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兒子這樣的眼神盯著,劉莊主內心更加不安。
但是,表現出來的也就越發的強勢。
“好你個孽子,我是你老子,哪有兒子這樣瞪老子的。難道我現在教訓你也不得了?……”
啪啪,又是兩耳光煽過去。
屋外,幾個看守的聽著這劈裏啪啦的聲響,隻是皺眉,便筆直地站在那兒。
劉莊主打罵的差不多了,這才罵咧咧地離開。
“給我看緊一點,別讓這孽種出去鬧事。”
聽著屋外的哀樂還有誦經聲不斷響起,劉子安慢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抬頭,眼裏有淚水慢慢滑落。
“娘,你可有在天之良,兒子好想你……”
就在他思念親娘的時候。
“咣咣當當……”
“羅夫人啊……你走的冤咩……”
“羅姐姐啊,你怎麽狠心拋下幼子莊主……”
“我一哭羅含笑……”
“我二哭羅含笑……”
“咣當……咣當……”
伴著哭聲,還有各種各樣的咣當聲音一起傳來。
劉子安尖著耳朵聽著這極大的動靜。
便聽到這人聲裏麵,還有一個嘶啞的嗓音。
“羅姐姐啊,你怎麽狠的下心來拋下我就走了。你怎麽不看看子安成長起來……”
“是嫂子……”
劉子安激動了。
這個聲音,哪怕是扔到人群裏麵,他也能分辨出來。
伴著這個聲音一起傳來的。
還有小三兒,以及二丫的聲音。
“三兒,二丫……大哥也來了吧……”
聽著安排秩序的沉著男聲,劉子安的眼淚唰地流下來。
最無助的時候,還是這一群山裏的親人跑來幫助他。
而他的外祖家裏,他不相信,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消息。
確實如劉子安所想的那樣。此時,羅家。
“夫君,求你,不要去那邊兒啊。人家沒來通知,我們也裝不知道吧。那一家子即將要納的人,可是副城主的女兒啊。”
羅程看著麵前這跪著的一群女人,還有一堆兒女,一個個滿麵是淚。
他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
頹然坐在原地。
“可是,我妹子,明顯的就死的冤枉啊。還有子安……這孩子據說從進去後,就一直不曾現身了。這個時候若是放任自流,還不定姓劉的會怎麽樣對付那孩子呢。”
為首的那位夫人滿麵是淚地勸阻。
“夫君啊,子安再怎麽說,也是姓劉的孩子。我們現在去操心,或許當時會讓人家服軟,對子安好。可是事後呢?以後這日子還是要他過著的。咱現在去了,隻添加了仇恨,怨言,到時候劉莊主在事後給子安下套兒,讓子安難為。甚至於,不讓他去出仕之類的。那孩子的前途可就真廢棄了呀。夫君,為了我們家,也為了子安,你還是……裝不知道吧。”
自打昨天羅程得知自己妹子去了後,便一直被夫人幾個勸阻著,不讓去。
羅程看著這一堆跪著的兒女,妻妾,這內心也是糾結錯亂的很。
“不行,我還是應該去看看。要不,咱以後怎麽做人啊。”
“程兒,回來!”
然而,就在此時,羅老夫人從裏麵柱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出來。
她冷冷地掃一眼羅程,嚇的後者趕緊上前。“母親,你怎麽出來了,這不我正準備去處理妹妹的事兒呢。你等著呀,我這就去接子安去。”
羅老太太卻是紅了眼。拽住他,“程兒啊,我也聽你夫人說了。這事兒,咱還是不揉合了吧。若是招惹了副城主,到時候程兒你的營生還要不要做下去?我們家,還要不要維持著現在這樣的局麵!”
羅程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老母,看著她傷心的麵色。
最後,黯然垂頭。“孩兒知道了。”
副城主,在這一片兒就是最大的天和地。
若是招惹了副城主。
人家隨便一聲令下,他的生意也甭做了。
說不好聽點,現在的他,就是被人拿捏著喉嚨的。
意識到這一點,羅程痛苦地坐下。“子安啊,這事兒,舅父也幫不上你的忙了。”
劉家。
被同樣禁閉起來的錢小胖,不斷地罵著,啃著吃食。
直到,屋外傳來村民的哭喪聲音。
“哈哈,肯定是嫂子她們。太好了,我就知道嫂子會想出辦法的。這麽一鬧,我看你姓劉的還要怎麽藏著掖著。”
自打來了這兒後,就被關在這屋裏,錢小胖可謂把劉莊主恨到了極致。
天天啃食著東西,嘴裏罵的全是劉莊主。
那劉莊主聽到這一陣陣的哭靈聲,氣的麵色都變了。
“是誰,是誰這麽認真的來哭靈。”
那前來匯報的人焦急地問。“老爺,現在怎麽辦,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趕走,不認識這一幫人,趕緊給我攆走,攆走。”
“呃,好的。來人,給人攆走。”
管事的雖然納悶,但還是依言行事。
“趕走……都給我走。”
聽到要趕人。李紅梅的眼神更冷。
要是正常的人家,人家來哭靈,這不是正大的事兒麽。
劉莊主可好,居然要攆人。要說這裏麵沒啥名堂,打死她也不信的。可惜,她苦於沒有證據。
“我們是正大光明的來哭靈的,做為羅姐姐的妹妹,我等來哭靈有何不妥的,你劉莊主要把我們攆走,莫不成,果你們害死了我羅姐姐不成?”
李紅梅咄咄逼人,開始大聲責問。
原本就有些心虛的劉莊主,聽著這責問,更是心慌的緊。
他氣急敗壞地衝出來。
“攆走,把這些無知的野賤之人攆走,我劉家莊不接待這樣的野蠻之人。”
“不合理,這一家子做賊心虛,哭靈都不讓哭了,明顯的是有鬼啊。”
村民們大聲嚷嚷起來。
這一來,劉莊主更驚嚇了。
他氣急敗壞地怒吼,“攆走,把這些蠻民攆走。”
正在爭執不休的時候。
“怎麽了?怎麽了?”
劉莊主聽到喝斥聲抬頭看去。
便看見一群公差大步往這兒走來。
他內心咯噔一聲。隻覺得哪哪都不好了。
腳步發飄地迎上去,“幾位官差來我莊園不知道有何公幹?”
那幾位來人,正是趙大山請來的公差。
早前就在外麵站著的呢。這會兒聽到爭執聲了,便跟著出來鎮場麵。
“我們聽到人說你劉員外有難,所以就前來走上一趟。沒曾想,還真的有蠻民前來鬧事兒。”
劉莊主麵色略有些尷尬,但旋即便驚喜的很。
“對,對,就是這一幫蠻民前來鬧事兒。就勞駕幾位把人攆走,多謝了。”
說著,幾個紅包塞進公差手裏。
李官差,羅官差幾個捏了捏紅包,這份量,似乎還湊合。
轉身,“你們……”
為首的羅官差正要吆喝,李紅梅和趙大山卻歡喜地蹦過來。
“唉呀,這不是我們認識的官差大哥以,真是巧合了呀,正好正好,我們夫婦來拜祭我羅姐姐,不曾想愣是被劉莊主給攔在外麵了。說什麽不認識我們,說我們是來打秋風的。李大哥,羅大哥,你們正好幫忙解釋一番。”
那劉莊主一聽,傻眼了。
他確實是用這樣的借口推托的。
其實內心也知道羅含笑和一個山裏的村婦打的火熱。
就因為這樣,所以不想招麻煩讓李紅梅一群人進屋。誰曾想,現在人家還和官差認識。現在是攔,還是不攔!
不用說,這會兒是攔不住的了。
畢竟,大家都是熟人,你劉莊主的借口不成例了呀。
“這個,各位……裏麵請。”
劉莊主也知道事不可為,當下在幾位官差望過來時,便趕緊做出歡迎的姿勢。
李紅梅這一行人才得以入院。
原本,進入院的李紅梅就隻想要他們幾個便好。
然而村民們不放心,覺得這劉家莊處處透著古怪。
是以柳嬸子一聲令下,這一群人全都跟著往裏麵湧入。
劉莊主看著這一大群人呼拉往裏麵,雖然生氣,但也隻能迎往裏麵。
李紅梅進去後,便在堂前找尋劉子安的身影。
“劉莊主,我侄兒呢?羅姐姐把子安拜托給我,可現在這孩子卻不見了?”
劉莊主眉眼抽搐,“這個……我這就讓人去叫這個孽障出來。唉,這位大姐你是不知道啊,年輕人麽,守靈辛苦,隻是守了幾天,便嚷著受不了……那孩子被慣壞了呢。”
李紅梅冷冷地看著他,抿嘴,不吱聲。
冷眼打量著靈堂前的一切。
隻有三二個仆人在那兒燒紙。不遠處,有幾個道士在做法事。
還有一邊有幾個和尚,也在誦經這類的。
“含笑也是辛苦一場,我尋思著吧,就把道場做足。所以佛法和道家的,我都有請。唉,我當夫君的,也隻能盡到這一份心意了呀。”
劉莊主說到這兒,就開始揉眼睛。
李紅梅則是垂頭,嗤笑的很。
恐怕,做法事,也隻是求心安吧。
反觀,都要出殯了,可現場卻沒有幾個人在哭靈。
更沒有守靈之說。
那幾個仆人,明顯的就隻是在這兒看護靈堂燒紙錢而已。
“劉莊主,我羅姐姐辛苦一場,這說沒就沒了,我到現在也接受不了。現在請劉莊主釋疑,把我羅姐姐怎麽去的,還望說的清楚一些。否則,妹子會一直找尋真相的。”
劉莊主抬頭,與李紅梅的眼神相對。
卻隻接收到李紅梅冰冷幽沉的光芒。
這樣的她,嚇的劉莊主內心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