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去,麵向曲幽熒,用扇子遮住兩人的嘴巴,低聲的問,“本王此次損了一步,自然不能吃啞巴虧,因此需要你的幫忙。”
“我?”曲幽熒眨眨眼,與他保持一些距離的問,“我一個貧民之女,哪裏能夠幫助你?”
“讓我帶走千犀。”
曲幽熒本想打發他離開,怎知話還沒說,就聽到他的這句話,轉身的動作,就那麽的僵硬了下來。
“千犀早就離開了這裏,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你想帶走,就自己去找呀!”
“小熒,我是看在你我相識這麽久的份上,才知會你一聲,千犀留在這裏,遠沒有留在我身邊來的安全。若你不想她再遭罪,就讓她以這個身份跟我回京,至少我會讓她成為太子妃。”
若說之前兩人的對話,都是打太極,那麽這一句,就真的是說到了點上。
縱使曲幽熒想要隱瞞什麽,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早已不能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還是很奇怪,她們這一手做的天衣無縫,那夜無上居的事也是無外人知曉,怎麽薑瀲就會知道呢?
可薑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房內的千犀已經走到了門口。
她單手扶著門欄,看著門口的兩人,麵無表情的說,“我願意跟你走。”
曲幽熒蹙眉,“千犀,你——”
“小熒,我終生都隻是水君玉。”
她看著天邊的黑暗,看著那輪皎潔的月亮,眼底是說不出的惆悵與悲哀。
是呀,自從她換臉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隻能是水君玉。
千犀,已經死了。
一直到曲幽熒回到無上居,她的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和看到千犀最後的話和神情。
那樣的千犀太過於陌生,仿佛不再有人的味道,而是一具冰冷的雕像。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回來之後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
雲舒看著她一直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然就倚在桌邊,唉聲歎氣,所以就倒了杯水遞了上。
“你先喝口水,今夜外頭風大,不如早些歇下?”
“我睡不著。”曲幽熒雙手捧著茶杯,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心裏終究是放心不下,“對了,我讓你去找謝小二,找到了嗎?”
“沒有。”
雲舒搖搖頭,今日知道千犀回來後,曲幽熒就命她去知會謝小二一聲,至少讓他放個心,但雲舒並沒有在無上居找到謝小二,其他地方也去尋了,結果是一樣的。
“那就別找了,我大概知道他去哪裏了。”
“去了哪裏?”
“他既然一直都在找千犀,那麽今日千犀的出現必然已經傳遍整個水府上下,他也會知道,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要潛入到千犀身邊去的。我隻擔心,若他知道千犀會跟著薑瀲離開,會再受刺激。”
“可現在水府有兩位小姐呢?為什麽一定是帶走千犀姑娘呢?畢竟水無月才是水府的嫡女呀!”
曲幽熒對著月亮,歎了口氣。
“我本就對水無月的抱有疑惑,經過今日之事,心中更是確定,水府已經不是從前的水府了,剩下的兩位小姐,不管誰成為太子妃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目的。以薑瀲的性子,與其放一粒毒藥在自己的身邊,不如尋一顆可以幫助自己的棋子。而既然水府要的是名聲與地位,那麽不管內在是什麽,結果一樣就是了。”
雲舒聽得雲裏霧裏的,她皺皺眉,不明白的說,“我好像聽得有些糊塗。但我卻知道一件事。”
“你知道什麽?”
曲幽熒轉頭含笑的望她。
“千犀姑娘如今回到水府,可是之前傷害她的人沒有出現,那麽是不是會再度下手?”
“這個你放心,既然薑瀲做了決定,謝小二也可能在那裏,就不會允許同樣的事情,第二次發生。”曲幽熒低頭喝了一口被風吹涼的茶,然後關緊門窗了。”
“沒那麽誇張吧?”
雲舒不信,曲幽熒卻隻是笑笑,她又坐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木景燭回來,就在雲舒的伺候下睡下歇息了。
外頭,烏雲湧動,蓋住了原本皎潔的月光,讓黑夜蒙上了一層抹不開的霧色。
“嗒”的一聲輕響,從窗戶口傳來,曲幽熒本就沒有睡著,所以那一聲響起的時候,瞬間就望向了那邊。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黑影從外頭輕巧的跳入房內,然後慢慢的接近床邊。
曲幽熒一手握著被子,眯著眼,一手緊緊握住放在枕頭下的匕首。
等那人靠近的時候,她瞬間抽出匕首,直擊來人。
因那把匕首刀身是黑色的,在這樣黑色的夜晚,是不會有任何反光,又加上借著陰影的掩飾,若不是來人提早知道她有這東西存在,必然會被一擊即中。
可對方知道,而且精準的握住了她握著匕首的手,輕聲說,“小熒,是我。”
曲幽熒一愣,“師父?”
窗外烏雲飄過,露出一方月光皎潔,照在他的身上,是那張熟悉的臉。
曲幽熒一下子就來了氣,她從床上坐起,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摔了過去,打在他的身上,毫不客氣。
“師父,你到底在做什麽呀?一會兒不見,一會兒假扮宜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知道呀!”席鳳翊笑嘻嘻的往床邊一坐,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事,很是會心的說,“我知道你從水無月那裏得知了當年的事,然後想尋我做個對證,問個明白。”
曲幽熒一驚,抓住了他的衣袖,“所以,那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隻能說,大部分是真的,但有些地方,就如那個假的印章一樣,被人改過了。”
曲幽熒聽了,立刻道,“果然水無月不可信。”
席鳳翊笑了,“你怎麽就篤定她說的不能信?或許是她也被人騙了呢?”
“之前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今日千犀出現,說當初大火要燒的是她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曲幽熒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黑暗,一字一句的說,“水無月根本就沒有尋什麽人來代替自己,她前後私下對人的態度轉變,其實是想我更容易相信她的話。其實從始至終,她一直都在水府。不過是為了騙我上鉤,所以才會用一個真假參半的故事來欺騙我。目的是要我幫她成功成為太子妃。可惜,今日千犀出現了,就亂了她的算盤。而且水霧澤今日家主也未曾選上,以他們之前的合作來看,在明日正式昭告眾人之前,今晚是最後的下手機會了。”
席鳳翊懶洋洋的靠在床上,聽著她的話,眼皮都沒跳動一下的問,“那你為什麽還在這裏睡覺?”
“景燭這麽晚都沒有回來,而且此次薑瀲都選擇了出手幫忙,那麽還需要我做什麽呢?”
“可你這麽晚都沒睡著,心裏,其實還是很擔心的吧?”
“那又如何?至少我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的,我身邊的人,景燭也會保護好的。”
曲幽熒說到這裏,發現了一個問題,她一把握住席鳳翊的手腕,側身仰頭看他。
“你這麽盯著為師,是不是發現為師很帥?”
“我有兩個問題,希望你回答我。”
席鳳翊見她如此認真,漂亮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算作同意。
“第一,當年我娘她真的參與了水府的事?還幫助盈盈,也就是如今的老太君坐穩了那個位置?”
席鳳翊想也沒想的說,“對。”
“她就那麽相信老太君是真的把水府的太君之位傳給盈盈是沒有受到半點脅迫的?”
“所以你還是覺得水無月當夜告訴你的,是真的?”
曲幽熒沒有說話,因為若真的老太君當初真的那麽做,是應該早就死了。
“還記得你初到水府的那具屍體嗎?”
曲幽熒一愣,腦子沒有及時反應過來,“記得,怎麽了?”
“那具屍體,你最初就發現那人雙腿斷了起碼有三十年以上。而當初的實情則是,盈盈為了老太君真的斷了雙腿,而老太君的腿是完好的。”
“所以——”曲幽熒的眼眸在瞬間瞪大,“所以現在的老太君是——”
“對。”席鳳翊拍了拍她逐漸握緊的手,給了她確信的答案,“是真的。當初的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其實當年,老太君的確是想把自己的臉給盈盈,但辛娘覺得那事還有疑惑,因此隻讓席鳳翊給盈盈易容,讓盈盈以為她們換了臉,隨後席鳳翊離開,實則是在暗中調查。
辛娘也順勢按照老太君的囑托幫助盈盈,一直到盈盈得到了該得到的,逐漸露出狐狸尾巴後,辛娘才抓住了她的把柄。
老太君得知真相後,依舊不想對盈盈痛下殺手,就讓辛娘把人交給她,隨後辛娘就和席鳳翊離開了。
“所以老太君還是老太君。那麽死的那個就是盈盈了?”曲幽熒呢喃著,還是有些不信,“可千犀發現她並非那麽老,她的手——”
“有些東西是必要的偽裝。水府那樁事,表麵上是沒有人說,但背地裏,因著沒有家主的存在,幾位老爺還是心中存疑的。就算他們沒有心成為家主,那麽他們的孩子呢,至少水霧澤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那為何不是水瞳澤呢?他從小就被老太君嫌棄,居於老宅,若說不甘心,他肯定——”
曲幽熒說到這裏,自己停了下來。
因為若水瞳澤當真是因為別人對他的芥蒂而住在老宅,那麽很多存在老宅的秘密,他肯定會知道。
老太君指名讓他在老宅住著,除了信任,就別無其他了。
席鳳翊看著自己的徒弟沉思,沒有打擾,一直悠哉哉的靠在床上,盈盈月光細細縷縷的照耀進來,在那一刻,顯得十分的靜謐。
“第二個問題。”曲幽熒突然抬頭說,“以你的性子,今夜不去水府摻和,來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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