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真凶到底是誰!”
曲幽熒就著他的衣襟,滿目凶惡。
漆黑的眼底,在極近的距離中,隱約滲透著一絲絲的紅色。
那是因為焦急,因為心酸,抑製的眼淚。
這些都全數落在蘇瀲的眼中,他保持著被她壓製的姿勢不動。
“你就這麽想知道?”
“對,非常想,因為隻有知道了真凶是誰,才可以讓景燭擺脫嫌疑。他不能死的,不能死!”
曲幽熒一想到木景燭會被人當做凶手,送上絞刑台,就害怕的不安。
猶如千萬隻螞蟻在心頭攀爬一樣,那種既癢又痛的感覺,她從未有過,此刻入心,卻是那般的強烈。
“你喜歡他。”
蘇瀲突來的話,讓曲幽熒一愣,“什麽?”
“我說你喜歡他。”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肯定到猶如呼吸一般的淡定。
“我、我怎麽可能喜歡他。擔心他,不過是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若是這次換做謝小二,我也會很擔心的。”
“但至少謝小二出事,你不會哭。可是為了木景燭,你哭了好幾次。”
蘇瀲抬手摸上她的臉頰,阻止了晶瑩的淚水下落的趨勢。
曲幽熒這才反應過來,她竟然哭了。
這不該是她該有的反應。
“我……我沒有哭,隻是眼睛有些痛。”
她鬆開手,用手背拚命的去摸眼淚,手忙腳亂的,把眼睛蹭的通紅。
“對,眼睛痛了,也會流淚。”
蘇瀲沒有揭穿她,他坐直身子,理了理被弄亂的外衣,隻手倚在椅子的扶手上,傾側著身體,看著她。
“所以,為了讓你的眼睛不痛,我是來幫你的。你若要救出木景燭,就必須與我合作。”
最後一句話,讓曲幽熒的手一頓。
“合作什麽?”
他手握著的扇子,被抬起,再度扇了扇,神態自若。
“由我代替木景燭坐牢,給予你們更多的時間,去尋找真相。”
曲幽熒聽得滿目狐疑,往他對麵的凳子上坐下,十分警惕的盯著他。
“你會這麽好心?”
她對蘇瀲從未有過全部的信任。
但蘇瀲說的這個辦法,是必須要建立十分的信任才行的。
否則,當她真的救出木景燭後,蘇瀲作為假冒的,是可以用很多辦法來證明自己不是木景燭的。
一旦蘇瀲否認了,那麽木景燭就成了越獄犯了。
“信不信由你,同樣的,救不救他,也在你的一念之間。”
蘇瀲慢條斯理的搖著扇子,在午夜裏仍舊一派偏偏貴公子的模樣。
但曲幽熒看著,心裏卻摸不到底。
“為什麽要幫我?你知道的,我從未相信過你。”
“但以目前的情勢來看,你隻有相信我,也隻有我最適合替代他。”
是呀,他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就與當初木景燭失蹤一樣,蘇瀲也是百裏挑一最適合的人選。
沒有人懷疑他不是真的蘇瀲,若是放在牢房裏,更不會有人知道了。
但要這麽做,風險實在太大了。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有好處,隻是單純的想幫你。”
“哈哈……”
他這話讓曲幽熒反倒笑出聲來。
但蘇瀲並沒有生氣,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態度。
“你還是不信我。”
“對。”曲幽熒沒有撒謊,“因為你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所以我對你,不得不防。甚至,我依舊覺得,景燭會有這一劫,和你也有一定的關係。”
“可是最終,你還是會選擇與我合作。”
蘇瀲從椅子上起身,收起扇子,朝門口走去。
“明日黃昏,按察使就會派人來處理這邊的事。若我的消息沒錯,按察使蘇大人的小公子也會一起。”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開門離開了。
等曲幽熒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她站在門口,看著滿院子的夜色,平坦的眉峰緊緊皺起。
“蘇長決。”
蘇長決,現任按察使蘇大人的小兒子,人稱“蘇衣公子”,是江南一塊非常有名的破案高手。
他和木景燭可謂是不打不相識,而且為了超過木景燭,成為第一。
蘇長決一直在背後研究木景燭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他的思考方式。
倘若此次,他也一同而來,一定會認出木景燭是真是假。
“不對。”
她想到此處,手突然摸住門框。
“蘇瀲的要求我尚未答應,倘若我答應掉包,那麽蘇長決才會發現牢中的是假的。倘若沒有掉包,他頂多隻會得意得意。可是蘇瀲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消息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徹夜找來小書,叫他去調查此事。
小書一直到隔日的辰時才回來,並且帶給曲幽熒一個消息。
“你確定?”
彼時,曲幽熒才起,正由著雲舒伺候著洗漱,梳發。
聞言,她去拿發簪的手,輕微一頓,眉峰微不可見得蹙起。
小書見狀,點頭道,“消息沒錯,昨日子時後,曾有人夜闖大牢,去了景燭少爺的牢房,我跟蹤對方,發現對方是與蘇小公子直接接頭的。”
“你真的沒看錯,對方是蘇長決無疑?”
“十分肯定。”
曲幽熒拿起發簪,簪子上的玉墜,在她的手中晃了晃,發出輕微的聲響。
“蘇長決竟然派人去救景燭?”
“屬下還聽到,他也不相信少爺會是凶手,但太尉一案,牽扯甚廣,若是處理不好,不光是襄陵鎮,就連按察使蘇大人都會受到牽連。”
“但以蘇小公子的性子,不該是主動尋找凶手,以此來證明他比景燭少爺聰明嗎?怎麽會做劫獄這種事呢?難不成他是想陷害少爺?”
雲舒也不信,而且對蘇長決是滿滿的不喜歡。
“雲舒說的沒錯,蘇長決的性子不該如此。”曲幽熒將發簪遞給雲舒,又問,“小書,你繼續去探聽,務必要知道蘇長決為何這麽做!”
“是。”
小書離開後,曲幽熒總覺得坐立難安,這件事拖得越久,對木景燭就會越不利。
早膳過後,她在院子裏坐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去趟大牢。
這一次來大牢,獄卒並沒有阻止她,就連十三川的手下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讓她覺得有些異樣,她旁敲側擊之下,才知道是有人打了關係。
至於是誰,沒有人告訴她。
她走到木景燭的牢房裏,將昨夜和今日的事都告訴了他。
因為她清楚,不管自己如何的決定,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木景燭自己手中。
倘若他自己不想走,誰也無法強迫他的離開。
“你想我怎樣決定?”
拉著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下,木景燭的神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曲幽熒低頭看著被他緊扣的五指,往他肩膀上靠去,另一隻手也緊緊地摟住他的手臂。
“我不知道。若是我答應蘇瀲的要求,就怕他會背地裏陷害你。但若不答應,我怕沒有人可以找出凶手,因為連蘇長決都要救你出去找出真凶。不管是哪一種抉擇都對你有危險。所以我有些迷茫。”
木景燭摸著她的腦袋,語氣輕微,卻字字清晰的落在她的耳朵裏。
“想知道蘇長決為什麽要救我出去嗎?”
“嗯。”
“因為他的眼睛看不見了。”
“什麽?”曲幽熒驚愕的抬起頭,看著他,“你說什麽?”
“蘇長決的眼睛被他喜歡的女人下毒弄瞎了,所以他才無法破案。”
曲幽熒皺著眉,想起蘇長決那不可一世孤傲的樣子,怎麽都無法想象,被心愛的人下毒後的那種心情。
“此時,父親告訴我,已經派人告知朝廷,不日朝廷就會派人下來。而太尉與蘇大人有些過節,要追究,蘇大人也脫不了關係,所以昨夜蘇長決派人來尋我,要救我出去,破了此案。”
“怎麽會這樣?”
她尚未從蘇長決變成瞎子的震驚中回神,眼下又知道了此事,心中更是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是危險。
“所以,這次,我們隻有和蘇瀲合作。”
“為什麽?”曲幽熒還是有些擔心,“他來曆不明,萬一有二心,會害了你的。”
“他是有二心,但在這件事上,並不會。”木景燭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這件事後,他自然會向你證明他的身份。”
曲幽熒撅撅嘴,道,“你就不能先告訴我嗎?”
木景燭含笑,“不好。”
“壞人。”
“說我是壞人?”
木景燭眼神幽幽的看著她,突然將人一把摟進了懷中,大手擒住她的下巴,猛地低下頭。
曲幽熒被他的舉動,嚇得緊張的閉上眼睛,心也在同一時刻狂跳起來。
可他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唯有急促的呼吸在兩人之間交纏不斷。
“是不是很期待我親你?”
耳邊的濕潤,讓曲幽熒一震,下意識的要推開他,可他高大的身軀強壓著她,根本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
“不,我是殺死太尉的凶手,很快就會為太尉陪葬,今後再也無法這樣抱著你,欺負你,所以今天我不會鬆開的。”
這話,一開始曲幽熒聽得稀裏糊塗的,還疑惑著他怎麽就認了。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以木景燭的性子,肯定是發現有人偷聽,才會這麽做的。
所以她象征性的掙紮著說,“你胡說,我一定會為你找出凶手的。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小熒,謝謝你。”
木景燭突然將她擁入懷中,唇瓣緊貼著她的耳朵,一張一合,輕微的話語一字不落的全部落了進去。
曲幽熒麵色泛紅,輕點著頭,又與他曖昧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大牢。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牢附近,但她並未離開,在不遠處盯著大牢的附近,然後看到一個黑衣人,從大牢出來,身形鬼魅的消失了。
她盯著那身影,微微一愣,“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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