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超抹了一把淚,不住地點頭。
林姐也低著頭,默默地擦拭著眼淚。
離別總是惹人愁。
鳳靈夜沒有再多留,這樣隻會徒增大家的傷感,翻身跳上段君墨送給自己的白馬,朝著身後眾人一揮手,然後一甩馬鞭,姿態快意而決絕,很快絕塵而去。
站在人群中的女子們,紛紛垂淚低聲哭泣。
他們的戰神走了,他們無所不能的平威也走了,就像她最後說的,朝白城以後就要靠他們自己來守護了。
沒有大將軍和海平威的朝白城,就像是少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清風館。
燕西和宮姬月也已收拾好行李。
“眼線都跟好了嗎?”宮姬月問道。
燕西點頭,“她武功不高,除了防著冷鳶,應該跟不丟。”
“走吧。”宮姬月將包袱一背,走出大門,看了一眼對麵依舊人來人往的平價藥房,唇角微微上揚,不管她走到哪兒,都是那兒的神奇。
二人上了馬車,一路無話,跟著眼線報的路線,不緊不慢地跟著。
六日以後。
隊伍傍晚抵達了京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夜裏,宮裏就開始大辦慶功宴。
京都的老百姓都知道風雲戰王打了勝仗,迎接他的那一天,大張旗鼓,街道歡迎,十分熱鬧。
段君墨依舊是在王府留宿,其間他還去了一趟百善堂,枇杷樹已經結出了果子,他摘下一顆剝了皮放進嘴裏,酸酸甜甜的,算不上可口,卻很有水分。
與此同時,段懿軒也跟著走了進來。
他沒有回頭,隻握著一顆枇杷核,將手背在了身後。
“難怪她皮膚那麽好,吃那麽多果子,怎麽會不長得水靈靈的。”段懿軒笑著道。
段君墨沒有回話,卻聽段懿軒繼續自言自語。
“如果當初是你做了皇帝,是不是我與她就能安然地生活在這裏,她依然做她的百善堂老板,我還是這裏的大夫?”
段君墨深吸了一口氣,目色悠遠,“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從前我就告訴過你。”
“可當初我已經放棄了。”他蹙眉看向他,“如果我把低位讓給你,你會把靈兒還給我嗎?”
段君墨劍眉緊鎖,對上他的眼,憤憤強調道:“靈兒已經死了,她是被你親手害死的。”
他看著他冰冷的眼神,無力地倒退了一步,鳳目消沉,“我做這一切,隻是想盡早退位出宮,過她想過的日子,誰料......”
段君墨握緊袖中的手,“就算她知道是這個理由,也不會原諒你的。”
“所以我才一開始都瞞著她,故意冷落她,沒想到最後居然功虧一簣!”段懿軒眼眶微紅,靠在柱子上,神情懊惱悲涼,身影落魄。
段君墨默了半響,緩緩開口,“她曾是戰王府的王妃,最後才是你的懿貴人。”
先來後到,誰是誰非,一語中的。【~* #@最快更新】
說罷,他便離開了百善堂。
宮中宴席擺在禦花園,由於宮裏沒有添新人,也沒有太後,皇後賈茹雖掌管後宮,但和段懿軒隻保持著表麵的關係,不會違背他的意思,所以宴席珠簾後,都是一些舊麵孔。
宴席兩邊就是文武大臣,大家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議論朝政,都在為段君墨大敗明國,結果要解甲歸田而感到惋惜,從此大理再無如此猛將了。
段君墨到來時,段懿軒還沒有到。
大臣們知道皇上已經同意他歸隱,所以也沒有了黨派的顧慮,紛紛過來對他表示祝賀和讚賞之情。
他一一對之報以客氣的笑容。
大臣們看著他的變化,不禁咋舌,這往日的冰山冷酷戰王,居然愛笑了,果然遠離了朝政,就一身無憂。
段君墨空閑時,會四處掃一眼。
隻見皇後的寶座上,賈茹懷裏正抱著一個數月大的嬰兒,因為知曉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對這位小儲君也倍加疼愛。
想起還留在邊塞的顏晴,他不禁為賈茹感到惋惜。
一路走來,他也越來越理解鳳靈夜了,為何當初她堅持不進宮,隻因她早已看破一切,更知曉一個女人的幸福,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段懿軒到來以後,宴會很快開始,大家各就各位。
又是一番歌舞升平、絲竹管弦之聲,看著紅毯上曼妙婉轉的身子,一切卻如往如隔世。
段懿軒話不多,段君墨同樣寡言,所以席上大多都是大臣們沒話找話,二人時不時地回上幾句。
宴席,終於快到了尾聲。
而他,也要離開京都了。
段君墨看著眼前的繁華,卻沒有一點留戀。
宴會結束時,隻見小夜子忽然捧著一道聖旨站在了段懿軒的身邊,然後緩緩展開。
大家都以為是獎賞段君墨之類的,所以也沒有遲疑,紛紛跟著跪在了地上。
段君墨就跪在人群之首。
接著,小夜子開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風雲戰王段君墨不顧朕旨意,膽大妄為,殺害明國公主鍾離雲,激發兩國矛盾......”
聖旨還沒有讀完,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坐在龍椅上,那個穿著龍袍不動聲色、深不可測的清貴男子,滿目震驚。
就連段君墨,也難以置信地驚愕在原地。
耳邊隻聽見“朕絕不能容忍此等人禍害大理,特命明日午時抄斬,但凡求情者,一律格殺勿論!欽此——”
台下眾人,頓時噤若寒蟬,一片死寂。
然後,在滿朝文武震驚的目光中,段君墨就這麽被押入了大牢。
直至坐在了天牢中,他才醒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他就是這場局的誘餌,結局就是為了印證段懿軒心裏的猜測。
如果鳳靈夜還活著,她一定會出現。
他根本無需再去尋找、猜測,明日午時,一切就會揭曉。
望著牢房外小小的窗口,他幽幽歎了一口氣。
別說鳳靈夜對他可能已經有了好感,就是沒有好感,她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
這一場遊戲,還沒有開始,段懿軒就贏了。
皇榜迅速貼滿京都的大街小巷,並昭告了全天下。
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站在皇榜前,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風雲戰王曆來戰功赫赫,此次大戰力壓明國,居然不賞反罰,實在是有些反常。”
“這戰場上本就是刀劍無眼,明國公主鍾離雲身為大將,死在戰場上也正常,居然將這罪名推給了戰王。”
“聽說戰王這次死裏逃生,受了一身傷,所以才向皇上請求解甲歸田,難道皇上這是怕戰王反戈,以絕後患?”
......
大家議論紛紛,無不驚訝段懿軒對段君墨的決定。
人群中,鳳靈夜帶著一個垂著白紗的竹帽,一身白衣,看著皇榜上的內容,眉目深沉而漆黑。
不一會兒,她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宮姬月和燕西走近皇榜,看清上麵的內容以後,皆沉下了臉。
燕西握緊拳頭,沉聲說道:“為了逼出靈夜,不惜利用自己的親兄弟,實在是心思極恐。”
“後麵,恐怕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宮姬月歎了一口氣,擠出了人群。
燕西看了一眼皇榜,也轉身跟了上去。
山雨欲來風滿樓。
翌日午時。
安武門的高台上,段懿軒親自坐在監斬台上,燦爛的陽光下,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熠熠生輝、尊貴不凡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