如此,夢溪忙應了聲,送走老太君大老爺,轉身回道屋裏,見紅珠紅杏跟了進來,夢溪開口問道:“大老爺從頤春堂求
回的藥在哪?”
“回二奶奶。大老爺取回三粒藥,響午給二爺用了一粒,還有兩粒,都在這,二奶奶要用?”紅珠邊說邊從案上取過兩個精致的
小盒遞了上來,夢溪沒接,看了看,指著還剩的那顆止哎丸說道:“先把這粒藥用水研了,一會兒給二爺用”
“二奶奶,這……”
紅珠一聽又要給二爺喂藥,不覺有些遲疑,這兩天,老太君又是水,又是藥強喂了幾次,沒少折騰,想起二爺的慘狀,實在不忍
心二奶奶再接再厲繼續折騰,想開口勸阻,轉念一想,二爺不吃不喝,終是死路一條,說了一半以話又咽了下去,隻立在那看著二奶
夢溪見了,也知她心意,不想多說。隻說了聲:“快去!”
見二奶奶催促,紅珠應了聲,轉身走了出去,夢溪又吩咐紅杏去廚房做些白粥,要稀些,紅杏忙應了聲,轉身也走了出去。
吩咐完了,夢溪來到二爺床前,在軟榻上坐了下來,一直看著她的二爺見她坐了,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夢溪將耳朵貼在
二爺的嘴邊,聽了半天,一句也沒聽清,喑歎這次二爺是受了罪了,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說道:“二爺,您現在身體虛弱,說不出來
,先不要說了,妾先喂你喝些藥,有話等您好了再說。”
聽夢溪又自稱妾,二爺的眼竟閃出一道神采,腦袋動了動,似乎是想點頭,可惜使不出一絲力氣,手指在夢溪的小手中不安分地
動著,似乎想回握住那雙溫暖的小手。
夢溪見了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坐在那裏思索起來,正像李太醫說的,二爺吃不下東西,藥物就沒用,最好的辦法就是針灸刺穴
,但看二爺這架勢,心裏明白的很,要用針灸的話,二爺第一個會起疑。
到底要不要用針灸,夢溪正無奈間,猛想起止嘔吐,還可用推拿療法,不如試試,萬不得已,再作針灸。
想到這,夢溪把二爺的手向上提了提,先推板門穴,推了一會兒,又翻過手掌在外勞宮穴附近按揉起來,這時紅珠已將藥化開和
了水端了進來,立在一邊,夢溪見了,示意過來幫她將二爺的身體翻轉過來,讓二爺側趴在床上,雙手在天柱穴附近推拿起來。
夢溪常給老太君揉肩,二爺見貫了,見她給自己揉起來,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沒再多想,安心地閉上眼睛。
推了一會兒,夢溪覺得差不多了,示意紅珠遞知夏上前,幾人將二爺扶起,倚在床上,後背用倚枕墊了。
夢溪這才重新坐回軟榻上,伸手接過紅珠遞過來的藥,盛了一匙,遞到二爺嘴邊,輕聲說道:“二爺,這是大老爺特意去頤春堂
求來的藥,據說止嘔效果特別好,二爺試著喝了,興許就好了”
蕭俊已經被嘔吐折騰得死去活來。見又要他喝東西,條件反射般的躲了一下。
“二爺……”
夢溪從不曾這樣溫柔叫他,一聲輕輕的呼喚,讓二爺絕望的心底又泛起陣陣的漣漪,她的心終是柔軟的,一念至止,不覺張開嘴
,聽話的喝了進去。
夢溪又喂了兩口中,見二爺臉色變得痛苦,似乎胃裏又翻騰起來,忙把手裏的碗遞給紅珠,伸手隔著中衣給二爺按起腹部。
好一會兒,見二爺臉色緩和了,胃裏似乎順出了一口氣,頭向後倚了倚,閉上了眼睛。夢溪繼續給二爺揉著,一邊用眼睛示意紅
珠喂藥,一邊說道:“二爺試著再用些”
紅珠見二爺沒吐出來,心也踏實了些,按二奶奶的吩咐,又喂了起來。這樣喂喂停停,折騰了近半個時間辰總算將半碗藥都喂了
進去。歇了半個時辰,又喂了半碗白粥。
看著差不多了,夢溪這才吩咐人將東西撤下,又將那枚養心丹整個給二爺服下,許是剛剛的止嘔丸起了作用,這一次很順利,二
爺沒多大的反應。見二爺一臉的疲態,夢溪說道:“二爺,剛剛用過藥,不易現在就躺下,你再堅持著會兒,妾給你的手換藥”
見二爺點頭,夢溪將二爺右手上的藥布拆開,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自己離開的時候,二爺手上的傷口已經收斂了,出現
愈合的跡象了,不曾想,幾天時間竟又惡化了。
雖說每天都有大夫給換藥,但架不住二爺幾天沒吃沒喝,身體裏沒有營養供應,傷口自然開始腐爛。看著二爺手上的傷,夢溪了
口氣,常言十指連心,手上這麽深的傷口不用麻藥,處理起來會很疼,可惜古代沒有注射用的麻藥,二爺現在的狀況又口服不了,看
來隻能硬挺了。抬頭看看二爺,上交清理傷口,是因為他在昏睡,她還不覺得怎樣,這一次麵臨清醒的二爺,夢溪還真有些下不去手
。猶豫了半天,開口對二爺說道:“二爺手上的傷有些腐爛了,妾給你清理一下,可能會很疼,二爺忍耐些。”
二爺剛剛喝了水和粥,在加上養心丹的作用,此時也有了些精神,聽夢溪這麽說,開口道:“溪兒不用怕,隻管清理就是”
聽著二爺蚊子一樣的聲音,夢溪點點頭,別過臉去,不敢看他,隻大聲吩咐紅珠,準備個毛巾,放在二爺嘴裏;又吩咐知夏知冬
準備好了一切,又像上次一樣給二爺清理起傷口。
終於清理完了,重新上了藥包紮起來,這才抬頭看向二爺,隻見二爺已是滿頭汗水,牙齒緊緊地咬著,想是二爺怕影響了她,竟
一聲沒吭,就這麽忍著。見此情景,夢溪不禁為二爺的堅毅所震撼,看看紅珠她們,隻見包括知夏都背過身去,不敢看二爺這邊。夢
溪起身為二爺拿出嘴裏的毛巾,剛要吩咐紅珠取個帕子過來為二爺擦汗,隻見二爺臉一抽似乎又要嘔吐,驚得夢溪忙將手裏的毛巾扔
到一邊,一手用力地推拿二爺的天柱穴,一手輕拍著二爺的後背,一麵說道:“二爺,你放輕鬆些,不要緊的,一會兒就好了”
紅珠也驚得直叫:“二爺,二爺,你怎麽樣……”
好半天,二爺才壓下剛剛因劇痛而引起胃部的不適。見二爺平靜了,夢溪長出了一口氣,剛想拿開放在二爺肩頭的手,被二爺一
把握住,看著二爺眼裏流露出的滿滿的情意,夢溪心一顫,第一次沒有抽出手來,任二爺握著,慢慢的舉向唇邊。手沒到唇邊,便無
力的垂了下去,二爺流露出滿眼的踞,默默注視著夢溪。
手邊傳來的陣陣輕顫,讓夢溪的心怦怦亂跳,見二爺注視著她,忙一轉頭,伸手接過紅珠手裏的帕子,輕輕為他擦拭起額頭上的
汗水。
在夢溪精心的護理下,二爺的身體漸漸地好了起來,老太君和大老爺都來看過,為二爺奇跡般的好轉而驚奇,尤其老太君,她此
時已深信夢溪是二爺的貴人,也因此夢溪的庶女出身,儼然成了她的一塊心病,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每天折磨著她,讓她一想起來
心便隱隱的痛,卻又不敢輕易拔出,每天不得不和顏悅色的善待夢溪。
總之,老太君的心情那是一句話:痛並且忍受著!
對二爺來說,這些日子可說是他大婚以來最幸福的時光了,夢溪雖然仍不肯宿在上房,不肯和他過多的親近,但卻像大婚時那樣
,每天親自為他洗手做羹,料理三餐,這讓二爺心裏充滿了無限的柔情,從他有力氣說話,他就試著向夢溪討要一個承諾,要她留下
來,但話題總是被夢溪帶開,顧左右而言他,隻讓他好好養病,什麽都不要想,這讓二爺幸福之餘充滿了不安。
夢溪偶爾緊鎖的眉頭,和常常失禮的眼睛,讓二爺覺得眼前的幸福就像是那海市蜃樓,一點也不踏實,他很想和夢溪好好談談他
們之間的問題,可每次都被夢溪帶開,看著夢溪眼的那份疏離,他也不敢強求,他很怕他親碎了這份美好;隻每天小心翼翼地善
待夢溪,小心翼翼地嗬護著他們之間的這份難得的和諧,希望這份美好能夠天長地久。
丫環們都出去了,大老爺身穿中衣,盤坐在床上,大太太半跪在他的身後,正給他捏著雙肩,邊捏邊說:“老爺還是早想些辦法
才好,二奶奶的庶女出身終是有違祖訓,就這麽拖著,總不是個辦法,俊兒也不小了,早晚得接任家主之位,到時可怎麽辦?”
大老爺閉目沉思了半晌,開口說道:“母親已承諾了俊兒,不會因為溪兒庶女的身份逼他休妻,溪兒為人雍容大度,確實是個好
媳婦,以後庶女的事,在母親麵前不要再提。”
“老爺,這還沒怎麽著,俊兒就為她要死要活的,再拖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母親已經答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爭了,俊兒實在不願做家主就算了,不是還有韻兒嗎,總不能要了俊兒的命”
“老爺!”聽了大老爺的話,大太太尖叫了一聲,大老爺也虎了一跳,猛睜開眼睛,轉身看著大太太,大太太也停下了手裏的動
作,坐在一邊說道:“老爺,不是妾不願意讓三爺接任家主,三爺從小生性憊賴,考了幾年了,連個秀才都中不了,胸無點墨,怎堪
家主之位,真讓他接任家主,祖宗的基業早晚得給他敗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