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致出言製止,讓姚氏長長籲了口氣。
齊妙耐心的解釋道,“父親,白表姐若繼續不吃不喝暈迷下去,五髒六腑就會慢慢損害,直到最後失去應有的作用。
這就像一朵花,如果長期得不到灌溉,就會慢慢枯萎,直至死亡,到時神仙也救不了。
父親您看白表姐臉上有了一些表情,正是刺激的作用,不過她傷得太重,需要更深的刺激才行。”
齊正致看著白蓮似動非動的樣子,有些心動。
之前也有大夫提出用銀針刺激,但因為姚氏的激烈反對而作罷。
現在看來,刺激是有必要和有用的。
齊妙續道,“如果父親您想看著白表姐丟了性命,那我就不管了。有些可惜,隻要再刺激兩三次,白表姐肯定會醒過來的。”
“你繼續吧。”齊正致咬牙同意。
齊妙烏黑的瞳眸中滑過狡黠。
銀針又依次紮過白蓮的指尖。
白蓮青蔥般白嫩的雙手上血跡斑斑,她的額上滲出密密的汗珠,表情痛苦。
到底有多痛,隻有白蓮自己知道。
她好想睜開眼睛高聲叫喚,讓齊正致知道她醒了,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惜隻能感覺到錐心的痛苦,沒辦法繼續作為。
在外人看來,她依然是暈睡不醒。
姚氏心疼白蓮的同時,又罵她太傻,被紮成這樣了,怎麽還不醒過來。
收拾這賤丫頭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傷害自己。
“父親您快看,白表姐反應更加明顯,隻要再刺激幾下,她就會醒了。”齊妙興奮的向齊正致喊。
“果真有效果,妙兒你快繼續。”齊正致也十分激動。
他不知白蓮的反應是痛苦想喊救命。
眼下隻想她快點醒過來,不再考慮銀針會不會傷害她的身體。
更沒有懷疑齊妙真正的心思。
“我們站在旁邊瞧就是,別讓妙兒分心。”沈氏走過來將齊正致拉去一旁,嗔。
齊妙唇角微翹,將匣子裏最粗的那根銀針拿了出來。
這才是重頭戲呢。
她掀起白蓮身上的被子,露出雙腳來。
姚氏遠遠瞧著,被嚇得麵無人色。
這針紮下去蓮兒還能活嘛?
“別紮,蓮兒沒傷,她是裝的。”姚氏高聲喊。
“表妹你說什麽?”齊正致呆呆的回頭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單純善良的蓮兒怎麽會做這種事?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我聽錯了。
齊妙眸子一寒。
此時認錯,遲了!
她裝作沒聽見姚氏說什麽,手中的銀針飛快紮向白蓮的雙腳腳心。
鮮紅的血滴在床單之上仿佛盛開的罌粟花。
按照之前和齊妙的約定,秦絲及時解開了白蓮被製住的穴道。
“啊!”白蓮的慘叫聲忽然響起。
寶珠寶笙也鬆了姚氏。
白蓮慘叫著睜開雙眼,用仇恨的眼神看著齊妙,絕美的容顏上表情猙獰,怒斥,“你……你好狠!”
聲音和身體同時在顫抖。
她沒想到會如此淒慘的栽在齊妙手中。
雙手指尖和腳心處的痛楚讓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特別是之前不能動不能說話時,痛感比任何時候都要靈敏,每紮一針都讓她痛入骨髓深處。
狠?
和你白蓮相比,我太仁慈。
你搶了我父兄的疼愛也就罷了,又殘害我母親,將我向死裏逼,我豈能輕易饒你。
齊妙黑瞳微眯,斂了心思看姚氏,滿麵疑惑問,“姑母你剛剛說什麽?白表姐是裝病欺騙我們?”
姚氏不敢應,而是跌跌撞撞跑去榻前看白蓮。
“蓮兒,我苦命的女兒啊!”白蓮血淋淋的樣子嚇壞了姚氏,摟著白蓮痛哭。
邊哭邊想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她後悔不該嘴快說實話,多忍一下就好了。
齊正致遠遠的看著白蓮,臉色難看到極致。
這幾日為了白蓮的傷,他忙得焦頭爛額,連覺都不曾睡過,想盡一切辦法為她請大夫抓藥。
可結果卻是他像傻子一樣被人給耍了。
還是被最信任的人給欺騙了,這感覺真不好受。
“老三,將蓮兒的性命交給一個孩子,你怎這樣糊塗……”馬氏憤怒的斥罵聲就傳進屋。
聽到馬氏的聲音,姚氏眼睛亮了。
救星到了!
聲到人到,馬氏帶著一群人進屋。
她正欲衝齊正致發火時,一眼見到白蓮醒了。
“蓮兒醒了?”馬氏怔住。
“姨母您快救救蓮兒,血都要流幹了。”姚氏哭著喊馬氏。
馬氏經她提醒,注意到白蓮不對勁,忙快步走過來。
看清白蓮手上大大小小的針眼,特別是腳底汩汩向往湧血的傷口,馬氏後背發寒。
馬氏顫抖著聲音問,“好好的怎麽成這樣了?”
白蓮麵色臘黃,痛得無力回答。
姚氏哭著道,“是被五小姐紮的。”
馬氏立即怒瞪向齊妙,“五丫頭你心腸怎地這樣歹毒……”
“母親,妙兒救了白小姐,白夫人不說聲謝也就罷了,母親您也不該罵妙兒吧?難道救人還有錯嗎?”沈氏毫不客氣的打斷馬氏。
“這叫救人?這分明是殺人!”馬氏指著白蓮身上的針眼反駁。
齊妙揚著手中的銀針,高聲道,“祖母,不管我用何種方法,白表姐現在醒過來了不是。要是殺人,白表姐還能睜眼?”
馬氏滯了下。
“母親,妙兒言之有理,我們該好好謝妙兒救了蓮兒,而不是斥責,這樣過分了。”齊正寧忽然開口。
齊妙扭頭看向他,抿唇微笑,“多謝大伯父。”
齊正寧向她豎起大拇指,笑容溫潤如玉,並輕輕眨了下眼睛。
動作有些調皮,像孩子一樣。
看著大伯父的笑容,齊妙心中一暖,鼻子有點酸。
前世在安寧侯府,除了母親外,也隻有大伯父常出言幫她。
可惜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他雖是安寧侯世子,但前世承爵的並不是他,而是二伯父。
因他出了意外身亡了。
仔細想想他出意外的時間,好像是……
齊妙凝眸認真想著。
應該是明年秋,離現在不過一年的時間。
心底深處湧出悲傷。
不對,我既知大伯父會有一劫,到時為何不能想辦法讓他避免呢?
齊妙精神一振,將這件事悄悄記在了心間。
被大兒子否定,馬氏氣得差點兒吐血。
她狠狠瞪了齊正寧一眼,目光轉向齊正致,“老三你在那兒發什麽呆,還不趕緊讓人去請大夫,你想鬧出人命不成?”
“母親您病好了?”齊正致答非所問。
先前見母親還病得極重,怎麽一會兒功夫就精神矍鑠、健步如飛了。
他不是傻子,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欺騙了。
馬氏見齊正致計較她是否有病,一口濁氣堵在胸口,差點兒憋死他。
她忍不住罵,“逆子,你是不是希望我病死啊……”
邊罵邊疑惑齊正致反常的表現。
平日老三不是將蓮兒當心肝寶貝一樣疼嗎?蓮兒傷成這樣,他怎麽無動與衷呢?
“祖母您也生病啦?要不要我也幫您紮幾針呀?”齊妙將銀針在馬氏晃了晃。
“我……我沒病!”看著銀針上殘留的血跡,馬氏身子一抖,忙搖頭。
她擔心一點頭,齊妙真將銀針向她身上招呼。
齊妙將銀針收回,烏黑的眸子看向齊正致,“父親,我承諾的事情做到了,該您了。”
“先救蓮兒。”馬氏喝斥齊正致。
“祖母放心,白表姐流那點血死不了的。”齊妙不客氣的說道。
她繼續直視齊正致,要他履行諾言。
姚氏那句話,她暫不追究,這件事還沒完呢,等下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