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都想要的。”薑瀲對此並無任何隱瞞,“你知道我和五哥是最有能力成為太子的二人,他善武,我善文。”
“不,你善的是計謀。”曲幽熒笑著打斷他的話,雙手交疊在下巴處,看著他說,“從你第一次出現在襄陵鎮就不是巧合,而是為了得到佛家七苦的紅珠。你認識我爹,知道我娘,自然也很清楚我的身世。所以在王氏的那件案子上,你故意出現在那裏,好狠自然的融入到我的身邊。你幫助我,也都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
“可是至今為止,你都沒有真的相信過我,這點是我的失策。”
既然話都說破了,薑瀲也說了一次難得的大實話。
曲幽熒笑了,“那是因為你的身份,我不信當朝的九皇子,會那麽無聊的喜歡上我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
“那你就相信華國三皇子,就會真的娶你過門?”
薑瀲用她剛才的語氣打斷了她的話,臉上的笑並未增減過,甚至連語氣都未曾變過一分。
曲幽熒一愣,笑容稍滯。
薑瀲的眼睛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繼續說,“其實我都知道,你說要他娶你,即便他真的放下所有娶你過門,你也是不會跟他離開的吧!除非他會以木景燭的身份一輩子待在襄陵鎮。”
這一次,曲幽熒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她想起自己對木景燭說的話,雖然當時說的很堅定,可她心裏其實半分的相信都沒有。
這不僅僅是因為華國和大夏國這麽多年來的針鋒相對,還因為她清楚他的身份,那樣一個華貴的身份,在大夏國隱匿了那麽久,謀劃了那麽久,是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即便他真的願意放棄一切,他的家人,也不會答應。
可是以他的脾氣,即便他人反對,他也會堅持,那麽他們的路,隻剩下徹底的離開。
離開這兩處國土,去往其他的地方,隱姓埋名一輩子。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可她卻做不到。
因為她的家人依舊在大夏國,她無法放下自己的父親,無法放下養育了她一輩子的家。
所以就算有機會,她也是不能跟他離開的。
她看似堅忍,可以放棄所有,卻因從小失去真正的娘親,而不想再與父親分開。
她更不願父親在晚年的生活裏,揪著過去度過,她想要父親開開心心的一輩子。
“的確。我騙了他,也騙了自己,騙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但自從回到了娘曾經的故鄉,我就無法跟他一起走了。我娘為了我丟下了我爹,我知道我爹因此並不太喜歡我。可他依舊縱容我,任由我胡鬧,在大義麵前,他依舊會擔心我,血濃於水,我不能丟下我爹。可我還是很愛很愛景燭。”
薑瀲靜靜地盯著,端著茶水淺呷了一口,慢慢的說,“但有時候親情和愛情必須有舍才有得。你愛你爹,又愛木景燭,更愛你娘,為了你娘留下的一切,你必須做出一個選擇,才能徹底平息這一切。而這個選擇,在你心中已經決定了。”
薑瀲這話說的十分肯定,曲幽熒卻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她撫著額頭,輕輕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薑瀲的眼睛再度看了下門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句的替她說道。
“在你把紅珠交給木景燭的時候,你就做出了決定。因為你知道,他一旦拿了東西回去,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華國皇後,他的母親,是絕對不會讓他再度回來的,因此,你在你爹和他之間,選擇了前者。你放棄了木景燭,放棄了你一直自以為的愛情。你說,你這樣,是真的愛他嗎?畢竟以前的你可是很討厭他的,說了一輩子的厭惡,轉眼就變成了愛。說的一輩子的相愛,卻在你爹和他之間,拋棄了他。這就是你說的愛,卻在我眼中,一文不值。若你真的愛他,就該告訴他,那紅珠隻是鑰匙,而要找到真正的地方,除了上書古卷外,唯一的地圖,在你的身上!”
薑瀲這話,每一個字都堵得曲幽熒說不出話來。
她甚至在最後,驚訝的看著薑瀲,不明白他是如何知道,唯一的地圖,在她身上的。
她知道這個也是在前不久,去到密教天玄後,遇到了曾經服侍辛娘的一個嬤嬤。
那個嬤嬤年紀已經很大了,如今一直在那處養老,看到她出現,就想起了曾經的辛娘。
兩人在聊天中,曲幽熒問起了辛家一直以來的詛咒,那時候嬤嬤就抹起了眼淚,告訴曲幽熒說。
“其實教裏一直都派人在尋找那個寶藏,但卻怎麽都找不到地圖,因此隻能作罷。一直到你娘生下了你,在你的後背,有一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地圖,當時辛娘就和你師父,也就是席先生,研究過,發現那就是通往寶藏地方的唯一地圖。她不知道,為什麽地圖會在你的身上,但為了辛家的詛咒不再延續,她唯有留下你,因為你娘堅信,這個詛咒終將由你終結。”
當時曲幽熒就覺得很奇怪,她反問,“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發現背後有地圖呀?”
嬤嬤就說,“因為你師父用了一種特殊的藥水在你的背上,可他之後也發現,這種藥水,每年都會失去效用一次,那就是你生辰的當晚。”
“所以,隻有我生日的時候,地圖才會出現?”
嬤嬤當時是摸著眼淚點頭的。
那時,曲幽熒的心裏是震撼的。可她分明記得當時她看了周圍,確定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但目前來看,應該有人一直都跟著她,然後偷聽到了這個秘密。
再次抬眼,曲幽熒看向薑瀲的神色,已經沒了剛才的和善,她目光直逼,帶著一抹戒備。
“你一直派沐雨跟蹤我。”
“不。”薑瀲還是方才那副樣子,“應該說密教天玄裏,有我的人,所以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範圍內。”
“所以你今天請我吃飯,是為了得到我身上的地圖?”
因為今年從初夏開始,她就滿腦子都是紅珠的事,加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她根本沒想起,今晚是她的生日。
“是的呢!”薑瀲從寬的袖子裏,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放在手中晃了晃,目光犀利,言語冷酷無情,“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輕易放棄呢!反正,就算我不拿,也有人會拿的。”
曲幽熒一看情況不對,站起來就要跑。
可她才起身,就感覺到一股眩暈和無力。
“你、你對我下了藥?”
“當然,因為錯過了今天,可要再等一年,我是可以等,但皇位不容我等,因此,隻能對不起你了。”
他站起身,朝曲幽熒靠近。
突然,一把犀利的暗器直逼薑瀲,薑瀲早就知道門口有人,因此暗器襲來的時候,他很輕鬆的就躲過了。
曲幽熒隻看到黑影一閃,自己就被人摟在了懷中。
她抬頭一望,是木景燭。
“你——怎麽回來了?”
她很驚訝,就算曾經想過木景燭會去而複返,卻也沒想過,他會前後不到一天就回來了。
心在那一刻,泛起了不小的漣漪。
“我們走。”
木景燭摟著她,從窗口一躍而下,消失在了夜色裏。
薑瀲悠哉悠哉的從窗口探出腦袋,往下一望,根本找不到人影。
“少爺,要不要跟上?”
黑暗中,有人突然出聲詢問,薑瀲神色一眯,道,“跟。”
“是。”
薑瀲打開隨身攜帶的扇子,在夜風中,搖了搖,忽然笑著說,“木景燭呀木景燭,本王給你創造了這麽好的機會,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本王的一片心意呀!”
木景燭帶著曲幽熒並未離開小鎮,而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他給了店小二一些銀子,告訴他不準任何人打擾。
然後就抱著曲幽熒進了客房,將她安置在床上,想用內力將她體內的藥給逼出體外。
可隨著運功探索,他很快就發現,薑瀲對她下的藥,遠遠不止一種,而且裏麵還夾雜著一種毒藥。
那種毒藥會隨著藥被內力逼出體外的時候,侵入他的掌心裏,隨著筋脈進入他的身體。
可他若是在中途就終止,那毒就會在曲幽熒的體內擴散。
她無內力保護自己,隻有必死無疑。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用盡全力,將藥逼出了體內,收功的時候,左手的掌心中央,順延筋脈的地方,出現了黑色的條索狀。
他點了身上幾處大穴,然後抱住了昏過去的曲幽熒。
這段日子,她消瘦了不少,抱在手裏,已經沒有以前的圓潤了。
他鼻子微酸,更緊緊地抱住她。
一直到門口傳來響動,“少主,是我。主子在這家客棧,她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想起今早的對話,木景燭取下了曲幽熒手上的玉鐲,然後將她安置好,才開門出去。
門外依舊是張討厭的臉,他看了眼,說,“有什麽話,就在此處說。”
“少主,你放心,這麽晚了,不會有人傷害她的,主子就在隔壁,你若擔心她,大可以開著門說話。”
木景燭蹙眉,不知道母親去而複返是為了什麽,但總之不會是好事。
他不放心曲幽熒,卻也知道若是得罪了母親,他是不會如何,但她是絕對不會放過曲幽熒的。
因此就打開隔壁的房門,走了進去。
模模糊糊當中,曲幽熒微微醒來,她掙紮著想要起來,卻陡然看到一個黑影潛入了房間。
那人輕巧的靠近床邊,露出了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景燭?
她看到木景燭在她床邊坐下,然後伸手點了她的穴道,包括啞穴,接著開始解開她的衣服,露出了後背。
然後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對不起,我必須得到地圖。”
當刀鋒劃破背脊的血肉時,劇痛瞬間傳來。
當一張皮被完整的剝下的時候,曲幽熒已經接近昏迷。
她一直在心裏呐喊著他的名字,可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拿著血淋淋的地圖,轉身走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骨相》,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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