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息……
“景燭!”
盡管腦袋暈暈,但曲幽熒還是很快抬頭。
可當視線觸及到他的臉時,心裏還是起了不小的漣漪,是失落。
他不是木景燭,他是蘇瀲。
因為在給蘇瀲易容的時候,她在他的下頜處做了一個很細微的標誌,是為了更好地區分。
“你沒事吧?”
他低聲詢問,嗓音是刻意的沙啞。
曲幽熒搖了搖頭,卻覺得腦袋更加的暈乎。
伴隨著疼痛裏,她還來不及開口,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蘇瀲眯眼,將人往後拉離床邊,謝小二同時上前,擋在兩人當中,全員戒備。
“景燭,你可算是回來了,真的太好了!”
謝小二一邊警惕著小少年的舉動,一邊欣喜木景燭的回歸。
蘇瀲勾唇淡笑,冷冷的問,“出了何事?”
“你不在的這幾天內,襄陵鎮出了白骨夜遊的事件,嚇到了不少人,還有兩個目擊者因此而死。麵前這個是嶺南坊老板的小兒子,他和自己的玩伴一起追蹤過白骨夜遊。介於前麵兩個都是在第二日暴斃,所以官府時刻盯著兩人。本來今晚我和小熒準備蹲守捉骨,卻沒想到白骨沒等到,等到的卻是他的異常。”
“是何異常?”
“他剛才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宛若女子,森冷鬼魅,聽得陰嗖嗖的。”
他話音才落,那小少年就突然雙眼一瞪,朝後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因此一滯。
“這是怎麽了?”
一旁的嶺南坊老板說話哆哆嗦嗦的,關心兒子的安全,卻又不敢隨意靠近。
“我兒他怎麽了?”
“昏過去罷了!”
說話的並非蘇瀲,而是他懷中的人。
按照慣例,每一次曲幽熒暈過去,兩儀就會出現。
他推開蘇瀲,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那小少年窗邊的窗戶,視線銳利。
“小熒,你沒事吧?”
謝小二看她很快醒來,大鬆了口氣。
怎知曲幽熒沒有像往前那樣損他一下,徑直走到床邊,伸手在小少年的臉上摸了摸,隨後一路向下。
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你在做什麽?”
兩儀不顧他所問,仔細尋找,在小少年的脖子上,接近喉結的地方,發現了一條很細的紅痕。
且他的衣領上還被什麽東西劃破了一道口子。
兩儀眯眼深思,他本身在沉睡,不知此處發生的事。
但在曲幽熒撞到腦袋後眩暈的時候,他的視覺與曲幽熒的視覺在相互交替。
就在那個時候,他曾看到有一根很細很細的白線纏繞在少年的衣領上。
可現在已經沒有了。
他直起身,往床欄上摸去,又沿著那邊一直探查到窗戶口。
“小熒,你在摸什麽呀?”
謝小二看的雲裏霧裏的,一臉好奇。
兩儀則不理他,摸了一圈又轉回到蘇瀲身邊,攏著手,蹙著眉說,“那聲音是人為。”
“人為?”謝小二好奇的摸摸腦袋,問,“可那聲音的確是從他身上發出的呀!若是人為,那人除非躲在他身後,否則肯定會察覺到聲音不是出自同一個地方。”
“但有一種手法,用一根極細的魚線,纏繞在脖子上,人居於某個位置,以聲音透過內力催動魚線,逼近目標,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讓目標發出其他聲音。”
“景燭說的不錯。”
兩儀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十分讚同他的意見。
他指著在床架和窗戶上摸到的魚線留下的痕跡,接著說。
“但這個手法有個弊端,在高手麵前很容易被看破。因此在景燭來之後,對方就放棄了目標,離開了。”
“可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謝小二還是不太明白,“之前兩個死者,都是直接就殺了,沒有目擊者。但今晚為什麽會設計這麽一場戲?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這種手段,頂多隻會讓人覺得他被鬼上身了吧?”
謝小二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一般人家,遇到這種事,都會認為孩子被鬼上身了。
若不是有捕快在此處看著,嶺南坊的老板也不會去報官府,隻會私下尋找神婆,以鬼神之說解決。
“笨。”
蘇瀲以木景燭該有的口氣直接給了他一個字的評價。
不給麵子的方式,讓謝小二尷尬的很。
蘇瀲涼涼的看著他納悶的樣子,解釋道,“如今整個襄陵鎮被白骨夜遊一事鬧得人心惶惶,如今若是傳出目擊者被鬼附身之類的謠言,你覺得會如何?”
他這麽一解釋,謝小二就反應過來了。
“若此事傳出去,肯定會加大居民的恐慌。”
兩儀接口說道,“還會對豐淩街更加的畏懼,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怕是沒有人再敢靠近了。”
他雖然許久不出,但當時也去過豐淩街的廢宅,更對那裏的白骨看出了倪端。
當下起了這麽多的謠言,還有白骨夜遊,仔細想想目的也就那麽一個。
孤立豐淩街。
讓豐淩街成為一個人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這麽一來,要想在豐淩街裏做些什麽,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麻煩了。
這是一步好棋,卻需要很大的手筆來布置。
他想著那些白骨,眉峰皺的很緊很緊,唇角抿成一直線。
完全無視了來自蘇瀲的目光。
蘇瀲一直都在看著她,將她的舉動緊鎖眼中,不放過一絲一毫。
忽然,他唇角輕揚,上前幾步走到她的麵前,拉住了她的手。
“先不管這些,還是按照我們白日的計劃,走下去。”
兩儀微愣,抬頭看他,眼底刹那間迸射的是疑惑,但在眨眼的瞬間,已然變成了鎮定。
“好。走。”
他決定果斷,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也不管嶺南坊一家人。
這一切都與曲幽熒的性子完全不符。
蘇瀲眯眼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對謝小二使了個眼色。
盡管謝小二也雲裏霧裏的,但他還是領會了蘇瀲的意思,安慰了嶺南坊一家子,並派人去叫大夫診治。
出了嶺南坊的大門,兩儀目標準確的走在黑夜中。
他可以猜到曲幽熒為什麽要去蹲守捉白骨,但此刻想想,他們今晚沒有等到白骨,卻等來嶺南坊的事。
應當不單單是對方想借此來引起人心的恐慌。
必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最擔心的還是從西林帶回來的那些白骨,還是親眼去看看比較好。
所以腳步急切,並無心情去理會身後跟著的木景燭。
可蘇瀲並不打算如此就放過她,幾步上前,將人給拉住了。
“你這麽急,要去哪裏?”
“去豐淩街的廢宅看看,我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那兒要出事。”
“可你今日還說,那兒被太尉的人包圍,現在衙門的人出入都很麻煩,你此刻去,他們又如何會隨意放你進入?”
這話他可不是隨便瞎編亂遭來試探她的,而是今日,他聽到她和千犀對話中,她親口說的。
兩儀一愣,對此事並不知情,蹙眉疑惑,“太尉?”
“你給忘了?”
蘇瀲借著月光將她看的很仔細,早在她和謝小二去蹲守的時候,他就隱匿在黑暗中一直跟著他們。
可是曲幽熒前後給他的感覺,卻起了很大的變化。
或許謝小二察覺不出來,但他常年察言觀色,哪怕對方黑色的衣服上多了一片汙漬,他都察覺得出來。
所以他可以肯定,此人並非曲幽熒。
“沒忘。”兩儀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他將蘇瀲的手拉開,轉了個身,往曲府的方向走去。
蘇瀲不依不撓,大步跟了上去,“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
兩儀蹙眉,很明顯的不喜歡他跟著,但也沒辦法,隻好裝模作樣的回到了曲府,自己的院子裏,假裝睡下。
一直等到子時之後,他靜躺了半個時辰後,才悄悄地起身,打開窗戶,輕巧而快速的躍了出去。
借著黑夜的掩飾,他腳下生風的消失在了曲府。
“嗬……”
蘇瀲抄著手,他一直都守在曲府周圍,眼看著兩儀從曲府出來,往豐淩街而去。
他微笑,跟了上去。
可他還是低估了兩儀的速度,追了一半,人就消失了。
他本想直接去豐淩街,但在經過謝府的時候,他發現謝府的後門被人打開,從裏麵偷偷出來一女子,借著黑夜的掩飾,徒步奔波。
他眼睛一眯,“是她?”
他愣了愣,放棄追蹤曲幽熒,朝著那女子身後如鬼魅般的跟了上去。
兩儀不知道蘇瀲懷疑到他的身上,他快速去了豐淩街的廢宅,躲過那些看守的,輕而易舉的入了院內。
因為院內擺放的都是白骨,所以侍衛覺得晦氣,因而裏麵並無人看守。
他輕巧落地,從懷中拿出火折子,掀開蓋著白布的白骨一一檢查。
然後發現有一具白骨是新鮮的。
“怎麽會這樣?”
他起身清點白骨的數量,發現和登記的是一樣的。
但眼前有兩具白骨,卻是才化骨不久的。
確切的說,應該是被人一點點的剝去血肉,而化的白骨。
“不對,不對。”
他摸著那些白骨,掌心的感覺很是不對勁。
“這些骨頭並不是同一具骨架上的。”
他記得有一具骨架的腳骨奇大,所以起身在這滿院子的白骨中尋找,卻怎麽都沒找到。
“我記得當時交換身體的時候,看到白丘坐碎了一隻腳骨,但還剩下一隻,怎麽會消失的?”
他越發覺得這件事不單純。
消失的那具白骨,又冒出來的拚接白骨,這事的背後肯定指向著什麽。
但他每次出現的時間都不長,為了剛好的調查下去,他必須留下些什麽給曲幽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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