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太尉的屍體上,並沒有找到能幫木景燭洗脫嫌疑的線索。
隻有一點讓曲幽熒覺得奇怪,那就是凶手用的那把匕首。
一般殺人者,為了不讓人查到,肯定會選擇很普通,或者不起眼的東西作為凶器。
但對方偏偏用了那麽有特點的一把匕首,還刻意留了下來。
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
曲幽熒隱約覺得,那把匕首或許能說明問題。
所以她上前一步,走到十三川的身邊,說,“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凶器?”
十三川並沒有拒絕,就叫人把凶器拿了上來。
“是真的。”
謝小二湊到曲幽熒身邊說,他遠遠地見過凶器,可以肯定,十三川拿出來的不是假的。
曲幽熒沒有回答,她拿起匕首,覺得這把匕首看著並不小巧,卻格外輕巧,握在手心裏,幾乎感覺不到什麽重量。
可是它的材質看上去,卻是一般的材質。
“怎麽會這麽輕呢?”
她將匕首豎起,用手指輕彈著表層,發現裏麵竟然是……空的?
“匕首為什麽會是空的?”
而且,這把匕首的刀鋒與手柄連接處,似乎曾經有一個什麽東西在。
遠遠看去,倒並不會讓人覺得那裏有個東西被剝去,隻覺得匕首設計的很有特點。
“空的?”謝小二不信,伸手接過,頓時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把匕首,可以殺死人嗎?”
匕首很輕,裏麵空心,即便很鋒利,也是沒辦法一擊殺了一個人的。
可當時木景燭手裏的確握著的是這把匕首,匕首的大小剛好和傷口吻合,所以是錯不了的。
“隻要是高手,不管怎樣的東西,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曲姑娘說的沒錯。”十三川接過謝小二手裏的匕首,讓人放了回去,“所以木景燭並不能洗脫嫌疑。”
曲幽熒握緊雙手,目光堅定,“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為他洗脫嫌疑的!”
十三川忽而又笑了,他往邊上側身一步,“那要不要讓你見見他?”
曲幽熒本想傲氣的走出去,誰知他突來的這麽一句話,讓她要跨出的步伐,瞬間就停了下來。
“你要讓我見他?”
曲幽熒覺得很有問題,因為十三川之前是完全否決她接觸這件案子的,甚至都不讓她驗屍。
此刻又怎麽會這麽好心的讓她去見木景燭?
所以她沒有立刻回答,可謝小二沒想到這些,當即就說,“好。”
十三川唇角輕揚,單是今晚,他就連續笑了三次,這種事和他的行為一樣,讓人懷疑。
“等下!”
看著十三川要人帶他們前去,曲幽熒出聲阻止。
十三川回過頭來,“你不願意?”
“我——”
曲幽熒剛要開口說話,就被謝小二打斷了,他拉住她的胳膊,對十三川說,“她隻是有些緊張,你命人帶路就好。”
然後也不管曲幽熒的神色,拉住人就跟著侍衛去了關押木景燭的大牢。
一路上,十三川並未跟隨,隻有幾個侍衛帶著路。
曲幽熒前後看了看,然後用手肘捅了一下謝小二,不悅的說,“你幹嘛答應?他突然讓我們去看景燭,肯定有詐。”
“但這也是唯一的機會不是嗎?”謝小二雖然平日裏不正經慣了,但認真起來的時候,還是很負責的,他看了眼周圍並無人的靠近,低下頭,在曲幽熒耳邊低聲說,“其實景燭在被帶走的時候,告訴我,一定要帶你去見他一麵。”
“為什麽?”
“不知道,似乎是有什麽必須要告訴你的事。”他說完就直起腰板,繼續往前走,“反正這是一個機會,不管十三川是出於什麽目的讓你去見景燭,你都必須去。”
曲幽熒並未再多言,她看著前方的黑暗,一步步走入關押犯人的大牢。
因此次太尉出行,帶了很多的士兵,眼下事情突然,這些人都由十三川直接管轄。
他下令封鎖全鎮,就連衙門的大牢裏,也都是他的人把守。
可以說,曲幽熒他們的所有舉動,都會在他的監視之下。
“到了。”
侍衛把他們帶到牢房前,解開了鐵鎖,曲幽熒率先走了進去。
裏麵的木景燭正坐在木質的床板上,運功調息,見她過來,微微一笑。
“你來了。”
“木景燭!”
曲幽熒咬牙切齒的喊著他的名字,朝他衝了過去,直撲倒在他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力氣很大。
木景燭就坐著讓她抱個滿懷,她身上的氣息在他鼻尖縈繞,她輕微的顫抖和無聲的懼意,也一點點的滲入到他的心間。
他低頭看著她,然後張開手,將她摟在了懷中,如往常一樣,拍著她的腦袋,動作親昵。
“怎麽了?”
“怎麽了?木景燭,你還敢問我怎麽了!”
曲幽熒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低頭在他的肩膀上,一口咬下,用了很大的力氣,一直咬到嘴巴裏都嚐到了他的血腥味,她也沒有鬆口。
像是恨不得要把那塊肉咬下來才甘心。
痛意在一點點的傳下,但木景燭始終沒有吭聲,大手也一如既往的抱著她。
“我的肉比較結實,你牙要是咬疼,就換刀試試看。”
如此的戲謔,放在平日,曲幽熒肯定要拿把刀,好好的試試。
可今日,她聽著這話,緊忍了許久的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河水,再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怎麽哭了?”木景燭雙手用力,將她轉了個身,變作側身躺在他的懷中,她伸手給她拭淚,還不忘捏捏她的鼻子,笑著打趣,“真是個孩子。”
“木景燭,你就是個混蛋,大混蛋!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笑得出來!”
曲幽熒是很想罵他,可是平日裏那麽多罵人的話,在此刻怎麽都說不出口,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也就那麽一兩句。
還都被眼淚都淹沒了。
她哭,哭的很放肆,哭的很傷心。
木景燭看著她的哭泣,仿佛那些淚水全部流入了他的心間,在那裏越蓄越多。
“若是我也哭了,你該怎麽辦?”
輕聲的話,仿佛情人間的呢喃,落在耳朵,穿透耳膜,沁入心的最深處。
在那裏入了土,也紮了根。
是呀,木景燭從小就是她頭頂的屋頂,為她遮風擋雨。
若哪天屋頂塌了,她又該怎麽辦?
見她漸漸地安靜下來,木景燭低頭在她眉心親了下,笑著說,“這才乖。哭的和大花貓一樣,真的難看死了。”
“難看你還親我?”
“你無恥的偷親我兩次,我這隻是取回一些利息罷了。”
曲幽熒渾身一僵,莫名的就想起那兩次的親密接觸,立刻臉頰就開始發燙了。
她不自在的從木景燭懷中起來,規規矩矩的坐在他的身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模樣乖極了。
看的木景燭越發想笑了。
他捏捏她的臉頰,“這麽乖?”
“不乖你肯定會變著法子折磨我。”
把他的吻比喻成折磨,木景燭眼睛一眯,大手擒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頭,麵向自己。
“折磨?”
兩個字,猶如牙齒咬碎麻花的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響,讓曲幽熒心跟著一跳,立刻否認。
“不,是愛護我。嘿嘿,哪裏是折磨了,分明是愛護,你聽錯了,聽錯了。”
笑話,雖然此刻木景燭成了階下囚,可還是有著捏死她的本事的。
她可不想在牢房裏,還要被他欺負。
“咳咳。”牢門外的謝小二實在看不下去兩人打情罵俏的舉動了,隻能以咳嗽聲提醒,“時間不多,快說正事。”
經他一提醒,曲幽熒才反應過來。
她拿下木景燭的手,正準備開口,誰知木景燭搶先一步。
“我去太尉房中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房內沒有任何人。”
“那你為什麽要拔刀?否則以你的功夫,要在他們闖入之前,離開,是輕而易舉的。”
“走不了。”
木景燭笑著搖了搖頭,曲幽熒不明白了,“為什麽走不了?”
木景燭看了眼牢房外頭,雖然隻有謝小二一個人站在那裏,但不排除周圍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偷聽。
所以他沒有說話,而是給了曲幽熒一樣東西。
借著牢房內幽暗的燭火,曲幽熒隻看到是一顆紅色的珠子,那顏色讓她莫名覺得熟悉。
“太尉之死,必有蹊蹺。對方嫁禍給我,肯定是不想我再碰這個案子,所以你們需要萬分小心。”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手指也沒忙活,在曲幽熒的掌心裏,寫下了幾個字。
曲幽熒一心兩用,當看清楚他寫的字後,便知道這件事,也不單單是一樁意外了。
“那你為何深夜去找太尉?”
這點是曲幽熒不能理解的,以木景燭的性子,不該深夜出現在太尉的房內。
“是有人引我去的。”木景燭解釋道,“昨日太尉在廢宅被眾人看到煮骨一事,與我們預料的有些偏差,所以我有些在意,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誰知會發生這種事。”
曲幽熒聽著他的話,卻想起蘇瀲與她那日的對話。
但她並未告訴木景燭,而是說,“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找到凶手還你一個清白。”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到,否則為了保全襄陵鎮,木景燭真的會死。
她不願意他離開,所以當遮風擋雨的屋頂出現了破口,她就隻能自己修補。
她相信房屋總有修好的時候,更相信真相會有昭告天下的一天。
“凡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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