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二娘來了。”
曲幽熒似是才看到孫姨娘站在那,放下手中的棋子,卻並未起身行禮,隻是並不客氣地喊了一聲二娘。
反倒是曲綺羅從石凳子上起身,乖乖的喊了一聲,“娘。”
她這舉動,像極了真的曲綺羅,要不是曲幽熒在下棋前,在裏屋看到她的腳趾,曲幽熒肯定會覺得曲綺羅並沒有死。
但現在,她卻很相信這個曲綺羅的話,她信她沒有騙自己,更好奇她主動提出帶她出去,是為何。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下棋?”
孫姨娘看著曲幽熒的不著調,再看自己女兒的乖巧,就越發覺得自己女兒身為庶女是虧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讓自己的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
“是姐姐來看看女兒,因屋內坐著悶,所以在外頭下下棋,吹吹風。”
如今的天氣是漸漸失去了夏日的炎熱,慢慢的開始變涼,加上今日恰巧又是個陰天,外頭微風帶著一股股的涼意,十分的舒爽。
“我看並非如此吧!”孫姨娘想著剛才曲綺羅的話,陰陽怪氣的說,“來看你,就誆你帶她出門,還去什麽鎮外,難道你不知道老爺現在管的緊,誰放她出門,誰就會受罰!她如今指望不上自己院子裏的人,手倒是伸到你這邊來了。此事,我不允!”
孫姨娘心裏很不好受,因為她是想趁這個機會,指望著曲幽熒徹底消失的,所以倘若曲幽熒可以出府,那麽她絕對不會阻攔,甚至可以在背後幫她一把。
隻是這個出府的罪責卻不能落在她的女兒身上。
想起之前曲青陽對她說的那些花,她就來氣,為了一個死了很多年女人的女兒,他竟然有意要將曲幽熒嫁給姬王。
依靠著姬王如今在朝中的勢力,要保護一個曲幽熒,絕對不在話下。
可是一旦曲幽熒成為了王妃,那麽她的女兒該怎麽辦?
所以孫姨娘和曲青陽大吵了一架,非是不肯同意。
尋思之下,她想到了木景燭。
原本今日下午,她是想出門找一趟木景燭,談談他與曲幽熒的事,怎知自己還沒出門呢,就聽到曲幽熒來找曲綺羅的消息。
這般匆匆趕到,就聽到曲綺羅的那番話,雖然聽著像是曲綺羅自己提出來的,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一定是曲幽熒教唆的。
曲幽熒一聽她的口氣,就曉得孫姨娘心裏是覺得她騙了曲綺羅了。
可她向來懶得解釋,有加上這次是真的想出去看看這個曲綺羅到底要做什麽,所以她微微一揚眉,衝著孫姨娘吟吟一笑。
“這可不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而是我爹同不同意的問題。”她起身,整了整裙擺,繼續說,“不過要是二娘不放心,大可以一起去。燒燒香拜拜佛,祈求平安,這種事,爹是會欣喜的。二娘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要達到最終的的目的,可不是什麽都不做就可以達成的。必要時,必須狠,也必須冒險。”
曲幽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扭動了一下脖子,對曲綺羅說,“那姐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說完,她就大步離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給孫姨娘任何說話的機會。
是因為她清楚,孫姨娘這幾日的安分是為了什麽。
孫姨娘要她出府,遭遇壞人,永遠離開曲府,那麽她就讓她從此失去父親對她的信任。
翌日午時,曲幽熒打著哈欠準備午睡,雲舒就匆匆來報,說曲青陽同意她和曲綺羅出府。
雖然早就料到此次定然能夠出行,但曲幽熒還是小小的吃驚了一把,因為之前誰說都沒用,卻被曲綺羅給完成了。
“有意思,這個女人果然有兩把刷子。”曲幽熒微微笑著說,“雲舒,你去簡單的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叫小書帶幾個手腳麻利的人即可。”
“是。”
看著雲舒轉身離去,曲幽熒關上房門,脫下衣裙,打算好好的睡一覺。
怎知,她才掀開被子,就看到一個拇指大小的竹筒放在枕頭下方,蒙在被子當中。
她一驚,當即就叫來雲舒。
“小姐,怎麽了?”
“剛才有誰進過我的房間嗎?”頓了頓,她補充道,“就是咱們從房間離開去亭子裏用膳的那段時間。”
雲舒仔細的想了想,“好像沒有。”她說,“當時奴婢前前後後兩次經過你的房間,房門都是緊閉的,小書在院子裏照料花草,要不要奴婢去問問他?”
“好。”
雲舒匆匆而去,很快就問了回來,“小姐,小書說他並未看到有人進去過。”
“沒有?”
曲幽熒握著掌心裏的那個竹筒,微微蹙眉。
“小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曲幽熒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最近外頭風吹草動太多,所以我就問問。你下去吧!”
“是。”
雲舒雖然不放心,但還是出去了,她一出去,就叫來小書,叫他候在小姐門口,保護小姐。
曲幽熒聽到外頭的講話聲,並沒有阻止。她脫了鞋,爬上床,解下了床幔遮擋。
然後才從竹筒中取出了一張卷成紙卷的紙。
裏麵隻簡單地寫了一句話——明日未時清佛寺後山第七棵桃樹下。
落款是一個龍飛鳳舞的“翊”字,那字看著是個鬼畫符,但卻是席鳳翊特意留給她的獨特落款。
就連木景燭都沒見過這個落款,所以曲幽熒當時就信了。
“真的是師父,難道這個床板下麵,還藏有乾坤不成?”
她一直以為那隻是一個擺設,當時雖然寫了信,也沒有抱多大的把握,沒想到今日真的有了回應。
而且紙上點名清佛寺,難道說,席鳳翊就在附近,否則怎麽知道她要去清佛寺?
曲幽熒想了想,就沒有繼續動腦子,因為她這個師父,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蹤也是很難追蹤的。
就算他真的在襄陵鎮,也會搞得讓別人以為他在十萬八千裏的某個遙遠的地方一樣。
所以,既然得到了回應,她就該好好的準備。
她將紙條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安心的睡了,醒了之後,就讓雲舒多準備了一些衣物和銀兩。
“小姐,你這是去清佛寺,又不是出遠門,帶那麽多東西做什麽?還要藏得這麽隱秘?”
“因為打算在那裏多住幾天。還有明日,你不用跟著我走。”
“啊?為什麽?小姐是嫌棄奴婢了嗎?”
“是呀!小姐我嫌你整天的嘮嘮叨叨的,給我留在這裏,若是這幾日我不在府中,有任何急事,你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景燭。”
聽得她這麽一說,雲舒心裏又是一急。
“小姐,你該不會是想要出去誘敵吧?這不妥不妥,你的功夫差的要死,會有危險的。”
“廢話,你小姐我會跑,那裏那麽容易出事,去去去。”
曲幽熒的樣子,雖然一如既往,但雲舒總覺得她有事隱瞞,可她也清楚曲幽熒的脾性,不說的事,是絕對不會說的。
所以當天,她趁曲幽熒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出府了一趟。
第二天,曲幽熒一早就去了大門口和曲綺羅匯合。
怎知一眼就看到門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一眼給她拿行李的雲舒。
雲舒衝她嘿嘿一笑,轉身就去忙,純當自己不知道。
曲幽熒重重的歎了口氣,理了理裙擺,朝外走去。
“景燭。”
她叫了一聲,原本在和白丘說話的木景燭就轉身,朝她走來。
“都準備好了?時間差不多,就出發。”
曲幽熒早在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會和她們一起出發,可她原本的計劃,是不想他摻和進來的,她要他留下,保護曲府,保護她的家人。
“這次你別去了好嗎?”雖然知道要木景燭改變主意有些困難,但曲幽熒還是覺得有必要試一試,“我這是和妹妹去寺裏禮佛,清佛寺的和尚一個個都武功高強,你別擔心我有事。你留下來,替我保護我的家人,可好?”
“曲府的安危我已經交給了白丘,整個官府衙門都會全天候的保護曲府。”
他沒有直接拒絕她,但這話已經明確表示了他不會改變主意。
曲幽熒張口欲要再度試一試,就聽到曲綺羅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姐姐,既然木公子要一起,就一起好了,路上總會有個意外,木公子武功高強,定然會保護我們的安危。爹,你說是嗎?”
曲幽熒猛然回頭,看到曲青陽和孫姨娘二人都在。
她看到曲青陽眉頭緊皺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
雖然這幾日,她都沒看到過自己的父親,但她從下人的口中知道,曲青陽一直都在到處奔波忙碌,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但每天晚上回來,都會很疲乏。
她知道,他肯定是在到處找關係,想要消除外頭的謠言,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
“爹。”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忍,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曲青陽,曲青陽一怔,繼而眼神一軟。“女兒讓你擔心了。不過你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她聲音細軟,飄在曲青陽的耳朵裏,然後又一字一句以極其低的音色傳遞道,“我去找娘的家人。”
“爹。”她在低聲的傳遞了那個信息之後,又似是怕曲青陽拒絕,所以快速的大聲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會擔心,但此行有景燭保護,女兒一定會沒事的。請你相信女兒,在家裏等我回來。”
她放開了他,站在他的麵前,笑得很燦爛。
曲青陽看著她的模樣,恍惚間,看到她發間的那一根白玉蘭的發簪,雖然他沒親眼看到過,但在辛娘的畫上,他見過。
那是辛娘的物件,如今戴在她女兒的頭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曲幽熒那燦爛的一笑,像極了他當年第一次遇到辛娘的模樣。
鼻尖一陣酸澀,曲青陽似是想抬手碰一碰那根發簪,卻最終握拳忍住了。
“去吧!早點回來,爹等你回家。”
“嗯。”
曲幽熒臉上的笑更加的燦爛了,她轉身走上馬車,最後看了一眼曲青陽,發現這麽多年,他越來越老了。
可她卻並不是一個貼心的好女兒。
爹,為了你,為了娘,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骨相》,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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