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熒一驚,本能的去反抗,那隻手傳遞過來的力量,並不是很重,卻也叫她一時間無法睜開,被抱了個滿懷。
直到來自對方身上的熟悉氣息,隨風鋪灑過來的時候,曲幽熒才知道,抓住她的人是誰。
氣氛在刹那間變得沉默,曲幽熒沒有再動,但也開不了口說話,所以隻能用手指,在那人的手背上,輕輕地撓了幾下。
“嘿”的一聲輕笑,在耳畔響起,猶如羽毛拂麵,癢癢的,卻又很舒服。
木景燭抱著她,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
“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來這裏做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彼此對望一眼,曲幽熒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才不是擔心你!”
“是不是擔心我?”
又是異口同聲,這次曲幽熒的臉頰慢慢發熱,借著黑夜的掩飾,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掙開木景燭的禁錮,往前站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
“我不過是想看看水麟澤怎麽樣了。”
她說的聲音很高,但底氣不足,木景燭也不戳破她,道,“既然碰見了,那就一起去看看,正巧我對他今夜的行為,也有些在意。”
說著也不等曲幽熒回答,就五指緊扣她的五指,拉著她走出黑暗,順著水麟澤馬車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
曲幽熒不想被他碰,但木景燭就是不肯鬆手,理由還十分的充足。
“你警覺性太低,要是剛才遇到的不是我,你隻怕已經被壞人抓了。所以我隻能這樣拉著你走,才能保護好你。否則等回了襄陵鎮,你爹問我要人,我該怎麽交待?”
“就算丟了,也和你沒關係。”
“但你爹不會這麽想,他隻會覺得我身為男人,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疏忽。”
木景燭還越說越來勁了,拉著曲幽熒的手越來越緊。
“無所謂,我書信一封給他,解釋就清楚了。”曲幽熒一邊掙紮一邊強行的說,“更何況,你我孤男寡女,半夜三更的走在路上,實在不合禮數,你還是放開我,免得叫人誤會。”
最後一句話,說的是半含著委屈,她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木景燭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樣子,心裏就止不住的泛起了酸澀。
木景燭腳步不停,卻低頭看她,將她臉上的不悅全部看在眼底,然後唇角微勾,頓了頓才說,“這倒也是,誤會了就不好,會影響你我的名聲。”
說完,他就鬆開了手,與她真的保持了距離。
這一舉動,讓曲幽熒微微一震,她略微呆滯的看著走在前頭的木景燭,看著他高大偉岸的身影,心裏忽然就很不是滋味。
他以前會對“名聲”這種東西在意?
就算她奮力反抗,他想吃她豆腐,也是不分場合和時間的。
現在卻說會影響他們的名聲?
難道他的心裏,真的和那女人有關係?為了那個女人,他這是不要她了嗎?
心中的酸澀猶如滾燙的熱水,一**的往上冒著泡。
曲幽熒緊咬著嘴唇,雙手緊握成拳,站在原地,不知走還是該轉身。
她就那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鞋麵上,那一朵繡工精湛的紅梅,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卻又有些霧靄的迷茫,直到有一滴水落在鞋麵上,發出輕微的“嗒”聲,她才恍悟,那不是霧靄,也不是水滴。
而是她的眼淚。
“木——”
周圍靜悄悄的,她驟然抬頭,可是前方本該有人的地方,此刻已經是空空如也,木景燭不知去向,隻留她一人站在原地,黑夜風聲中,獨自彷徨。
“木景燭,木景燭?”
她交換了幾聲,發現根本沒有人理她,就自然而然的以為木景燭已經離開了。
“你真的走了,真的留下我了?”
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因為曾幾何時,他不管如何的生氣,他們也不管如何的吵架,他都不會把她一個人丟下。
他曾說過,“吵架歸吵架,丟下你,麻煩的還是我,所以想要我丟下你,不可能。”
可是她在黑夜中,站了一盞茶的功夫,都不見他的再度出現。
心,也一點點的,隨著夏夜的晚風,慢慢的涼去。
直到,一隻手,從背後落在她的肩膀上,扇子打開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一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曲幽熒不用轉頭,也曉得此刻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是誰。
她沒好氣的說,“跟蹤人,然後跟丟了,不行嘛!”
她賭氣噘嘴,薑瀲卻笑得很開心。
他拿著扇子,在她身邊扇著,大半夜的也裝出一副風雅的樣子,但嘴裏很不留情的嘲笑道,“丟人丟到家了。”
“要你管!”
曲幽熒衝他張嘴空咬了一口,然後邁開腳步,朝前走去。
薑瀲也不生氣,氣定神閑的跟著她,兩人走過前方一個路口,曲幽熒停下腳步,想著該往那邊走的時候,就聽到左前方傳來的一聲女子的驚呼。
似乎還夾雜著隱忍的疼痛。
“有情況,去看看?”
薑瀲也聽到了,但他詢問她的意見。
曲幽熒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往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
然後曲幽熒就看到失蹤的木景燭,此時此刻,正懷抱著一個美豔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她兩次見過的漂亮美人。
隻是她現在似乎受了傷,肩膀上有很大的一塊血跡,女子麵色蒼白,依偎在木景燭的懷中,十分的虛弱。
“喲,半夜懷抱美人,景燭少爺,真的是好享受。”
薑瀲用扇麵遮擋著嘴巴,笑得很是故意。
木景燭這才發現,在他的身上,還站著曲幽熒。
他神色怔鬆了一下,沒想到她會看到。
原本,他故意放開曲幽熒的手,隻是躲在一側,想看看她鬧變扭,然後去安慰她,與往常一樣,好好的把兩人之前發生的不愉快,解釋解釋。
但事發突然,沒想到青稞夜探宜王的陣營時,會被高手盯上,還受了傷。
他才扶起青稞,曲幽熒和薑瀲就出現了。
而且出現的,也非常的及時。
他看著曲幽熒,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直到一陣大風吹過,吹散他的發絲,他才似回神,然後騰出了一隻手,道,“過來。”
曲幽熒盯著那隻手,手上還沾染著女子身上的血液,顯得那麽的刺目,也一並刺痛了她的雙眼。
然後她搖了搖頭,主動挽上了薑瀲的手臂,笑道,“不用了,你還是快點帶著那位姑娘去醫館吧!我們兩個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著,她就要拖著薑瀲離開。
“站住。”
木景燭雖不清楚全部,但薑瀲這個時候出現,絕非偶然,他叫住曲幽熒,不管她是否會生他的氣,他這一次都要將人留下,因為和薑瀲在一起,絕對不會有好事。
但他後麵的話還沒出口,青稞就嬌喘一聲,麵色愈發的不好,還吐出了一口鮮血,血液發黑,木景燭一震,這才驚覺,她中了毒。
“公子,你別在乎我了,我沒事的。”
青稞推搡著他,但手上的力道,有多麽的無力,木景燭是清楚地。
他並不想和青稞在曲幽熒麵前,有所瓜葛,但礙於青稞的身份,他不得不在這種狀態下,優先選擇她。
牙一咬,他憤憤的瞪了青稞一眼,然後彎腰,雙手抱起了她。
“小熒,你先回無上居,回去後,我會與你解釋。”
說完,他就抱著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而被喚的人,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麵。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她嗎?
心,在黑夜中被抽的一點點的發疼,疼到猶如浸在千年冰山之中,凍到麻木。
這種感覺,隻在娘親死的時候出現過,而第二次的嚐試,卻在他的身上。
隻有深愛,才會很疼。
她猶記得,千犀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一個人的心,到底有多疼,就會知道愛的有多深。
她先前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上了木景燭,但現在卻明白了,愛就是愛了,但疼也一並嚐到了。
那麽之後呢?
她仰頭看著皎潔的月光,心裏一片迷茫。
一直到有把扇子敲在她的腦袋上,猶如一根棍棒將她拉回了現實當中。
薑瀲地上一塊絹帕,見她不拿,便親自給她擦起了眼淚。
“不就是個女人嘛!何必那麽在意?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哭成這樣,可真醜。”
“所以說,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曲幽熒一把拍開了他的手,胡亂的用手擦幹臉上的淚水,然後大步走進黑暗中。
“喂,你去哪裏?”
“不用你管。你也不準跟著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一路跑開,薑瀲還真的沒有去追她,而是看著她的背影,逐漸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不多時,從黑夜中,走出一個人,輕巧的來到薑瀲身後,躬身說,“公子,計劃很成功。青稞以為是宜王的人傷了她。”
“宜王那邊如何?”
“也安排妥當了。”
沐雨說道這裏,遲疑了一會兒,薑瀲敏銳的察覺到,“還有事?”
“是這樣的。”沐雨繼續躬身道,“屬下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誰?”
“水府大公子,水瞳澤。”
“他?”薑瀲“啪”的一下,展開手裏的扇子,在胸前搖了搖,眸色盯著黑夜的街道,鬼魅深邃,好一會兒,他才問,“在哪裏遇到的?”
“就在水麟澤與宜王今晚相會之地的附近。他在街邊買了一碗餛飩,並未靠近那處,就走了,看著並無奇怪之處。但畢竟是非常時期,所以屬下覺得有必要和公子匯報一下。”
“嗯。”
薑瀲搖著扇子,眉色低沉,不知在想什麽,沐雨也候在一邊,無聲無息。
一直到前方傳來打更的聲響,他才噗嗤一聲笑,“沐雨,你去幫我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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