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不多。”楚蘭歌隨口應道。
見有人應,車夫精神挺起,興奮道:“據說,靖王妃九歲就帶隊偵察敵營,十一歲便能帶軍攔截敵方糧草。十三歲任前鋒,上陣殺敵,屢立奇功。十五歲被帝**封為正二品女將軍。十六歲掌兵十萬,以少敵多,掃平諸多小國,擴大國土。二十歲,領軍百萬,平定南方諸侯戰亂,封正一品鎮南大將軍。二十一歲那年聽說差點封王拜候,後皇上賜婚,嫁給才華橫溢的靖王爺,便作罷了……”
車夫將關於楚蘭歌前世的豐功偉績如數家珍搬出來聊。
楚蘭歌安靜聽著,心早急得飛到小鞍山。
據她了解,那個人是不會輕易離開墓地,前後已三天,他身體不好能熬得住麽?天空,正下著雨,他會避嗎?
終於到了小鞍山腳下。
楚蘭歌給馬夫錢,讓他等一會,馬夫憨厚,借她一把傘。
順著新修著石階一路往前,楚蘭歌走得甚為吃力,每一步都要費盡全力。一個人有時就是這麽奇怪,眼下搖搖欲暈,卻能靠著意誌撐下去。而瀝瀝的細雨,斷斷續續的琴音飄了下來,登上山腰。
群山巍峨,新建墓碑獨立,貫穿灰暗蒼穹。
蒼茫孤寂,睨視蒼生。
墓前,有一人,一琴,雨中清彈。
雨打古琴,十指鮮紅,琴弦盡染,血色流淌青石板。
淒風,楚雨,慘烈。
風華絕代,絕豔無雙的俊美少年,如今形如枯骨,眼眶深陷。平時他酷愛幹淨輕微潔癖,如今卻肮髒淩亂衣衫不整。曾經他最珍惜保養的晶瑩剔透如玉修長的十指,如今卻血肉模糊,隱見白骨!
“傻……”楚蘭歌眼淚奪目而出。
他是一心求死在墓前嗎?為什麽沒有人來勸他?為什麽沒有人來救他?這一刻,楚蘭歌心底清晰湧上一抹恨!
人心,真就如此涼薄麽?!
楚蘭歌重重跪在少年麵前。
是她對不起他,沒有好好照顧他。無比慌亂按住那一隻原本素淨如玉的手。頓時,琴聲斷裂,像死去的心一樣。她小心翼翼,淚如泉湧地握住那一雙重傷的手,想說什麽,喉嚨卻堵住,偏偏讓她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少年呆滯不動,狀似傀儡木偶。
“禦,是我……”
沙啞含泣的呼喚,遙遠像來自飄渺天際。
少年身體微微一顫,可也僅是一顫,依然沉寂如死水。
楚蘭歌將他摟近,埋首在他肩膀,淩亂的心逐漸平複,喃喃道:“禦,我回來了,沒死。”
下一刻,少年渾身劇烈顫抖。
世上隻有一個人喊他禦……她死了!死得離奇突兀,死得淒慘冤屈,死得不明不白。恨!他用盡生命在恨。恨世間的一切,恨世間所有虛偽的人們,恨自己的軟弱無能,恨什麽都不能替她做,恨不能替她討回公道。……夢嗎?仿佛聽聞她說回來。
他應該快要死了,她終於來接他了麽?
真好……
楚蘭歌感覺不對,猛地正視少年,發現他唇角噬著奇異的淺笑,逐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