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把他們弄暈,捆起來揍一頓,不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了?”周洲說道。
“不行!”楊遠馬上製止,“他們肯定是幫人做事,不要驚動他們背後的人。等等看。”
“哦,好。”
“盯緊屋子裏的男人。”
“我讓人盯著呢,他一直乖乖呆在樓下。放心,他要是敢上樓對碗碗不軌,我立刻衝進去揍扁他。”
“別衝動!”
“我有分寸。”
“有情況及時和我說。一定要小心。”
楊遠再三叮囑完,這才掛斷電話,狠狠地吸了口煙,拿煙的手怎麽都禁不住微微顫抖。
此時此刻,他徹底明白了“一個謊言要靠無數個謊言來掩蓋”這句話的可怖性,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騙下去。
想到林小碗大晚上的單獨和莫雲聰留在數裏之外的鄉下村宅中,他就覺得後怕。幸好他們所在的位置恰好離周家莊不遠,所以他一給周洲打電話,周洲立刻就帶了幾個同伴趕過去。又怕驚動情緒本就不穩定的林小碗,他便讓他們悄悄靠近屋子,密切注意裏麵的動靜,發現情況不對再衝進去,卻意外發現也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潛藏在屋子附近。
直覺告訴他這兩個和偷拍榮少琛與蘇綣綣親密照的事情有關聯,為了有證據地揪出幕後之人,所以他再三叮囑周洲不要輕舉妄動。
手機響了,見是榮少琛的電話,他全身一震,手中的煙蒂也差點掉落,慌忙將煙蒂掐滅,隨即佯裝鎮定地接通電話,搶先出聲:“老板,我發現了夫人去向。”
“在哪兒?”
“周家莊那邊。”楊遠故意說得有些含糊。
“周家莊……”榮少琛重複道。
“老板,我去那邊把夫人……”
“算了,”榮少琛馬上打斷,“讓她去那邊住幾天也好。”
“那我……”
“先回來吧。”
“好。”楊遠忐忑地掛斷電話,狂擦了把汗。
其實剛剛說去周家莊接林小碗時,他完全是賭一把——如果不和榮少琛告訴林小碗去向,榮少琛肯定要擔心,一定會加大加度找尋,所以他故意說在周家莊那邊,讓榮少琛誤以為林小碗去了周家,他知道榮少琛一定會放心讓林小碗去周家莊,因為周大力一家人都是站榮少琛這邊的,何況周家莊此時又是林小碗唯一的避風港。
不過楊遠當時的心跳得真快啊,生怕榮少琛說和他一起去接——先不說讓榮少琛看到林小碗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會暴跳如雷,就算自己一個人過去找林小碗,林小碗肯定也要誤會他跟蹤她,肯定少不了一通罵,罵完還不見得會跟他回來。
進退維穀的感覺太難受了。
突然想到那兩個不明身份的人,他又很緊張,想了想,給周檬發了個信息,然後快速趨車往回趕。
十來分鍾後,他回到了榮家,極力讓自己心境平複了些,才進屋去找榮少琛“匯報情況”。
他簡單地提了提林小碗去向,然後迅速將話題轉至那幾張讓林小碗憤然離家的照片上。
“查過了和那倆女學生聯係的手機號碼,是一個月前有人假*身份證在一個很小的移動營業點辦的,現在處於關機狀態,這號隻有和兩女生打電話的通訊記錄。在營業點也沒查出有用線索。”
“準備得還真充分。”榮少琛冷笑。
“還很警惕。”楊遠補充。
據其中一個女孩交待,昨晚她發現包裏多了兩萬塊錢,正狐疑著,就接到一個神秘電話,原來這兩萬塊錢是要讓她們演出戲。對方把要演戲的內容簡單說明,讓她們隨時做好準備,末了威脅道說“如果演砸了,你們這張臉就別要了”,兩個女孩當時都嚇懵了,然後拚命在家練習,一邊惶恐地等他電話。今天下午,一個女孩接到電話,叫她們去小廣州待命,她們趕到小廣州時,手機收到了作為道具的照片,然後按指示進了一家甜品店,在林小碗麵前開始表演。
當然,他心裏有懷疑蘇綣綣,但因為沒有證據,不敢亂說。見榮少琛沒吭聲,似作沉思狀,他也沒敢再出聲,隻是很不安地低頭站在一邊。
手機鈴聲打破沉寂,見是周檬電話,他故意猶豫了下,然後走至門邊小聲接電話。
“到了?夫人的精神狀態怎麽樣?”
“夫人”二字成功吸引了榮少琛的注意力。
“那就好。我?我真去不了,我這邊有事兒,你好好照顧自己。”楊遠很為難地在電話中回應周檬。
“嗯哼。”
聽到榮少琛輕咳,楊遠連忙扭頭看他,見他微微頷首,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衝周檬道:“一會兒給你電話。”
匆匆掛斷電話,他快步走至榮少琛低聲道:“周檬懷孕了,她這兩天不停地催我去周家莊見她父母……”
“去吧。”榮少琛擺手打斷他的話,“讓周檬多陪陪她。”
他不想每次都借那一紙契約約束她。
“會的。那,我走了?”
“嗯。”
老板,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騙您,我也是希望夫人能與您和好,我一定會幫您把夫人找回來。
楊遠轉身出去時,在心裏默默道歉。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這麽容易蒙混過關,除了因為榮少琛被林小碗的離家出走擾亂了心緒外,還離不開老板的百分百信任。
如果老板知道自己騙了他,以後隻怕不會再信任自己吧。
想到這點,楊遠的心上壓了巨石。
心急火燎地開車來到城外,聯係上周洲後,悄悄過來,低聲問道:“那兩個人什麽情況?”
周洲應道:“他們手上好像拿著相機——有點遠,看不太清楚,但八*九不離十。”
“相機?”楊遠眼前馬上晃過榮少琛與蘇綣綣的“親密照”,目光一凜。
就在這時,周洲收到了短信,失聲叫起來:“壞了!”
“誰?!”聲音驚動了不遠處的人。
楊遠頓時一個箭步過去,飛快將兩人打倒在地,並迅速捂住其中一人的嘴,同時將他手中的相機奪過來。
隨後趕到的周洲也緊捂住了另一人的嘴,一邊低聲威脅:“再動擰了你腦袋。”
那人嚇得直搖頭,雙手作求饒狀。
躲藏在附近的周洲幾個同伴,隻道周洲吃了虧,迅速跑過來,見此情形,才鬆氣。
周洲將抓著的人交給同伴黃毛,低聲吩咐:“把他倆押去林子裏看好,一會兒我去詢問。他們敢耍滑頭,就打折他們的腿。”
“放心。”黃毛示意另一個同伴接過楊遠手中的人,帶他們往暗處走。
不待他們走遠,周洲便往前麵跑,直接翻牆進院子。楊遠知道情況不對,也馬上跟進去,三下兩下爬上二樓陽台,貓著腰蹲在窗下聽裏麵動靜。
“莫先生?”林小碗沒睡著,聽到輕輕的敲門聲,馬上起身試探著問道。
“還沒睡吧?”莫雲聰的聲音在外響起。
“還沒。有事兒嗎?”
“在院子裏看見樓上沒關燈,猜你睡不著,給你泡了杯牛奶,牛奶放門口,我先下去了。”莫雲聰說完,不待林小碗回聲,便噔噔噔地跑下樓。
本來還在猶豫的林小碗,聽到腳步聲這才開門,看到門口有牛奶卻不見莫雲聰的人頓了頓,將牛奶端進來喝——不是她沒警惕心,如果莫雲聰真要玩花樣,他之前有很多次機會。
因為窗簾拉著,楊遠看不到屋內情形,不過見莫雲聰三更半夜獻殷勤,覺得不懷好意,卻又不敢貿然進屋,隻能在心裏拚命喊別喝。
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弱弱的野貓叫聲,會意,隨即爬下去,來到周洲身邊。
“他下來了。”
楊遠從沒拉上的大窗處看過去,果然見莫雲聰又躺回了沙發,這才放心和周洲翻出院子。
“現在怎麽辦?”周洲問他。
“你在這兒守著,我去審那兩個人。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不要驚動屋子裏的人。”
“好。”
楊遠遂按周洲的提示,來到附近的小樹林,找到黃毛幾人,開始盤問那兩個偷拍的人,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因為這兩人的話和那倆女孩如出一轍,也是有人先給錢,然後通過電話指使他們過來拍照,點明要盡量拍親密照。
對於聯係他們的電話號碼,楊遠甚至覺得沒必要查,他把相機裏的照片看了一遍,然後全部刪除,一邊暗自慶幸——要是被老板看到這些照片,自己就慘了,夫人隻怕有嘴也說不清,雖然不是很親密的照片,但到底時間地點不對。
幸好周洲來得快,發現也及時。
讓黃毛把那兩人的身份證件扣下,警告了一番,然後讓大家各自散去,他則再次來到周洲身邊,靜靜地坐下。
“到底怎麽回事兒?”周洲低聲問他。
“一言難盡。”楊遠說完沒再出聲,周洲知道有隱情,也沒再問,兩人就這麽坐著,默默地看著前麵。
*
清晨,睡得正香的林小碗被一陣異響驚醒,雙眼又紅又腫的她快速走至窗前,拉開窗簾往外看,外麵的情形讓她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