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行了,告訴你。”
席鳳翊不耐的擺擺手,把手上未吃完的點心放在盤子裏,給自己倒了杯水,淺呷了一小口,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木景燭,又是不語。
木景燭一本正經的坐著,對他時不時的小眼神,並不予以理會,而是說,“不說,我便走了。”
他說到做到,當真從椅子上起身,欲走。
“等下。”席鳳翊及時叫住他,笑嗬嗬的說,“你坐下,話有些長,所以站著聽累。”
“不用。”
木景燭很不給麵子的反駁了他,席鳳翊眼睛一垂,下巴一扁,張嘴就要扮可憐,可惜木景燭早已戳破,轉身就要離開。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小熒嫁給你,並非良配。”
一句話,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但卻成功止住了木景燭的腳步。
他的背影略微一僵,垂放在兩側的手,在輕微的握起。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你怎知不是?你不是她。”
“但倘若你執意要達成你的目的,那麽你注定會失去她。所以我原本的意思是,借由江南水府這一趟,帶她離開。隻可惜——”
隻可惜,她對你的心意怕是離開也不會忘卻的。
席鳳翊沒有說下去,但他相信木景燭明白。
“我可以不要一切,也會保全她。”
“嘿。”席鳳翊笑了,這一聲笑,不同於他往日的那種的漫不經心,而是帶著一層的嘲諷,“那麽就請你現在停止你所有的行動。”
這一次,木景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他沒有回答席鳳翊的話,在背影僵硬了半晌後,便離開了。
席鳳翊瞧著他離去的背影,然後從袖子裏拿出了藏有紅珠的盒子。
他盯著盒子,密長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投射出一片扇形的陰影,掩藏了他那張愛笑的笑顏,在那一刻,變得有些陰森的煞氣。
最終,他並沒有把盒子交給曲幽熒,而是趁著夜色去見了千犀。
彼時的千犀正坐在梳妝鏡前梳發,她知道今夜席鳳翊回來見她,所以一直坐在這裏等著,梳發也不小心就梳了好久好久。
伺候的婢女以為她心情不好,所以一直都沒有打擾。
夜幕降臨,席鳳翊伴隨著夜風,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千犀的房間。
夜色下,燭火微動,千犀並沒有發現他的出現,直到鏡子裏,映出了那人的容顏。
熟悉卻又陌生,心動卻又心痛。
“鳳翊。”千犀梳發的動作,輕微一滯,簡單的幾個字,都帶著激動的顫音,“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席鳳翊在她身後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壺要倒水喝。
千犀見了,立刻放下梳子,起身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茶壺,親自給他倒了杯水。
茶水是熱的,一看便是房間的主人,在等待著屬於她的客人。
席鳳翊盯著她的動作,並沒有任何的感激,隻是習慣性的接過水杯,輕抿了一口。
千犀也不說話,站在他的身側,靜靜地看著她,雙手捏緊著袖子的邊緣,心中說不出的緊張還是激動。
“千犀。”
席鳳翊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千犀一抖,抬眼就對上那雙烏黑的瞳仁,心中一悸。
“坐,站著不累嗎?”
席鳳翊對她笑笑,千犀這才略帶慌亂的在他身邊坐下。
“你、你今夜來——”
席鳳翊打斷她的話,說,“與你道別。”
“什麽?”千犀一驚,瞪大的眼中帶著不可思議,好久才問出一句,“為什麽?”
“千犀。”
席鳳翊放下茶杯,鮮少有的放下臉上那慣性的笑意,而他每一次不笑的時候,那張臉,就會變得非常的冷漠。
“你該知道,我心中無你,你一直這般隨著我,對你對我,都不是一件好事。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早放開,也是對你自己的一種解脫。”
“可是我不要解脫,我要的是你!”
千犀低聲的吼道,眼中刹那間就續滿了淚水。
她本不是一個情緒容易外泄之人,但每每遇到他,她總是變得十分的脆弱,總是那樣的愛哭。
席鳳翊看著她流淚,並沒有如往常那樣的安慰,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
“那你也該知道我的規矩,這一次是謝小二用死來威脅,我才會來見你一麵,否則,我越是知道你在找我,越是會離開的遠遠地。”
“為什麽?”千犀不解的問,“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我在你心裏難道就一丁點的地位都沒有嗎?若是這樣,你當初為什麽要救我?難道隻是可憐我,所以才——”
“對,就是可憐你。”
席鳳翊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接刺穿了千犀的心口。
她猛地握住心前的衣服,麵色慘白,嘴唇被死死地咬住,雙眼通紅,緊忍著要崩潰的淚水。
“所以,若我死了,你也不會心痛,對嗎?”
“對。”席鳳翊的回答,冰冷異常。“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一旦你對我動情,就是我離你遠去的日子。”
“嗬嗬,哈哈哈……”千犀突然瘋笑了起來,笑道眼淚流滿臉頰,笑道直不起身子來,“動情就離開?那麽水君玉呢?你和她的孩子呢!”
“水君玉?孩子?”
席鳳翊蹙蹙眉,似乎對這個存在,有些遺忘。
“對,就是水君玉,她為你生下過一個孩子,你還很喜歡那個孩子!”
千犀吼道,但席鳳翊卻搖了搖頭,“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是水霧澤的。”
“什麽?”
千犀驚愕,在她驚愕的同時,窗外的牆頭那處也發出了一小撮的聲音。
席鳳翊眼神飄向那處,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頓了頓,才繼續說。
“水君玉因自己在水府的地位,一心想要往上爬,所以她找上了水霧澤,告訴他,隻要水霧澤可以幫她,她就有辦法幫他得到水府家主之位。本來這種事水霧澤是不會相信的,但水君玉趁著水霧澤酒醉之下,與其發生關係,並成功懷上了孩子,最後借由那個孩子去威脅水霧澤。與堂妹發生關係,還有了一個孩子,這種事,若是被老太君發現,不管水霧澤有多麽的受寵,還是無辜的受害者,都會直接失去家主繼承的權利。所以他便答應了水君玉的要求。我那時候不過是看中了水府的一樣東西,所以才幫了他們一個忙。那個孩子,也隻是看著喜歡,所以逗弄,但沒多久,孩子就死了。”
千犀聽後,麵色更是慘白如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隻記得在從水君玉嘴裏知道的時候,心裏是怎樣的憤怒。
但一切都晚了,她現在已經變成了最可惡的水君玉,也怪不得水霧澤會和水無月聯手,要害死“水君玉”了。
“小熒說的沒錯,隻要你不喜歡的,哪怕真的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也不會留下。”千犀喃喃自語,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鳳翊,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喜歡誰?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燭火下,席鳳翊的睫毛輕微的一顫,他垂下眼,盯著桌上的水杯,那裏麵輕微的倒映出,他的容顏。
“有。但她已經死了。”
千犀一怔,看著他的神情,到嘴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然後,她從凳子上起身,對著席鳳翊行了一禮。
“鳳翊,我對你之心,致死都不會改變。但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強求什麽。或許這一別,對你我來說,便是永別,但我不會忘記,一直以來對你的喜歡。這一禮,算是我對你當初的救命之恩的謝禮。今日,夜已深,恕不遠送。”
千犀她愛的深,卻也愛的清楚。
席鳳翊這種人,並不是強扭就能甜的瓜,他不願不喜歡的人事物,便會永遠的離開,哪怕隻是街邊不經意的錯身而過,他都不會讓其發生。
她這一生,既然已經求不得,便隻有保留最後一絲卑微的愛,放他離開,至少,可以聽到他的消息,可以思念這個人。
席鳳翊盯著她好一會兒,最終什麽都沒說,起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要走,千犀直起腰身相送的時候,突然她脖子上的項鏈,突然斷了。
那項鏈上墜著一顆珠子,珠子落在地上,啪的一下,竟然破了,露出裏麵更小的一顆紅色的珠子。
一直滾到了席鳳翊的腳邊。
他蹲下身,撿起那枚珠子,在燭火的照耀下,可以依稀看到裏麵,寫著“求不得”三個字。
“求不得?”席鳳翊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握著珠子,問,“這東西,你是如何得到的?”
千犀認得那珠子,是因為曲幽熒曾給她看過,她娘親的遺物。
她彎腰從地上撿起那顆摔破的項鏈,細聲細語的說,“這項鏈是水君玉最喜歡的,我假扮她之後,便一直都戴著,是不想別人懷疑。但這裏麵還有東西,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不過——”
她盯著那顆紅豔豔的珠子,有些癡癡的說,“它現在出現,或許是天意。”
求不得,就像她對他的愛,一直都是求而不得。
也像是水君玉的野心,求不得。
席鳳翊的神情沒有多少的波動,他收起珠子,說,“看在這顆珠子的份上,我會幫你一次。”
但他沒有說幫她什麽,就離開了。
千犀看著他刹那間就消失在門外的身影,纖細的手指,握緊著門框,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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