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起身,“深哥在哪裏?”
“剛才婢子看到深少爺在院子裏。”
陽光很好,避風處,一家人都在。
華如初和大家說笑了幾句就將柳深叫到一邊。
“深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柳深擴了擴胸,“終於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快說。”
華如初笑,“我買了十一艘船,想請你去幫著看看,要帶的銀票也多,華明一個人拿了那些銀票怕是會不敢上路。”
“你倒不怕他拿了跑路。”
“他一家老小都在這,能跑到哪裏去,再說他也不傻,跟著我什麽都好,要真敢拿著我的銀子跑路,我會讓他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華家有沒有這個本事柳深不知道,但他相信三妹妹一定有,更何況她身後還有個一州州牧給撐著。
“你要船怎不先和我說?忘了我幹什麽的了?”
“你確定你那些船合適用來裝貨?”華如初腦子裏自動替換成某艘海盜船的樣子。
“收起你那些瞎想,沒那麽懸乎,不過用來裝貨倒確實是浪費了,你哥不是弄了個什麽護衛隊,回去後我弄幾艘船回來給他用,到時看誰敢找你們麻煩。”
“可行,不過深哥,沒銀子給啊,買了這些船我已經徹底窮了,想想最近,簡直都入不敷出了。”
“行了,和我談什麽銀子,我要收了你的銀子我叔能將我丟海裏去喂魚。”柳深還想像小時候一樣彈她一個腦崩,轉念想到她也是為人婦為人母了便歇了心思。
都成親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啊!
“行了,這事交給我吧,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那邊給了時間限製。”
“沒問題。”
晚上聞佑回來,原以為如初早就睡著了,沒想到她還在忙活。
“怎還未睡。”
將手中的銀票都點完,華如初才回他話,“華明給我定下了十一艘船,我在準備銀子。”
“十一艘?”聞佑被這數字嚇了一跳,“你不是說隻買六艘?”
“總有意外的嘛,那價錢不拿下來我會覺得吃虧了。”
聞佑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什麽價錢買下來的?銀子夠?”
“勉強是夠,我寫信給周榮和王林了,叫他們都給我送銀子過來,後麵的事還需要大把銀子,沒銀子做不了事。”
華如初極少在聞佑麵前提起自己有多少銀子,她不想用銀子壓人,也不想讓阿佑有心裏壓力,這次同樣也是。
聞佑不知是否理解了她的用心,沒有再追問,隻是道:“庫黃的黃金明天我再撥一部分給你。”
“暫時不用,夏家和姐夫是要摻股的,我當然得從他們身上刮銀子,我可還沒收到本金呢,你那點黃金還是留著應急吧。”
將銀票放進匣子裏蓋好,華如初伸了個懶腰,起身道:“銀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也就銀子這方麵能想點辦法出來,好累,去洗洗睡了。”
“……恩。”
一下子出去這麽多銀子,華如初頓覺囊中空空沒了安全感,抱著平平喂奶的時候都在想著要怎麽賺錢。
“你姐夫不是都答應了回去就讓人給你送銀子來,以見也來了信,你怎麽還這副模樣。”
華如初順手就將捏到自己臉上來的手拍走,“姐,你不懂做買賣,別來摻和,我煩著呢。”
“看你就是沒窮過,這一下子成了窮了心裏不平衡了。”
“就是你窮得沒飯吃了我也不會窮。”白了這個盡拆她台的姐姐一眼,華如初將奶頭從平平嘴裏抽出來,給他拍出嗝來才將孩子放到搖床上。
“我們打算回去了。”
華如初猛的抬頭,“這才來幾天?”
“快有十來天了,你是沒算日子不覺得,我本來就是想來看看你,你好我就沒什麽好惦記的了,再過幾天是嚴柯爹娘的忌日,不回去不行。”
“我還以為能多住一陣。”
“大哥大嫂估計會和我們一起走,華家不能沒個主子在。”
華如初聽出了話裏麵的意思,“爹娘會留下來?”
“你和妹夫忙成這樣,孩子就丟給下人看,他們哪放心離開,我和你姐夫沒你們這麽多事,大嫂又還未有身孕,爹娘現在空著,正好能幫幫你們,你啊,盡量快點將事情鋪開了,別因為那些事冷落了丈夫孩子,不劃算。”
“我知道的,姐。”華如初苦笑,兗州現在就這麽個情況,他們夫妻不拚命弄好了怎麽回揚州去。
兩天後,華如逸和華如夢都帶著家人回了揚州。
又過得幾日,華霖帶著一眾人到了昌邑。
有了這批人手的加入,華如初總算鬆動些了。
周榮和王林送來的銀子更讓她有了安全感,安排起事情來活動許多。
柳深和華明帶著十一艘船回來時,華如初和聞佑接到了來自太原的信。
——祁鎮要大婚了。
“回去是不可能了,送點什麽?”
沉默了一會,華如初勉強自己開口,隻是明顯興致還是不高。
“不高興?”
“也不是。”華如初右手托腮,“雖然拒絕了祁鎮,但是心裏對他還是有期盼的,我希望春玉在他心裏比其他東西都重,要是他能擺出這個態度來,我未必不會幫他成全他,可是他沒有,當時表現得戀戀不舍,這才幾個月,便要大婚了,這事要辦下來需要的時間不會少,估摸著從這裏一回去他就將這事提上日程了。”
聞佑失笑,這人,怎麽還和祁鎮置上氣了,“嫁進祁家未必就好,你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嗎?我們來商量一下該送什麽禮吧。”
“隨便從琳琅閣拿幾樣就行了。”華如初擺了擺手起身,“我現在都不想看到祁家人,你也離我遠點。”
聞佑一把拉住她,華如初整個人跌進他懷裏,“不想看到誰?恩?”
“祁家人啊,你現在都姓聞了,肯定不包括你嘛。”勾住男人的脖子,華如初主動親了他一下。
聞佑抱起她往床邊走,“你一定忘了你現在也姓聞了,我用事實來告訴你。”
最後,送給祁鎮的禮真的就是從琳琅閣隨便拿了幾樣,當然,放外麵全是好東西,讓祁軍帶著送了回去。
一場秋雨一場涼。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天兩夜後,兗州好像一夜間進入了冬天。
罩籠的做法早就傳了出去,一家人圍著罩籠團團坐,就算是餓著,應該也並非那麽難熬吧,華如初想。
隻是一個火炕加一個罩籠,所需的柴火不少,上山砍柴的人越發多了。
大家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為冬天做準備。
隻是大家還是沒有想到,兗州的冬天會來得這般快。
一早起來看著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華如初半會沒有回過神來。
秋謹忙拿了厚實的批風給主子披上,係好後還擔心她冷,好好的給攏了攏。
“秋謹,今天是才十一月初十吧。”
“是。”
“兗州最早不也得十一月底才下雪嗎?”
秋謹看著這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覆蓋住的大雪心裏也有些發怵,要是這樣的雪下一天得有多厚,要是下兩天,屋子承受得住嗎?
平日裏難得見一麵的江軒今日居然沒有出門。
華如初笑,“江伯,被雪攔住了?”
“這雪太大了些,看這樣子短時間內怕是停不了,我想煮上一鍋湯藥放在城門處,有需要的就來喝上一碗,這天氣要是再病倒了怕是熬不過去。”
“您做事我向來沒有意見,您隻管做就是,這麽好的事阿佑那裏也絕不會有意見。”
“我有意見,沒想到雪來得這麽快,我囤的藥材還少了,你能不能想辦法弄來一些?也不要多好的藥,都是最基本的。”
“這裏不是太原也不是揚州,我沒和藥材商人有接觸……”在江伯的瞪視下,華如初改了口,“知道了,我盡量想辦法。”
“你速度快些,我去叫江雨做準備。”丟下一張寫著藥材名的紙條,江軒匆匆忙忙離開。
華如初傷腦筋的揪了揪頭發,兗州這裏她真的沒幾個認識的人,這突然開口要,她上哪找去。
“叫久叔來見我。”
“是。”
華久來得極快,聽小姐道明原由,華久倒是笑了,“小姐,這事老奴倒是有些辦法,不過得借您的船使使。”
華如初心裏一動,“你這是想去青州?”
“是,老奴在那裏認識了不少人,剛好就有家裏世代做藥材買賣的,不論多少,應該能弄一些來。”
“行,你多帶些銀子去,盡量多的買回來。”將紙條遞過去,華久看了一眼,都是普通藥材,笑著應下來。
現在也就水路還走得,陸路怕是到了晚上就出行困難了,要不然她倒想讓人去一趟越縣找華老爺子幫幫忙。
藥材還未回來,果真就出了事。
一開始的鵝毛大雪後又下起了雨夾雪,一開始還隻是又冷又濕,可隨著溫度的持續降低,雨水凍結成冰,到處都是滑溜溜的。
第二日一早,出門就摔倒的人不在少數,運氣好的隻是疼一下,可斷手斷腳的卻也不少。
一時間,各個醫館人滿為患,人數還在一直增加。
給百姓修葺房屋的事嚐到了甜頭,這一次,聞佑又出動了士兵鏟冰。
可是根本不用多久,雨雪落下後照樣會結成冰。
幾乎是做了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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