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路走好……”
太玄山深處，江映月枯坐，凝視眼前碎裂的魂牌，周身彌漫濃鬱無比的憂傷，眼角流下兩行血淚。
“婆婆，你的眼睛看到的是大恐怖，是世人的死亡，輪回滅道，你還有慈悲之心，不忍殺生，一個人承受這大恐怖。”
眼淚流完，江映月露出閃耀著紅芒的雙瞳，赤瞳黑眼白裏麵，滿是堅定決絕之色，素手一揮，魂牌化作點點靈光飄散。
鋒芒慧劍斬情絲。
白玉廣場上，屬於入室弟子的比試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當中。
“我認輸！”急促的尖叫夾雜著恐懼，那人麵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對手，目光一接觸到那空靈而淡漠的眼睛，連聲音都不禁變了形。
一招，僅僅一招。
“第六個了！”
觀眾們似是對於眼前的狀況見慣不怪，但望向台上少年的目光，顯得有些複雜。
少年麵無表情，獲勝之後也不顧別人目光，徑直回到玄雲峰弟子的位置上。
看著少年的樣子，王山想說些什麽，然而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了一聲苦笑。
這種情況，誰又能多說什麽呢？
兩天前，他們問訊趕到石屋的時候，見到的已經是一片廢墟，沒有血腥味，但周遭活躍而混亂的天地能量，無疑是在說明這裏發生過一場大戰。
按照他們的推論，應該是兩名乃至多名煉氣士在此地鬥法，而後鬼婆婆遭受到無妄之災。而那些煉氣士為了不讓太玄山的煉氣士追蹤他們的信息，所以將其毀屍滅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樣的事情在修行道也不少見。太玄山雖然是太玄聖宗的地盤，極少出現這種事故，但是偶爾幾次，也總會有的。宗門事後固然會去追查並捉拿凶徒，隻不過對於凡人來說……
遇上這種情況，隻能算是倒黴了。
“範師兄，你這徒弟，心境需要調整了。”高台上，一名九如峰的長老忍不住開口道，方才與江子齊比試的可是他的弟子，結果一招就被搞得道心激蕩，這要是弄不好，日後修行道可就毀了。
而這樣的弟子，已經是第六個了。
範雪峰沒好氣地回道：“叫叫叫，就知道叫，這麽容易道心動蕩，你的徒弟才需要穩固心境吧！”
那名長老麵色漲紅，卻不再多說。
範雪峰此時心情差的很，也不顧聖地弟子和其他宗門使者在場，說話毫不客氣，他心知江映月與江子齊關係密切，也不知道那個煞星會做出什麽可怕舉動。
至於場上這個，就讓他鬧吧，反正也死不了人。
“玄雲峰江子齊，南隱嶺柳陽。到七號場準備。”傳功長老的聲音緩緩響起，頓時諸多觀眾，乃至高台上的長老，都露出了擔憂之色。
自從鬼婆婆逝去，江子齊就好像龍傲天達到了開啟金手指條件一樣，一戰比一戰變態。任何對手，都不能在他手上走過一招。
若是及時認輸還好，一招之後還不認輸的，輕則重傷（不是病句），重則道心激蕩――相比道心受創來說肉體的傷害真的算是輕的。
而南隱峰不過是支脈，入室弟子的實力和五峰主脈有著一定差距。因此在場的沒一個看好柳陽的。
“掌門，我認為江師侄現在的狀況不適合繼續比賽，有勞掌門中止他的比賽權限！”一名南隱峰長老提議道，此人乃是柳陽的父親柳擎，心知自己兒子幾斤幾兩，對上江子齊必定沒有勝算。
比試輸了小事，前途輸了事大！
“胡鬧！”沒等白河惜開口，範雪峰就罵道：“我家徒弟犯什麽錯了？禁止比賽？你要擔心你兒子就讓他棄權，回家多吃點奶！”
“你！”柳擎麵色漲紅，沒想到這範雪峰一點都不看在聖地齊家的份上，直接噴髒話。
“好了！”白河惜趁著這個空當連忙開口，再不開口的話等他們倆在高台上互噴髒話，那臉都得丟到聖地那兒去了。
“不必多說，於情於理，江師侄並無違規現象，即便是我們，也沒有權力禁止他比賽。”
聞言，柳擎低頭應是，目光落在場上，雙手情不自禁地緊握起來。
場上，柳陽麵色陰沉，這倒不是因為對手是江子齊，而是剛才上台的時候，台下周圍的人那些惋惜、暗歎的目光，讓他很惱火。
“一群無知的家夥。”
柳陽環顧一眼台下，唇角勾起一抹充滿著戾氣的笑容，然後他盯著江子齊，有些嘲諷的道：“真想知道等會你輸了後他們的臉色會有多精彩。”
麵對他的嘲諷，江子齊不言不語，麵色古井無波，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裝模作樣！”
柳陽眼中怒火一閃，雙掌緊握，而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露出玩味的笑容：“聽說你在你家裏人死了以後才變得這麽強的？難道你是用了什麽血煉之法？以人煉神？”
江子齊雙眼一眯，靜靜地看著他。
台下為之一靜。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
這家夥沒看龍也看過小說吧，按照套路，柳陽你這是嫌對方的外掛跑的不夠快啊！
“這時候了，你還給我裝樣！找死的東西！”
被江子齊那對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柳陽心中卻是微微一跳，而後心中憤怒更甚，看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你踩在腳下後，你是不是還能這樣的平靜！
頓時，柳陽雙掌緊握，火紅的靈力猶如火焰般將其雙臂包裹，下一瞬，他一步跨出，細微的悶聲在其腳下傳出，而其身體，卻是猶如獵豹般暴射而出。
“轟！”
包裹著火紅靈力的拳頭，頃刻間來到了江子齊麵前，靈力壓迫著空氣，發出嘎吱的古怪聲音。
江子齊麵無表情，頭微微偏過，身形不閃不避，反而棲身而上。
而就在柳陽的拳風拂過的瞬間，他右手猛的劈出，手掌纏繞著漆黑的靈力，猶如鋒利手刀，毫不留情的砍向了柳陽脖子。
迅速，刁鑽，狠辣！
這一記手刀若是擊中的話，柳陽的頸骨十有八九會斷掉。
周圍的觀眾望著這一幕卻是習以為常，連高台上的柳擎，此時的反應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但這柳陽確實有幾分本事，竟然瞬間反應過來，立即變拳為掌，反手一掌，與江子齊的手刀重重地砍在了一起。。
“嘭！”
低沉的聲音響起，兩股靈力對碰，兩人皆是退了半步。
眾人驚訝，沒想到這柳陽竟然擋住了。
柳陽冷笑一聲，腳掌在地麵上踏出一道爆炸聲響，身體頓時爆射而出。
一階武學――爆步，利用火係靈力的爆炸特性，達到瞬間加速的效果。
眾人發現，在爆步的加持下，柳陽的身形在頃刻間模糊起來，而他本人則是借助著這種速度，在頃刻間，爆發出了極端凶猛的攻勢。
“焰陽掌！”
柳陽一掌拍出，掌心之中，夾雜著如同烈日般的靈力，狠狠地拍向江子齊。
狂暴的靈力帶起狂風，空氣都變得熾熱起來，然而江子齊麵上依舊古井無波，卻並沒有柳陽想要看見的驚慌。
江子齊毫不在意，同樣一掌抬出，靈力勃發，漆黑如墨的靈力猛的自其體內暴湧而出，最後將他整隻右手都是包裹在了其中。
蘊含漆黑靈力的手掌凶猛的迎上了柳陽的焰陽掌，那如同烈日的光芒竟瞬間熄滅，看上去就好像中途啞火一樣。柳陽悶哼一聲，連退兩步，麵現驚容。
這是怎麽回事？
我用的可是一階武學啊！
再差應該是雙方能量對衝產生氣浪席卷全場才對吧！
“好驚人的靈力！”
高台上，齊閑瑜忍不住讚歎一聲，這種靈力的質量，比起聖地弟子，也不遑多讓。
“範峰主，您這位徒弟，真的是最近才修成煉氣士？”
範雪峰聞言苦澀地點點頭。
是的，苦澀。
靈力是精神力與靈氣結合的產物，因此靈力的質量也和這兩者息息相關。靈氣質量越高，靈力自然越強，精神力亦然。
所以傳奇小說裏頭，主角麵對絕境轟然爆發的情節，其實大多就是精神力在絕境中提高到一個程度。
如今江子齊的靈力質量突然提升了一個檔次，顯然是同樣的情況。
至於原因……
齊閑瑜輕歎一聲，別人家的事情，他不好多說什麽。
場中，幾乎是柳陽後退，心神動搖之際，江子齊就發起了反擊。
柳陽心中一凜，對方的速度比他想象得更快。方才的對碰他雖然吃虧，但並沒有受創，周圍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因此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一拳的剛猛。
對方沒有動用靈力，但是這一拳幾乎完美匯集對方全身的力量，才能營造出如此剛猛絕倫的威勢。
倘若被這一拳擊中……
柳陽不敢再想下去，他身形一扭，整個身體後仰，就像一張彎起的弓。腰腹陡然發力，所有的靈力灌注入繃得筆直的右腿之中，右腳抬起，火紅色的光芒暴漲。
勝負，就在傾注在這裏！
柳陽心中大喝，纏繞著熊熊靈力的右腳，就像一把正在燃燒的重斧帶著漫天火光轟然斬下。
嘭！
拳腿狠狠碰撞，低沉的聲音，在場中陡然炸響而開，黑紅兩道光芒，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火星迸濺。
柳陽隻覺得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量傳來，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江子齊則是連連後退七八步才穩住身形。
兩道身影，在場台之上對恃，一個麵目陰沉，一個平靜如水。
這是，不分上下嗎？
眾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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