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皮是假的。
確切的應該說,在原本的樹皮外麵,有人套了一層樹皮上去。
栩栩如生,與真的一樣。
“肯定是為了掩飾。”
曲幽熒十分肯定,她借由去拽樹上的木牌時,一手往那樹皮上扣去。
她的指甲平整,並不尖長,所以扣的時候,不小心摳破了皮,少許的血液從指縫裏滲透出來,沾染到了樹皮上。
同時,她也扣開了一片樹皮。
“這是有人用假的樹皮粘上去的,在真假樹皮指尖,還有一層東西,應該是用來保護真的月老樹樹皮。”
她把劃破的手指放在嘴裏吸著,在確認了樹皮的裏麵後,就把扣開的樹皮,用手掌抹平。
隻要不是刻意去瞧,是看不出來的。
木景燭沒說什麽,隻是從曲幽熒身後,伸手擁住她,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做著祈禱的姿勢。
曲幽熒知道他在掩人耳目,所以當下也閉上眼睛,認真許願。
她不知道木景燭是否真的許了願,但她是真的。
她想要木景燭平安無事,想要這次的事,能夠盡快解決。
“走。”
許願之後,木景燭就拉著她的手,繼續看似漫無目的的逛著街。
中午的時候,他們就回到了客棧,點了些吃的,就坐在大廳裏,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偶爾聊上幾句。
店裏的人依舊少的可憐,僅有幾個外地人,似是短暫的居住。
客棧老板不知去向,店小二懶懶的擁在一邊,似乎很困很困,一得空就開始打瞌睡。
曲幽熒關顧一周,壓低聲音對木景燭說,“沒有看到上次的老爺爺。”
因著上次那老爺子的話讓她很是在意,所以她想探聽探聽,隻可惜沒看到人。
“不必在意。”木景燭給她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在碗中,語氣輕微,“倘若明日之前未曾遇到,那我們便回去,此處派人監視便是。”
曲幽熒點點頭,她對木景燭的決定向來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她還是很在意那樹皮。
她一手橫在桌麵上,一手拿著筷子,放在嘴中咬著,邊說,“你說,為什麽要把假的樹皮裹在真的大樹外麵?隻是為了掩飾嗎?”
“不然你覺得會是什麽?”
木景燭伸手把她嘴巴裏的筷子抽了出來,放在一邊。
曲幽熒抿抿嘴,用勺子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卻沒有喝。
“說不太上來,隻是總覺得奇怪。這棵樹,是百祥村的月老神樹,代表著一個村子的信念。對方既然偷走神樹,還大肆的任人供養參拜的,就是做好了誰都不會認得的準備。所以這棵樹長得什麽樣子,應該不會有什麽奇怪吧?而且對村民來說,越是奇特的,才越會讓人相信。就比如,做手工活的小攤販也曉得,用紅色來比喻姻緣,做出月老樹的。可是真的大樹,卻套上了假的樹皮,以假亂真。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轉向木景燭,問,“你是怎麽知道這樹是紅色的?”
“那日祭祀當夜,救假的楊婉兒時,看到的。當時的樹皮雖然不是很紅,卻也不是現在的模樣。”
“可是我之前來,並沒有發現。”這點曲幽熒還是覺得疑惑,她猜測的說,“難道是隻有祭祀的時候,才會脫下偽裝?”
“月老樹附近,多半會有答案。”木景燭端起邊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說,“等今晚入夜後,去周圍看看。倘若那老爺子說的是真的,那麽要養活這棵大樹,就必須用血。血入地,泥土也是紅色的。”
曲幽熒眼前一亮,要證明這點,的確隻有去挖樹下的泥土了。
這也是唯一一個,凶手無法做的掩飾。
她興奮的點點頭,然後悶頭吃飯,不再多言案子的事。
時間過的很快,眨眼便入夜了。
山間的天黑,似乎要比鎮上的晚一些。
曲幽熒整個下午,就一直待在房中,一直熬到戌時,實在是熬不動了。
她催促著還在喝茶看書的木景燭,說,“你別看書了,我們倒是什麽時候去?”
“不及。子時後行動最安全。你還是先去睡一覺。”
“不要,我怕睡了,你就會把我丟下。”
曲幽熒並不是如此依賴他,隻是從今早他說了那番話後,她心中總覺得有所不安,怕他會出事,所以才不想與他分開。
“絕對不會。”木景燭重新拿了個被子,倒了杯茶,遞給她,“喝口茶,休息一會兒。你要養足精神,或許今夜是不能睡了。”
曲幽熒雙手捧著茶杯,總覺得有這麽個可能。
她低頭吹了吹溫熱的茶水,吹走浮在上麵的茶水。
她喝了一大口,覺得茶水太苦,就放在一邊,將雙腿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抱住大腿,下巴磕在兩腿的膝蓋中間,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樣直直的盯著木景燭。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麽?”
木景燭覺得好笑,她那樣子委屈的緊,叫他有些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熬時間。”
她回答的利索,抿抿嘴,不動不鬧。
“要不,坐到我的懷裏來?”他放下書,對她張開了雙臂。
曲幽熒則莫名想起了街上的那一幕,雖然他們當時是在做戲,可如今一間房中,孤男寡女,加上他總是對她別有用心。
她怕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吐。
所以很堅決的搖了搖頭,“不要。你看你的書,我看著你,就行。”
“嘿。”木景燭對她這個回答,很是感興趣,“看我?你不是最討厭看到我嗎?”
“如今不一樣。”曲幽熒突然覺得眼睛有些幹澀,有種倦意,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說,“我有種感覺,你會把我丟下,獨自調查。”
“胡說。”木景燭誠懇的解釋道,“我不會把你丟下。”
曲幽熒眼中冒了光,“真的?”
“真的。”
有他再三保證,曲幽熒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那你繼續看書,我坐會兒,休息休息。”
她這麽說著,下巴稍移,臉頰靠在膝蓋上。
她整個下午都在想和案子相關的事,所以也沒有怎麽睡著。
如今安靜下來,倒是覺得異常的困倦,眼睛一張一閉的,看著對麵的木景燭。
然而木景燭在她的視線裏,越變越小,然後眼前被黑暗籠罩,她閉上眼睛,睡熟了。
僅有銀色的月光,穿透窗戶,照在她的身上,帶著暖暖的柔和。
木景燭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她的麵前,彎腰將人給抱了起來,緩步走向床鋪。
“真是隻豬。”
木景燭無奈的戳戳她的腦袋,給她蓋好被子,又在她床邊繼續陪著。
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抬頭看了眼窗外。
這個客棧距離月老樹並不遠,以他的輕功,去那裏回來,也不會有多久。
所以他並沒有叫醒睡著的曲幽熒,隻是為她鎖好房門,打開窗戶,從二樓躍下,悄無聲息的往月老樹那邊跑去。
他走後的客房內,依舊一片安靜。
可以說,整個百祥村都被柔和的月光籠罩,陷入了黑暗中長眠。
曲幽熒呼吸平穩,隻留一盞微弱的燭火,在她床邊點燃。
可沒多久,燭火火焰急閃,沒一會兒就被風吹滅了。
整個房間,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咯嗒”一聲,極度輕微的聲響在房門口出現,沒一會兒又是一聲輕微的“咿呀”聲,緊跟著,房門被開啟,從外走進來一個人。
月光的朦朧下,隻照出男人的身影靠近了床邊……
當曲幽熒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有些疼,她試圖翻個身,尋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
可背後傳來的卻是堅硬硌人的硬物。
出於本能,她伸手去摸,卻發現雙手被捆綁在背後,再一動,便是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
她慌了慌,看著被幽黃燭火照亮的一方天地。
這裏分明就是個洞穴,洞穴的牆壁上,有人工開鑿的油燈。
中央放著一個石桌,周圍幾張石凳子,上麵還擺放著一套茶具。
除此外,也僅有她躺著的地方,是一個和床榻差不多大小的大石台。
石台很硬,硌的她非常不舒服。
“我怎麽會被人綁來這裏的?景燭,景燭?”
她叫了幾聲,周圍傳來的隻有她的回音。
她隻記得自己當時盯著木景燭睡著了,可之後發生了什麽,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在最初的緊張迷茫下,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掙紮了一下,發現繩子雖然綁著,但並不是很緊,尚有活動的餘地。
她雙腿彎曲坐在石台上,然後將雙手從屁股下,穿過大腿,放在前麵。
緊接著,她用手解開了雙腿的繩子,然後用嘴巴咬開手上的繩索。
這個技巧,是千犀教她的。
因為她的身體柔軟度很好,隻要在雙手雙腳尚有餘地的時候,就有辦法從繩子下掙脫出來。
她解開繩子,活動了一下手腳,就從石台上下去了。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發現這裏的空氣很濕潤,側耳傾聽,還可以聽到有水滴落的聲音。
她在不大的洞穴裏,走了一圈,發現唯一出口的石門是被人堵住的。
她也在周圍的牆壁上,尋找機關,甚至擺弄了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找到開門的機關。
“為什麽要把我綁來這裏呢?景燭又在何處?”
她出不去,不知道時間,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更不知道在她睡著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
她能做的,就是在這裏一遍遍的尋找。
對方把她帶來這裏,這裏又是一個曾經住著人的地方,肯定是凶手的藏身之處。
以她向來很準的直覺可以推測出,這裏一定隱藏著什麽。
所以她一直在找,一刻不停。
然後終於在石桌下,她發現了一個暗格。
她利索的把暗格打開,露出了裏麵的一個紅木匣子。
匣子上,繪製的就是月老樹的原形。
而上麵,並沒有上鎖。
她想也沒想,就直接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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