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歡正聚精會神的聽著。
窗外卻傳來像狼嚎一般的長嘯,撕開了黑夜的寧靜。
“外麵是什麽在叫?”
千春眉頭一緊又聽得兩聲,忙起身幫亭歡關緊門窗。
“姑娘你待在屋內不要出去,不要打開門窗就不會有危險,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裏?外麵怎麽了?”
千春鄭重道:“有外邪入侵,因而神犬警報!”
看著她匆匆離去,亭歡一人在屋內東看西看,甚覺無聊。
外邪是什麽?自己是有靈力的,怕什麽?她悄悄打開房門向外張望。
一開門便覺得大風吹的奇怪,廊下的燈籠像漩渦裏的花瓣一般打著圈兒在轉。還有像夏天暴雨來臨前的土腥味,風也很涼,不由得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屋內茶香燈馨的,門外卻猶如無常世界。
出得門廊望去一片漆黑,風中隱約傳來呼喊聲,奔跑聲,兵刃相搏聲,顯然很是激烈!
忽然近處傳來兩人談話聲。
一個深沉的聲音道:“外邪擇了今晚上門,定然是衝著魂脈堂來的……”
另一個年輕些的說:“好險!偏偏那個將軍還被小靈打傷了!若不是傲滄師兄趕來襄助,今日恐難善了!”
再想聽,二人卻住口,繞著院牆走了。
原來事情並不像千春說的那麽輕飄飄的,亭歡決定先回屋裏躲著。
左腳剛跨過門檻,眼一花,一隻冰冷的細長的手如鬼魅般扼住了自己的喉嚨,頓時透不過氣來,眼冒金星,略定了定神便運起靈力竟衝開了那隻手!
“嗯?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亭歡捂著喉嚨靠著門喘氣,今天是個什麽黑道破日?所有的衰神都找上了門!
“我本來就不是人!”
“她”是個女孩兒,十三四歲模樣,從頭到腳一身黑,隻一雙眸子是深藍色的,眼眶很深,高高的鼻梁裹在黑色麵紗裏。
“你是闖進來的外邪?”亭歡突然明白。
她眼中頓露凶意,忽而向亭歡逼近,鋪天蓋地的黑色風雲直逼過來,亭歡隻覺得眼前似有二十把黑剪刀卡擦卡擦剪著,越來越快,頭疼欲裂,慢慢頹廢了下去;突然門被踢開,一個白色旋風衝進來同黑影纏鬥起來……
等再睜開眼,卻是薑逢的臉。
可是,他猶如換了個人,目光冷烈,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
也對啊,自己才來了半日就闖下這麽多禍,饒是他性格和善也總有被激怒的時候。
“千春走前明明讓你關緊門窗!你好端端的開門做什麽?”
那聲音冷的掉冰渣了!
“可是那黑女孩是自己進來的!”亭歡有些委屈,這個木門哪裏關的住?
“一派胡言!你還敢狡辯!”
他一揮手竟將桌上的茶盤連同茶壺茶碗盡皆拂下。
“這隱玉閣門窗皆封印了擊魔咒,你若不是溜出去大開門洞,憑她一個小小魔女怎麽可能進得來?簡直不知道清霑怎麽選了個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他青著臉瞪著眼,怒火中燒。
“二堂主,大堂主請您去看一看,兩條受傷的神犬狂吠不已,不肯讓人上藥,無人能安撫……”
“你好好給我看著她!不許出屋子一步!”說完拂袖而去。
怎麽變成了二堂主?亭歡坐起身,看著他帶走風暴後,一切歸於平靜,第一次有了對自己的疑惑。
我若不是這裏的人,我又是哪裏來的呢?
千春撿起地上的最後一個碎瓷片。
“別放在心上,二堂主就是脾氣暴,其實心是很好的!”
“他不是薑逢?”
“他是薑遷,是大堂主的胞弟!”
難怪,兩人長的一樣,但性情卻截然相反。
“不過,這兩天恐怕要委屈姑娘待在屋裏了”
“那位將軍的手能不能接上?”方才聽薑逢的話,好像是有希望的。
“大堂主已經為他接上了,但是完全長好卻需要半載,終究也不及之前的靈活,握刀拔劍也受影響……”
“姑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這句話意味著亭歡的禁閉開始了,她被整整關了一日,齋飯也是千春送來的,直到第二日晚,吉金和千春進來客氣的說:“大堂主請姑娘去一趟”
路上所經之處,都有背著手站的鎧甲兵,看來還真怕自己跑了。來到大堂,嗬嗬,仇人歡聚一堂啊!亭歡挺直了脊背,一副隨時自衛的樣子。
斷手的將軍左手裹著紗布,吊著綁帶,因為失血,唇色有些黯淡,看見亭歡時,並沒有過多的恨意。
可那幾個近侍則敵意頗深的盯著自己。
薑遷繃著臉抱著胸坐著,薑逢依舊目光和善。
薑逢起身緩緩道:“老朽半生行醫,從閻王手裏搶人,不想此番還做了一回和事佬,昨日已經同公子商議過了,姑娘年輕氣盛出手也狠了點,究竟是傷了人的,還是須得認個錯,不如向將軍誠心表達一下歉意,此事便和解了吧……”
“姑娘……姑娘意下如何呢?”
亭歡卻被這幾句話激怒了,那自己的委屈怎麽辦?一屋子男人合起夥來欺負自己一個小姑娘,想著想著,越發不甘心,臉也越來越白。
“是他先將我摔倒的!他也有錯!”
話音剛落,那幾個近侍就沸騰起來!
“妖女傷人,竟死不悔改!也須得砍下她的手來懲戒懲戒!”
“哼!就憑你們……”亭歡傲視眾男,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內心煩亂。
她並不知道,她這個樣子看在薑逢的眼裏,是多麽的頭疼和棘手。
人靈相融的她,並沒有忘卻人類的七情,卻有了可以傷人的靈力,這場意外的衝突刺激了她,將她變得冥頑執拗!
“你摔那一下毫發無損,可是將軍的手卻是真的斷了,讓你道歉已算是小懲大誡,你竟然一口拒絕,當真以為我們奈何不了你嗎?”
開口的是薑遷。
“既然這樣,堂主也不必為難,把這個妖女交給我們吧!門外有一塊空地,我們在那裏教訓她!堂主隻當不知道便可以了!”
說這話的正是那個小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