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幽熒對這的地形很熟悉。
因她幾乎每年都會來這裏偷冰塊,然後分給那些家境平窮之人。
運氣好的時候,可以偷到不少。
但也有差點被抓的時候。
不過每次這個時候,木景燭就會救她於危難之中。
大搖大擺的往裏走,她完全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地盤一樣。
她頭也不回的問蘇瀲,“你藏在哪裏了?”
“最左側走廊的一間空屋。那裏是雜物間,而且常年上鎖,這裏的人都沒有鑰匙。”
蘇瀲身形高瘦,但抱著那麽大一個箱子,也看不出有多少吃力。
曲幽熒聽著,笑得很壞。
“那屋子我進去過一次。裏麵藏著林老爺的私房錢。他每月底都會來一次,就藏在那張桌子的地底下。”
“你竟然知道?”
“當然!”
事實上,她每次被她爹沒收月銀的時候,木景燭也不肯幫她的時候。
她就喬裝打扮,用這個寶庫去威脅林老爺,說要告訴她夫人。
他外頭風光,實則是個耙耳朵,因此很容易敲到銀子。
當然這事她誰也沒說。
“看來壞事沒少幹呀!”
蘇瀲也不說破,看她利索的打開門鎖,抱著箱子進去,放在了地上。
他指著橫在一旁的一個大木箱子,說,“就在那裏。”
曲幽熒依言上前,打開箱子,吹了記口哨。
“喲,你處理的不錯嘛!雖然對驗屍會有些影響,但應該沒多少麻煩。”
蘇瀲將冰塊放在屍體的周圍,中間用東西隔開。
是冰封。
“得你誇讚,不容易。”
“嘿嘿。”
曲幽熒蹲下身,找到一張桌子,指揮著蘇瀲將屍體報出來。
蘇瀲嘴角抽抽,赫然有種感覺,單獨邀她出來是種錯誤!
但他還是照做了,因為接觸屍體,衣服上都是一股腐爛的味道,十分難聞。
曲幽熒看他貴公子般的嫌棄,從工具箱裏拿出一個東西。
“這是生薑,含在嘴巴裏,可緩解屍臭。”
蘇瀲聽話的接過來,含在了嘴裏。
觸舌的辣味,一下子刺激他的神經,令他眉峰緊皺。
曲幽熒抿嘴偷笑,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小瓶子。
她倒了一些液體在手上,用手指在他人中左右塗抹。
“這是麻油,同樣的效果。本來還想用蒼術皂角燃燒的,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你若受不了,可以出去。”
蘇瀲又點點頭,曲幽熒這下才開始認真驗屍。
她將兩具屍體,並排放著,戴上口罩和手套,從林思思的屍體開始重驗。
這具屍體本尊其實是林嬌嬌。
兩姐妹互生怨恨,最終姐姐殺了妹妹,以妹妹的身份取代之。
但從木景燭處得知的消息,林思思在成為林嬌嬌後,並未再度和其丈夫有來去。
反而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什麽都探查不到。
可曲幽熒不管這些,她在乎的隻是屍體上呈現的真實。
一炷香後,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摘下了口罩,大口呼吸著。
“這屍體沒什麽特殊情況,都和上次我初檢的時候一樣。要證明並不難。所以需要盡快找到證明,否則一旦屍體腐爛,就麻煩了。”
“為什麽會麻煩?”
“這具屍體並非林思思,而是林嬌嬌。”
蘇瀲眯眼,驚訝著問,“可她們並非孿生,若易容肯定會被發現的。”
“因為畫皮換臉。”
曲幽熒並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換的隻是麵皮,但身體沒變。所以這屍體才會從左屋消失,才會被人毀屍滅跡。隻要屍體消失,就和本尊沒有對比,也就會失去證據。”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很黑,也很亮。
仿佛吸取了銀色的月光,藏在滿是黑暗的墨汁裏,散發著獨一無二的色彩。
“這個不難。隻要將屍體帶回去,凶手肯定沒話反駁。”
這話,曲幽熒也讚同。
她的目光移向另外一具屍體。
這個才是最令她頭疼的。
她心中十分篤定,此人應該是真的王氏。
隻不過要說服人相信,需要證據。
接觸這行多年,讓她始終堅信,最真實的東西就在屍體上。
所以她必須在屍體徹底腐爛之前,找到!
“這個很麻煩?”
蘇瀲見她眉峰凸起,神情並不樂觀。
她點點頭,“若無法證明她的身份,就沒辦法讓凶手徹底閉嘴。”
“難道不是王舒樂做的?”
“即便是她,也隻是幫凶。幕後黑手另有其人。而且,我擔心——”
“擔心什麽?”
她緊咬著唇,許久才說,“對方沒有毀掉屍體,也任由它作為一個無名氏存在著。我擔心這是凶手的挑釁,挑釁我們即便知道是她,也絕對扳不倒她。”
“那你覺得呢?”
“一定會找到!也必須找到。為了還死者一個安息。”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格外的深沉,就好像曾經遇到過相似的經曆。
蘇瀲還想問的時候,就看到她重新戴上口罩,低下頭,開始複檢。
這一次,她觀察的很慢,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一個時辰過去了。
不管她如何驗證,都找不到值得奇怪的地方。
“不可能的,絕對有哪個地方不對勁。”
她不死心,繼續埋頭苦找,是越驗越緊張,越緊張越煩躁。
逗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落下,嗒的一聲輕響,落在了那具女屍臉的白骨上。
汗水沒有滲進白骨,反而沿著骨頭的表層滑落了下去。
這僅是一個普通的現象,但曲幽熒卻在看到這個之後,灰暗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
她衝蘇瀲揮著手兒,十分開心的說,“我有辦法證明這具屍體究竟是誰了!”
蘇瀲全程都在她身邊盯著,此時此刻,是明顯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那種興奮感。
眸色輕微一彎,他笑著問,“什麽辦法?”
曲幽熒眉兒眼兒彎如月牙,戴著手套的手伸到嘴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