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麵色微變,看著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問,“誰?誰在說話?”
“我。”
人群分開,一個穿著華麗的少女傲立著。
她雙手叉腰,身後有五六個帶刀侍衛保護著,誰也不能隨意靠近。
村長對她的無禮顯得很是不滿,“你是什麽人!”
“我是當朝太尉之女,楊婉兒!”
此言一出,人群喧鬧。
大家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村長,眉頭緊蹙,麵色蒼白。
曲幽熒也是吃了一驚。
“她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曲幽熒很好奇,又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說道,“敢表明身份還在這裏大鬧他人的祭祀,她難道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嘖嘖。”
木景燭沒有說話,一雙黝黑的眼睛如老鷹一般,直逼那方。
那模樣總給曲幽熒一種他早就知道的感覺。
正想問的時候,村長發話了。
“此處是百祥村,不歡迎官府之人,縱然你是太尉之女,也請你離開!”
他是百祥村最大的人,他要趕人,就等於給村民下達的一種命令,村民是不會不聽的。
所以一時間,村民都開始揮手讓楊婉兒離開,甚至有幾個壯漢上前,手裏還抄著家夥。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讓我離開?”楊婉兒很是囂張,抄手站著,不屑一顧,“給我打!”
她話一出口,身後幾個侍衛上前就將那幾個壯漢給揍了一頓,下手狠辣,絲毫不將人命放在眼中。
看的曲幽熒全身都疼。
她扯了扯木景燭的衣袖,低聲說,“你就不去阻止?”
木景燭抄著手,不動聲色的說,“我們是平民,阻止不了。”
“騙子。”
曲幽熒撇撇嘴,心中卻已經十足肯定,楊婉兒會出現在這裏,木景燭肯定是知道的。
就算他真不知道,此刻按兵不動,肯定留有後招!
所以,曲幽熒沒有繼續問,抄著手兒繼續看熱鬧!
“太尉之女,難道就可以隨意對人用刑?這事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村長這話看似說的輕,但卻是連太尉也一起指責在了裏麵,明眼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落在楊婉兒耳朵裏,隻讓她更囂張了。
她揮了揮手,讓手下停止揍人,上前幾步,一腳踩在一個壯漢身上。
仰著頭,她盯著太尉,絲毫不畏懼。
“有本事你就傳出去呀!看看究竟是你們人多嘴厲害,還是我厲害。”
這話立刻就引起了村民的相當不滿,就連曲幽熒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性子的人。
村長扳著臉,從台子上下來,幾步就走到楊婉兒麵前。
“今夜是百祥村的月老樹祭,請你別在這裏胡攪蠻纏,念你是太尉的女兒,隻要你立刻走,就不與你計較!”
“有本事你就與我計較計較呀!”楊婉兒扭扭脖子,一臉鄙夷,“今日我就要在這裏鬧事,讓你們完成不了祭祀,看看是不是會讓村子遭受懲罰!”
“放肆!”
村長也火了。
他快五十歲的人了,什麽風浪人物沒見過,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指著鼻子罵,不管是心裏還是麵子上都是放不下的。
他垂放在兩側的雙手緊握起,在月色的下的身子輕顫,已經是在極力忍耐了。
“你倘若再不走,再在這裏胡言亂語,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還能怎樣不客氣?不就是打我嗎?有這個本事的話,你就來呀!”
楊婉兒囂張的很肆無忌憚,曲幽熒看著倒有一種很佩服的觸動。
她緊挨著木景燭,打趣的說,“要我有這樣的老爹,我看誰還敢欺負我。”
木景燭橫了她一眼道,漫不經心的說,“那得讓你爹寵你才行。”
一句話就讓曲幽熒噎了回去。
她雖然有爹,家財足夠,權勢也有。
但很明顯的,她不得爹的寵溺呀!所以哪裏有楊婉兒的這份任性的囂張?
撇撇嘴,她隻能繼續看著戲。
也不知村長又和楊婉兒說了什麽,就看到楊婉兒突然拿起一邊的火把,快速的朝著月老樹跑了過去。
那樣子,就像是要燒了樹。
隻是她手中的火把還沒靠近大樹,安寧的夜色猛然傳來一陣大風。
大風刮過大樹,吹上火焰,朝著楊婉兒的身上招呼過去。
她一聲尖叫,丟了火把,但還是有火星被風吹到了她的衣服上,瞬間燃起。
“救命呀,救命呀!”
她嚇得失聲尖叫,但周圍沒有人上前幫忙,一個個都冷眼看著。
“快救人呀!”
曲幽熒拍著木景燭,怎知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抬頭就看到他火速趕到楊婉兒身邊,徒手熄滅了她衣服上的火焰。
楊婉兒驚慌失措,變色慘白,靠在木景燭懷中,一語不發。
村長這時候突然快步走到月老樹前,雙腿一彎,跪了下來。
“神樹顯靈了,神樹顯靈了!”
剛才的一幕,大夥都看在眼中。
此刻村長這麽一說,更是深信不已,紛紛學著村長跪下。
“剛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是這位女子冒犯了神樹,竟然想要火燒神樹,所以神樹才略施懲罰,以示懲戒!所以——”
他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月老樹前,楊婉兒和木景燭的身上。
“所以,任何冒犯神樹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更別打探神樹的往來,因為這是神樹,凡人動之,出了任何事,那都是天譴!”
曲幽熒也配合著大家跪在地上,但心中卻為他這話,有所疑惑。
他分明是在意有所指。
曲幽熒看向那邊的兩人,總覺得村長這話不單單是針對楊婉兒說的。
想起今日店小二和祥嫂那邊,兩度被打斷的話。
曲幽熒就覺得或許村長已經察覺到了什麽,所以他們才轉了一整天都沒問出什麽話來。
當下她選了擇沉默,打算等離開這裏後,再與木景燭細說。
因這麽一鬧,楊婉兒也慌神了,狠狠地丟下一句,“我會再來的”就帶著人離開了。
木景燭看著楊婉兒的背影,沉默不語。
這廂,好不容易把鬧事的人趕走,村長繼續主持祭祀典禮。
但一切從了簡,事後的篝火晚會也沒有了原先的興奮。
木景燭看著,就悄悄的帶著曲幽熒離開了。
一出村落,曲幽熒就迫不及待的說,“我覺得村長有問題。”
木景燭駕著馬兒,奔跑在小道上,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有她柔柔的說話聲。
“為何?”
“因為楊婉兒拿著火把靠近月老樹的時候,咱們身邊的人都以為她要去燒樹,你覺得村長會不知道嗎?但那時候,村長站在原地,並沒有任何的行動,甚至是連句阻止她的話都沒有說。”
“你說的不錯。”
木景燭誇讚著,將她往懷中攏了攏,替她擋去不少的夜風,這才說。
“那風是人的內力催促而成的。”
果然!
曲幽熒心中一喜,轉過腦袋,看著他問。
“那這樣一來,就表明對方不是楊婉兒安排的。是村長?可是村長怎麽就知道楊婉兒會來呢!還刻意尋人安排了這麽一出戲?看樣子,是在警告著什麽?”
“的確。他是在警告一些人,不要在村內打探任何關於西林,關於月老樹的事。”
曲幽熒蹙眉,他們今日詢問了很多人,打探那事。
但好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的總會被無形的打亂。
加上晚上又發生了這事,若說村長真的在警告他們,倒也並不為過。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呀!”
曲幽熒被靠在他的懷中,很是舒坦的說著疑惑。
“倘若村長真的要警告我們,隨便尋個人就好了,為什麽非要是楊太尉的女兒?”
“這點我也一時沒想明白。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曲幽熒疑惑的眨眨眼,“哪一點?”
“此人並非真的太尉之女。”
“啊?”曲幽熒震驚,“她不是嗎?你是怎麽知道的?”
“笨死了。”木景燭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一下,“昨日晚宴,你沒看到楊婉兒長什麽模樣?”
曲幽熒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我昨日都在想著其他事呢!怎麽可能去看一個女人的模樣。”
木景燭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若昨日看到楊婉兒就會曉得,今日此人雖然與她有幾分相似,但並非本人。”
“不是楊婉兒?”曲幽熒吃了一驚,“那會是誰?為什麽非要假扮楊婉兒?”
“這才是我擔心的地方。村長所為,一方麵應該是想警告你我,不要再試圖調查。另一方麵,我猜測,是針對太尉去的。”
“你的意思是,倘若此人不是楊婉兒,但以楊婉兒身份冒犯了月老樹,還被懲罰。這事不光是百祥村的人,還有很多其他人都看到了,事情一經傳出去,若真的楊婉兒出了事,也會被認定是天懲,而不是人為!”
“你說得對。通往襄陵鎮和百祥村的隻有這麽一條路,但我們一路出來,卻沒有遇到他們一行人,以他們的速度,不可能已經趕到襄陵鎮的,所以我們需要立刻回去。你坐穩了。”
木景燭揮動韁繩,馬兒飛奔在小道上,朝著襄陵鎮疾馳而去。
曲幽熒看著木景燭一路上緊蹙的眉峰,心中也彷徨不已。
他的直覺很準,一般他料的事,基本都會發生。
所以她也不說話,隻盼快點回到襄陵鎮。
夜色在時間的流逝中,越發的濃鬱。
大片的黑蓋住了所有的光亮,除卻那莫名燃起的火光。
曲幽熒看著那火光的方向,心頭莫名一緊,“難道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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