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歡帶著自己也覺察不到的微笑進了暖閣。
“小姐,你一直在笑……”
“嗯?有嗎?”亭歡目光閃閃的看著千春。
“是啊!小姐有沒有覺得大殿下變了?”
“千春也覺得嗎?”
“是啊!他一點也不凶了,還挺有耐心的樣子,這樣的殿下,小姐會喜歡的吧?”亭歡倒也不扭捏,悠悠的想了想道:“也許吧……”
也許她從來沒有真的討厭過他?哪怕是他脾氣壞的時候。
“小姐,二皇子和大皇子脾氣都壞,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喜歡二皇子?”
亭歡咬了咬下唇,“千春覺得呢?你一向看得懂人,你那麽聰明……”
千春紅著臉笑了:“我要是說的不對,小姐不會不高興吧?”
“這個自然!你是知道我的,蔦旬上靈留了靈力和草木之性在我身上,我有時候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你若看的明白豈不省了我許多事,就算說的不對,我也能分辨,若是說的對,以後你就多幫著我一點……”
“嗯,千春覺得,兩人外表長得都好,若是脾氣好,那簡直是天下女子都會愛慕之人,就說大殿下,無論多生氣卻從不在小姐麵前說弟弟的不是,但是二殿下……卻總說他兄長不好!這一點卻不大可愛!”
亭歡的眼睛轉了轉,抓住千春的說:“你說的對,不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不喜歡他呢!”
“那……”千春突然湊近亭歡耳語了幾句。
亭歡紅著臉點頭道:“是該試試的了……”
說完主仆二人咯咯的笑起來。
一個時辰前從乾東五所出來就直奔吉妃正殿的宣渤,帶著罕見的“情愁”,他是想尋求吉妃特有的“母愛”,不出意料的話,該是一頓毫不留情的批駁,一盆冷水澆頭後自己也會漸漸“痊愈”。
但是,他連這個也沒有得到。
因為仙儷殿裏歌舞升平,一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逍遙景象。
那個新來的郡主,嗬嗬,誰說她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分明風流的很嘛!穿著一身粉紫色的長裙站在正廳中唱歌,聲音婉轉勾人,這也算了,畢竟是十幾歲的大姑娘!再看他那個母妃,三十四歲的人了,居然聽了歌聲在起舞,活活嚇死個人!
宣渤的記憶裏,三五歲後就不曾見過母妃跳舞,不是說骨頭變硬了跳不了嗎?今兒興致這麽好?穿著一身紅底繡百花的鳳尾袍在翩翩起舞!
宣渤進去的時候竟無一人發現,更不用說招呼了,他站在紗幔後麵看著兩個女人的好戲,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之前的孫嬪娘娘舞跳的好,但是命不好,她死後就沒人陪吉妃跳舞了,這回又來了一個會唱歌的,才又勾起了母妃的興致吧!
直到一個小宮女捧了酒壺出來才發現他,一聲殿下驚動了正在旋轉的吉妃,郡主的歌聲戛然而止,大廳裏頓覺空蕩蕩的不適。
“宣渤?”吉妃扭了一半的身子停住,右手一把一把在拽丈許長金色的綢帶。
“你幹嘛一聲不響的進來,差點害我閃了腰你知道不?”她嗔看兒子一眼,宣渤卻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下來。
“母妃你這是怎麽了?你同誰學的這樣講話?”
整個大殿裏燃著旖旎紅燭,還有纏綿的熏香氣息,宣渤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怪叫道:“開窗!快點開窗,什麽香味這麽騷?”
郡主紅著臉嫋嫋上前行禮道:“回殿下,是迷迭香……”
“我看是迷魂香吧!哪來的啊?你們兩個女人燃這麽重的香做什麽?”宣渤冷冷道。
“是,芝凝帶來的,吉妃娘娘說她睡眠不好,此香能安神鎮靜的……”
“鎮靜?我看你們都歡脫的不行了,大半夜的還神鴉社鼓!”
吉妃走上前咯咯一笑:“好了,停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宣渤渾身一涼。
“你能像以前那樣說話嗎?粗聲粗氣其實挺適合你的,這個聲音我聽不慣!”
吉妃白他一眼道:“我這輩子就不像個女人!虧吃大了,現在我醒悟了,我要改!聽不慣……多聽聽就好了!”
“娘娘同殿下必定有話要說,那芝凝先告辭了……”說完亭亭一禮,半截玉頸優雅端莊,這體態怎麽有些眼熟呢,像一個熟識的人。
吉妃朝她動動四根手指頭,又“嫵媚”一笑,連宮禮都免了,宣渤又打了一個冷戰,天要下雨娘要作怪,都是沒辦法的事啊!
芝凝出去後,吉妃才取下頭上的花串和披著的金紗。
“去把郡主做的乾坤酥拿來給殿下嚐嚐”
“乾坤酥?”宣渤皺眉問。
“這是個什麽名字?裏麵是八卦餡的?”
“差不多!裏麵分了好幾層,每一層餡料都不一樣,哎呀你甭問了,反正好吃就是了……”
“對了,你突然過來有什麽事?”
這下宣渤愣住了,他原本是來傾訴自己的情感創傷的,但是,看著廳裏歡樂的氛圍,再對著吉妃這張化了濃妝,塗了紅唇的臉,你讓我怎麽開口?
“我就是餓了,想著你宮裏肯定有吃的就來了!”
“那就吃吧!”
宣渤隻好拿起一塊核桃大小的乾坤酥咬了一口,一開始覺得味道有點怪,但咽下去後開始立刻懷念那個味道,於是連著吃了三四塊才覺得滿足。
“你不說我也知道,定是在亭歡那裏又受了傷吧?”吉妃取過帕子擦著唇上的胭脂,若無其事的說著:“她到底有什麽好?我看郡主就比她好!人也漂亮,琴棋書畫樣樣都會!還會做點心,會唱那麽好聽的曲子,人又那麽可愛可親的,我看,你試著和她相處一下呢?”
宣渤瞪著她道:“郡主是皇後給誰準備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誰?宣瀚?”
“對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嗎?”
“宣瀚不喜歡她!宣瀚就喜歡亭歡!正好,郡主就給了你吧!”
宣渤氣的發抖道:“哦!宣瀚不要的就給我!宣瀚要的就得讓給他,我就這麽不值錢?你到底是誰的母妃?幫著別人作賤我!”吉妃又嗔他一眼,有一種生疏的妖豔,宣渤扭開臉不想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